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五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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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尔奇奥拉伤得很重，但在经过织姬的治疗之后，至少可以性命无忧。
我在确认了这一点后，慢慢地呼出一口气。
接着，我望向不远处的葛力姆乔。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哈？”
葛力姆乔的表情就像好好走在路上，却被路旁的情侣踢了一脚一样错愕不已。
“你这女人，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这不解风情的家伙，难道就对别人的情|事这么感兴趣吗？”
我握起拳头，让指关节爆出一阵骇人声响，居高临下地看着葛力姆乔。
“从面相完全看不出来，虚圈大名鼎鼎的战斗狂竟然有颗八卦的心呢。”
“你说谁八卦了，蜘蛛女！”
这个词对葛力姆乔来说似乎是种羞辱，他硬是撑着重伤未愈的身体站了起来，血迹未干的嘴角显出了狰狞的笑容。
“怎么，你三番五次地挑衅我，是想在这里干上一场吗！我可随时都能奉陪啊，既然你主动渴望鲜血的话！”
他的话倒不是单纯的气话。
这个豹子一样的男人在货真价实地朝我飚出杀气，他那猫科动物特有的瞳孔因极度的兴奋缩成一条细线，就如点燃的火焰一般摇曳着，就连散着青色的眼尾也泛起了激烈的红。
“还是等下次吧，看你被打成这幅惨样，会让我产生欺负伤残猫咪的负罪感啊。”
我耸了耸肩膀，伸出食指对准葛力姆乔。
“我现在不是很想从某个人的身边离开，所以我只会用虚闪来对付你，以你我两人的距离，我失手的可能无限接近于零，而你被我活活烤死的可能无限接近于一。顺带一提，比起狗我更喜欢猫，如果可以，还请不要让我成为打死猫猫的恶人哦。”
“切，你和烏尔奇奥拉一样，一个两个都无聊透顶。”
被指尖瞄准的葛力姆乔微微绷紧身体，他在一番权衡后后撤了一步，带着不甘心的表情撂下了狠话。
“别太得意了，布伦史塔德！”
“是这样吗，那就让我从你全身上下最硬的地方那收点利息吧。”
说着，我朝葛力姆乔那边进行了恐吓射击。
具体来说就是，我用远超葛力姆乔的反应速度，将一记虚闪轰到了他的脚边，利用爆炸的冲击把沙尘灌了他满满一嘴。
赶走愤恨不堪的葛力姆乔，我和仰躺在地的烏尔奇奥拉四目相对。
七夜·布伦史塔德和烏尔奇奥拉·西法，两人的视线交错在了一起。
和那双幽绿的眼睛近距离地对视，我不禁咬着嘴唇踌躇了一会，接着甩开最后一丝不知是犹豫还是羞涩的东西。
然后。
我完全不顾对方是个伤患，直接骑在乌尔奇奥拉的腹上，一把抓起他的领口，粗暴地摇晃着他的头。
在非常近的地方面目狰狞地怒吼。
“你在干什么啊，烏尔奇奥拉！你既不是嗜战斗如命的剑八也不是在强大的敌人面前摆出‘这里就交给我吧’的帅气姿势然后在同伴的哭喊中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前辈角色，你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才会和一看就不是一个画风的牛头人拼死拼活啊！”
紧接着，我的额头气势汹汹地朝着烏尔奇奥拉的额头撞了过去。
零距离碰撞的爆响在同一时间击穿了我和烏尔奇奥拉的额骨，但我硬是忍着不自然的眩晕感，在更进一步的距离大声叫着。
“和实力远超自己的家伙开打也就算了，你后面做的又都是些什么事啊！打两下就放弃然后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以死到临头的马后炮总结自己的一生，最后还一脸‘这样就好’表情我还真是恕难从命，光是想到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你这几百年间究竟学会了什么，就学会了怎么以最帅气的形象丢掉自己的性命还装出一副看穿一切的了不起的模样吗！我都说了你的命是属于我的，只有我才能决定你的命该用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发挥出最大价值，但你这是在搞什么，你竟然不经我的同意，自作主张地决定了你的用途，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就会在今天，在这里，在我面前，永远地失去你的生命，那种事情——”
说到这里，我停顿了。
在彼此额头相抵的情况下，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宣告。
“——我绝对不会允许。”
“……”
对于这句断言，传来了微不可闻的、屏息一般的声音。
因为视角的偏差，我不能看清烏尔奇奥拉的脸，也不知道出现在他脸上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尽管如此，我依然紧抓着他的衣领，一字一句地说道。
毫不犹豫地。
“你给我记好了，烏尔奇奥拉，无论你想让自己的临终一刻看起来有多帅气，我也会打破你自以为是的幻想。”
我从他的领口松开了手，环绕过他的后背，抱住了他纤瘦的身体。
好像再也不会分开一般。
“……”
那一刻，彼此的时间都停滞了。
简直就像彻底呆住了一样，黑发破面的呼吸停了一下。
然后，稍稍拉开距离的额头，在近距离下轻轻一碰。
感受着对方微薄的气息，我不太自在地移开了眼睛，以非常轻的声音这样说道。
“比如说现在这样。”
烏尔奇奥拉的身体非常冰凉。
就算对虚而言，这也已经是令人绝望的体温。
不知该不该把他放下，也不想把他放下。
我用现在的我所能拿出的最强的力道，紧紧地拥抱着他。
他的身上虽说看不见伤口，但是体内也感觉不到力量，更何况他满身是血的样子，就算说成是死掉也不奇怪。
但他仍然活着。
单薄的胸口有微微的起伏，濒临消失的灵压也没有溃散。
这一事实让我感到由衷的高兴。
同时我还有点感谢烏尔奇奥拉的身高，不高不矮刚好能被我抱在怀里。
月相是上弦月。
永远不会改变的月光，映照着溅在身上的血。
液体在月下发出微微的光亮，就好像是血本身在发出光。
光芒流在两个人的血上，就连是谁的也分不清了。
现世的蓝染怎么样了，一护和织姬又怎么样了，除去被我重伤的两名剑八，其他死神的灵压也不怎么感受得到，不会被亚罗尼洛和萨尔阿波罗两个合伙打死了吧……
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其中还有不少关系到我的后续计划和布局，但在此时此刻，我除了抱住面前的笨蛋以外，什么事情也不想去做。
身处一望无际的白沙上，我只单纯地抱着烏尔奇奥拉的身体发呆。
这时候，令人联想到死人的手指触碰着我。
冰冷的触感，还有如火烛般摇曳的温热。
那是将两者混合其中的，非常奇妙的感受。
这样的触碰，我至今为止从来没有经历过。
如同恶魔一样的异形的手指，好像擦过一般碰着我的脸颊。
明明以指尖描摹着我的脸孔，但是烏尔奇奥拉的表情却比我还要困惑。
“不可思议。”
他用空虚的、毫无感情的声音，说出这句感慨。
然后他睁着那双无神的瞳孔，直直地望着我的眼睛，好像要看到我的灵魂的最深处。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拘泥于我？”
烏尔奇奥拉再一次地开口。
他抬起细长的手指，好像确认一般碰触着我的脸颊。
“不想让你死掉，不想把你一个人留在空无一物的世界，难道这样的动机还不足以让我行动，非得找个虚情假意的理由来欺骗自己吗？”
就像要让怀里的人清楚听见一样，我在烏尔奇奥拉的耳边轻声地问道。
“喂，告诉我啊，烏尔奇奥拉?西法，我的所作所为，究竟有那么难以理解吗？”
对这句话，烏尔奇奥拉的眼睛清楚地睁大了。
尽管他的脸依旧毫无表情，但是并不是毫无感情。
在最近的地方注视着的绿眼，就像在春阳的照耀下不断破裂的薄冰。
在冰层彻底融化之前，烏尔奇奥拉不太自然地垂下了眼睛。
月光下。
我们沉默着看着对方几乎感觉不到的微弱呼吸。
隔了好一段时间，他以很低的声音问道。
“这样的行为，到底存在着什么？”
“也许存在着某种意义，也许什么都不存在。”
我迅速给予了回答。
“我们是虚，是堕落的灵魂，我们因本能而活，也同样因本能而死。正如你所说的那样，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事情，既没有意义也没有价值，就连思考这件事本身也不具备意义。”
完全是没有意义的话语，完全是信口胡说。
如果能够打消他的疑惑，让我怎么乱讲都可以。
“但就算没有意义，我们也因为意志而站在这里。对于死亡的恐惧，对于战斗的喜悦，对于进化的渴望，虽然扭曲，但却是属于我们的意志。”
“而你的做法在违背你的意志。”
真是一针见血的直击主题。
他看过来的目光很冷静，也很执着，让人完全弄不清之前动摇的人到底是谁。
“意志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只有自己才能准确定义自己的意志。”
我把脸偏到一边。
（可恶，你难道不知道这种场合不能盯着别人的脸看吗你这臭蝙蝠！）
“我是说……”
胸口处狂跳的感觉，令我不适地舔了舔嘴唇。
身体虽然疲惫，但却充满力量。
不仅如此，还如同他人的东西一样微妙地发烫。
我咬牙忍住这份陌生的感觉，有点没面子地倾吐道：
“有一个家伙，一直都是一个人，那副理所当然的虚无的样子，看起来就让人讨厌。大概就是这样的理由吧。”
话刚一说出口，就感到一丝后悔。
果然，烏尔奇奥拉皱起了眉。
“这样的理由，我无法理解。”
“我也无法理解两只虚为什么要探讨这种奇怪的话题。”
先是条件反射地吐槽了一句，接着叹了口气。
“不过你既然这么问了，那我就只能说了哦——我会这么做，真的只是出于这样的理由而已。”
反正已经丢够脸了，我干脆破罐子破摔地说道。
“毕竟那个家伙实在太讨厌了，一直那么愚蠢地思索着心，思考没有任何意义的人生，完全没法置之不理，而且越看越没法把眼睛移开……啊啊啊，真是的，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了，再说下去我可能会控制不住不知道是羞耻还是恼怒的微妙心理一把捏烂你的脖子，随便你怎么说，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依旧抱着那个令人不爽的家伙，我自顾自地生着闷气。
烏尔奇奥拉看着这样的我，微微地歪着头。
“原来如此。”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纤细的指尖下移，一直移动到聒噪不已的胸口。
手指与皮肤重叠的地方，能够感受到的只有冰冷的体温，但是他却好像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的东西啊。”
不同于单纯的问答。
这是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的，第一次的，因自身的情绪所编织而出的话语。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五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