《倒霉蛋》埋了吧

102、第102章

　　“瘦了吧唧的。”一个蹲在树上撑着下巴的小少年拿着根杆子，杆子上系着绳子吊着块糖在逗底下一个下半身拖在地上爬来爬去的小女孩，在她快够到时把杆子往上扯让她能撑着往上够，等她要爬开时又把糖放低继续把她逗过来，“捡回来这么久了也不说话，站不起来还爱打架……”
　　这里地势较高，基本上没什么人路过，偶尔有人路过时小女孩飞快地拖着腿爬到树后躲着，等人走了又继续爬出来。
　　小少年趁着她躲到树下，把糖贴着树干顺下去吊到她嘴边，在小女孩抱着树干的双手还没反应过来只尝到一口味道的时候又把绳子往上扯，他一直在把她往树下引，她在地上爬来爬去消耗精力对站起来没什么帮助。
　　小女孩张着嘴急得扶着树干要爬上去，每到半立起来的时候都会往下滑，但又吊到嘴边的糖让她继续往上爬，反反复复很多次后她气得往地上一趴。
　　小少年把糖吊了下去让她扯下来，“别趴着，坐起来吃。”
　　小女孩含着糖背靠着树干坐起来，还往拖着腿后挪着贴近树干让自己坐得更直。
　　过了好半天，吃完糖的小女孩趁少年在树上睡觉便又拖着腿飞快地爬开了。
　　小少年只不过打了个盹，小女孩又跑到院子的篱笆边抓蝴蝶了，他赶紧跳下去把她抱到屋檐下的木质凉台上让她抱着栅栏坐好。
　　“木头扎进肉里不知道疼吗？”小少年给她拔着木刺，刚才她攀着篱笆不但脚离了地还把头都卡进洞里了，“站都站不起来还想翻上去，要是卡住了下不来怎么办？”
　　小女孩把脸埋在手肘里不说话。
　　察觉到她低落的少年叹了口气，说：“你能坐直就能站起来，别在地上乱爬，膝盖磨破了就更不好站起来了。”

　　*
　　古时黄帝有个得力战将叫巫咸，其封地在巫溪，叫做巫咸国。
　　巫咸国的人不耕作也不纺织却衣食无忧更不狩猎但肉食不缺，每天在茂密的森林里同鸟兽一起载歌载舞，日子十分的逍遥快活，因为这个部落靠着一种东西而变得富有，那就是盐。
　　巫咸国的人在一座名叫宝源的山上发现了一些白花花的东西会从土里冒出来，而冒出这些东西旁边的岩石缝还有一股股泉水流出，所以那种白花花的东西被称为泉盐，撒在食物里会使其变得十分美味，巫咸国一些人也因为长期食用这种泉盐而缓解了一些疾病。
　　后来巫咸国的人发现将那泉水熬煮干后也能得到一样的东西后就开始熬盐，一时间熬出来的盐堆积如山，巫咸国以外的其他部落知道了这里有盐便不顾险阻地带着部落里的食物、兽皮等东西也要过水流湍急随时能吞人的巫峡去换盐，有了盐，族人才不会经常无力甚至整日躺着无法在部落与部落间的冲突里活下来。
　　至于为什么没人去抢巫咸国的盐，是因为巫咸国人十分能战曾经拿着弓射杀过能生吞大象的巴蛇。
　　直到后来海盐开始大规模的出现，早已变成夔州的古巫咸国的盐泉才慢慢退出了盐商们的视线，但由于此地泉水熬出来的盐确实是有治病的功效，除了住在周边的人，基本上都是专供历朝历代皇室享用。
　　被盐裹了全身腌渍的翰林院检讨就是裹了一张象征着巫咸国的一张左右手各持一条赤、青色的大蛇的兽皮‘古画’。巫咸是黄帝座下十巫之首，在上古时期，十巫常常在往来天地间的时候采集仙草替人治病，所以象征着健康也知人的死亡。
　　那人死的地方在皇陵的方向，所以那天抓人的事情传开以后引得很多好奇心重的人打听，死的那人曾经被人捅过胸口，因为心脏位置异于常人才幸得活下来，不过两三天就已经传成了巫神传达上天的旨意将要降下灾祸，大概意思就是：上天将要降下灾祸，三郎传达天意警示人间，得位不正的皇帝你要害死你的子民啦！
　　刑部的人上朝时和大理寺的演戏把烫手的山芋推给了北镇抚司，几个老东西当场撒泼要拿这个跟之前推过去的宗室的几个老东西壮阳补药吃多了昏迷的案子换。
　　“这还挺香的。”又赖上裴应阑的陆离沾着糖吃完粽子后凑近仔细闻了闻，“这不是红蓝花的味道吗？”
　　裴应阑提着她后领把她扯离那张兽皮，“是，很新还挺呛。”
　　红蓝花并不能染蓝色，只是因为叶片有点泛蓝所以叫红蓝花，因为长得也有点像菊花，所以根据花开后的样子也叫它刺红花，这是外来的花，什么天赐皮卷轴，上古时期没有这种东西。
　　巫咸国传说中的盐是天然形成的‘井’里冒出来的井盐，盐泉也就是卤水，熬出来的基本上是白色，这种比起普通井盐的区别就是熬煮后更为干净。湖盐、海盐则是颜色丰富，都有黄、褐、灰、淡红这几种颜色，其中湖盐还多了青、蓝等更加五彩斑斓的颜色。
　　裹尸体的盐没办法从这方面来区分，只能说至少不是传言里说的从天降下的巫咸国的盐。
　　除了颜色也能从味道上来区分，海盐味道最佳，还能品出一些带有回甘的鲜甜来，丢的也是海盐。湖盐因为湖里会长一些藻的缘故也能在咸中品出一些鲜来但并没有任何回甘，因为染了血整体呈淡红色所以也没办法尝出来。
　　唯一的线索就是尸体上附着着一些干掉后像小了很多的干木耳一样的东西，泡发后那是一种特有盐池里才会长的藻类，这是湖盐。
　　还未查出个缘由来，各地坊间又陆续传出一些惊人的传闻来。
　　阴司的关三郎率领鬼兵闯进城里，家家户户惊恐不已，所经之处所有患病的人一夜之间要么立刻好全，好么立马病死，病死者家中人也会换上疾病，传闻是明辨是非的关三郎听闻人间皇帝使得百姓疾苦害病便挨家挨户问询那些家中害病者。
　　凡是看见的第二天一觉醒来病痛全消，凡是看不见听不着关三郎问话的立马暴毙，而且每家病好的人家户门前都会被堆上一撮盐，关三郎手下的鬼将说那是从天庭带下来的巫咸国之盐，将盐服下便可病痛全无。
　　城中还发现了能析出盐的尸体来，引得人们纷纷要求官府将盐分发给生病的人家治病，各地陆续发生这种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
　　还有一些寺院将新修建的大殿说成是关三郎率领鬼兵修建而成，还有关三郎被大和尚的话感动以后意皈依佛门，佛法无边便封关三郎为佛门护发——伽蓝菩萨。
　　“这都能掐起来。”坐在地上陆离看着地方各卫所的上报信件说，“道教的把关三郎列为神明，佛教把道、儒二家的东西糅杂在一起趁机封他当护法给自己抬轿子。”
　　她翻着地上堆得乱七八糟的各地加急送来的文书密报，看完一个就分门别类放好：“之前抢杨二郎，现在抢关三郎，红脸大胡子身上刷着绿漆不好看，可杨二郎好看啊！抢来抢去的不如给我。”
　　裴应阑僵着脸呵呵冷笑着说：“你又看上杨二郎了。”
　　“对啊！最近出的话本里他长得好看人很高穿上衣服显清瘦脱了衣服胸还大！比神像好看多了。”陆离手舞足蹈地说着那是最近新出的话本里画的，里面还有孙猴子他们在打架哩，还放狗。
　　“呵呵。”裴应阑又冷笑两声，嘴上说：“擦擦你的口水。”内心却是：我才绿了吧，先放狗把卖这种话本的人逮出来打一顿。

　　*
　　“你怎么逃课！？”裴应阑看着背着大包突然出来拦路的陆离，他本来是趁着她去书院了才来牵马的，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原来是预兆。
　　“隔壁放田假，先生都走了个干净，没人教课暂时都先散伙了。”陆离非常自然地要上马。
　　裴应阑把人拦腰扯了下来，背着个大包还真不好抓，“指挥使知道你不练功乱跑吗？”
　　“知道，我带的东西都是师娘给的。”
　　“你等着。”裴应阑把她的东西抢过手去，说要先去问问。
　　过了一会儿他认命地走了回来，“这次带你出去见世面，回来之后就别跟着当撵路的小狗了。”说完又小声抱怨了一句。
　　陆离跳脚：“我不是小孩子！”她都听到了，什么‘出去还得带孩子’的。
　　“穿着半袖外褂就想出远门，你当是踏青呢？不是小孩子是什么。”他把一把佩刀递给她，“拿好。”
　　“天气热，外袍袖子长会热！东西会越吃越少的，也不耽误你们半夜急行。”由于没地方放，上马的陆离只能把刀扣在身侧腰带的环扣上再横放在鞍上，她催促道：“走啊，快赶不上前面走的人了。”
　　“行，走。”裴应阑已经预料到一定会被折腾得眼下黑青甚至气出病来，有气无力翻身上马后认命地说。
　　他们走后，谢戚川望着他们走的方向：有些事不能说出来，如果姓裴的小子看不明白开不了窍那就都是命。
　　出去之后，连赶了几天好几天路。
　　人困马乏，众人在山里歇脚，各自都摘了几枝挂满了黄澄澄、果子都长得极小的刺果喂马，一路都有这种果子。
　　陆离摸了很多小河蚌，把表面淘洗干净后扔进锅里，这样就可以喝汤了。
　　“好鲜。”陆离耸着鼻子去闻那飘出来的香味，等到差不多了又往里加了把盐，然后伸筷子去搅，小河蚌有点多，她只能拨弄一下上面的。
　　是的，筷子。
　　裴应阑坐在一旁捂着头把脸埋起来，他以为带姜就够离谱了，不过路上调侃几句结果还真的带筷子了，虽然他背着人，但被人盯着真不好受，感觉背都快被后面人里嘴馋的几个盯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