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五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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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卯之花将斩魄刀横向挥扫。
鲜红的刀刃顷刻间撕碎空气，炸裂的闪光不知何时已直指胸前。
虚不假思索地反挥利刃，一刀湮灭能将人体轻易断裂的烈光。
随后。
火星四射。
外形各异的斩魄刀两相交抵。
橙红的火花好似火树银花飞溅不停。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刀锋挥出时的弧线，构成一朵又一朵花朵，苍银的钢铁之花绚烂绽放，又在瞬息之后无声凋零。
可能只有交战的双方才知道，她们究竟在比一次呼吸还要短暂的时间内交换了多少次的挥斩。她们的每一击都在化解对方的防守，每一击都在发出撕裂彼此的咆哮！
快速、迅猛、沉重。
就如字面意思表示的那样，开山裂石般的攻击随剑挥去，逾越雷霆的剑光煌煌闪耀，剑压撕裂空气，窜出声声爆鸣！
剑与剑的奔走，好似飓风扫荡四周，阻挡在她们眼前的一切，都被毫不留情地粉碎，就算大小只有数毫米的石英颗粒也被碾成齑粉。
碎裂的白沙随风卷起，稠密的烟尘被剑气搅动，只在电光火石间就被拖到远处，拉出长逾千里的飞机云！
七夜·布伦史塔德与卯之花八千流，在剑内注入浓深的杀意，携以无尽的喜悦向着彼此攻去。
没有烦恼的必要，没有思考的必要。
甚至连敌对的立场都没有考虑到。
只是忘乎所以地挥刀。
只是亢奋难耐地咆哮。
虚和死神笑着，叫着，挥砍着，厮杀着。
强烈的劲波以两者为中心扩散，半径超过百米的风暴在沙漠中肆虐，掀起铺天盖地的波涛。
那是人为制造的海啸，亦是心海共鸣的浪潮。
灵压轰鸣，刀剑碰撞。
即便只是最基础的平砍，迸射而出的剑气却向外飚射了成百上千道！
就在冲击波爆发开来的瞬间，两人的身影同时消失在了原地。
她们以肉眼绝对无法跟上的步伐，在虚圈的夜空下疾驰而过。
或许虚圈自有史以来，从来没有过这样一场华丽的演出。
没错，这已经不仅是一对一的殊死搏杀了。
每一次的刀剑相加，每一次的你来我往，都有着令人屏息的美。
无尽的白沙化为闪耀的舞台，见证着这场仅限一夜的绚丽共舞。
爆风追随着死神与虚的舞步。
雪白的浪花也在月下曳动。
黑暗中，兵刃交接之声不绝于耳。
势均力敌的刀与刀相互对撞，挥出刀锋划出的弧线在神速的加持下拖曳成两道赤红的火线。
剑气撕开空气，黑暗为之扭曲，四溅的火星如烟花飞散！
随之爆发的轰鸣响彻夜空，那是世界本身发出的悲鸣，是世界被暴力撕裂所发出的呜咽！
因为遇见，所以拔刀。
因为喜悦，所以拔刀。
两道人影同时化作残影，将手中刀刃用连残影都难以追上的速度施放出来！
随着汹涌的气流，随着嘶吼的狂风，两把利刃呼啸而至，殊死冲杀！
兴奋，狂乱，还有渴求。
支配身体的种种情感，令两人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
每当剑刃碰撞的一刻，越发浓郁的笑容好似要从唇边滴落。
尽管笑容的性质各有不同，但那毫无疑问是面对强敌时、自然而然浮现出来的狂野的笑容。
无需多言。
虚和死神化身野兽向着对方狂奔而去，在极速的挥刀中激烈厮杀。
两把斩魄刀不留间隙地碰撞着，无休无止的冲击波刹时冲泄开来。
两人不止借助自己的脚力，更是反借刀剑上传来的抵抗的力道回旋起来，发起一次又一次残虐的反击！
虚没有使用灵子使役的完现术，死神也没有用上稀奇古怪的鬼道，存在于剑与剑之间的交锋，只需要更快的速度，只需要更强的力量，只需要能将对方一举斩首的纯粹的剑道！
能在这样的世界，与屈指可数的对手，舍弃一切，生死相搏，光是想到就兴奋得不能自已，并在对剑的一刻达到了生命的极致！
鲜血挥洒，血花飞坠。
死神将鲜血融入刀锋，每一次的挥斩都比上一记的攻击更为猛烈，而虚从容不迫地跟上死神的脚步，崩玉带来的进化之力也让她的每一次挥刀都比前一次更强。
生与死的轮转间，两人共沐鲜血，沉浸于举世罕见的战斗中。
当当当当当当当！
剑刃与剑刃碰撞在一起。
描绘而出的轨迹，就如互相切削的两枚齿轮。
这是剑与剑的交锋，亦是心与心的碰撞。
彼此攀至极致的剑意，就像为了这次对决而生！
每当两道剑光交错，地面好似要被轰飞一般震动，两者灵压的对撞，更是让数百里内的白沙如火山爆发一般喷泄而出！
在猩红的雨中。
死神和虚互相追逐。
她们的全身淋满凄绝的色彩。
手握刀剑，只求一场无法封入画作的华丽之舞。
在浓密的黑夜下，在翻涌的白沙上。
黑色与白色交织的女人们，如同蝴蝶一样翩翩而舞。
就好像捉迷藏一样，一次又一次地交换着美丽的舞步。
又是一次身影交错。
而这一次，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直到刚才还在用逾越音速的速度高速移动的两个人，在原地站住脚步。
“八千流，让我们在彼此油尽灯枯前——”
“——尽情解放自己的全部吧，七夜。”
面对着面的两个女人，在极近的距离相视一笑。
她们全身上下已是鲜血淋漓，但是她们的表情却是如此兴奋！
已经不需要多余的语言。
胜者生，败者死。
只需要知道这个，就足够了。
卯之花猛然拔出斩魄刀，七夜的手指也轻轻搭在刀柄上。
在短暂的沉默中，她们的灵压、她们的力量全都攀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然后……
两人不约而同挥出了最后一刀！
不是交叉反击那种唯美艺术的东西。
双方的攻击毫不留情地刺入对方的身体。
恍若天地都能撕裂的一剑径直冲向天边的远月！
那一瞬间，黑暗被鲜红的色彩所取代。
爆裂的血色同时从两者身后喷发了出来。
片刻的寂静之后。
“为什么。”
最初传来的，是卯之花八千流的声音。
而她所发出的，不过是单纯到不能再单纯的疑问。
在这位浑身是血的初代剑八的周围，有数十道东西散发出光芒。
那是通过灵子织就的丝线，它们全无死角地袭来，每一根都浸透了卯之花八千流的鲜血。
但是卯之花在乎的绝非这种小事，如果没有深入她的内心，恐怕没有人能理解她此刻提问的深意吧。
所以我如此回答。
“你的皆尽很麻烦。”
我的脑袋不自然地晃动了一下，然后我稳住视线，低头看了胸口一眼。
在袒露出大片肌肤的胸口。
犹如剑八的杀意凝结而成的黑刃刺在正中。
它切开钢皮，穿透胸骨，刺进纵膈，只差一点就能从背后贯穿而出。
我稍稍退开一步，拔出插进胸口中央的斩魄刀。
血肉分开的声音异常的湿润，而且混合着奇异的粘稠感。
失去支撑的凶器垂直掉落在地，发出哐当一声清脆的声响。
取出堵住伤口的东西，血理所当然喷了出来。
我伸出舌头，舔掉溅到脸边的鲜血，一只手按住胸前渗血的伤口。
“皆尽麻烦就麻烦在对伤口不分敌我的修复能力上，如果不破开你的卍解，把你打到濒死的状态也不太容易呢。好了，卯之花，我承认你现在的样子很美，但是再怎么强撑也该有个限度，韧带、肌腱和神经都被切裂的你，已经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吧。”
对于我轻佻的言语，卯之花没有作答。
她握住剑的手、还有身体都在横向摆动。
然后她的倾斜程度不断加大，最终直直地倒了下去。
不过卯之花八千流并没有死。
我切开了她的十六处死线，唯独保留下了唯一一个至关重要的点。
我按住胸口的血洞，缓步走到她的身边。
“我会砍掉你的锁结和魄锤，但是不会夺取你的性命。”
我向握住刀柄的手上注入力量。
漆黑的斩魄刀垂直向下，血染的刀身映射出卯之花散发的侧脸。
卯之花仰躺在地，轻轻呼出充满血腥味的气息。
流丽的黑发流过她的面孔，衬托出她如梦似幻的笑颜。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很尊敬医生。”
俯视着卯之花沉静的容颜。
我难得吐露了一句无用的废话。
“我啊，其实最不想把刀刺在医生的身上。”
说完，我平静地挥下了斩魄刀。
在四溅的血花中，亲手终结掉令自己满心欢愉的至上一刻——
“…………？”
感受着透过刀尖传递而来的死亡的味道，我从上而下俯瞰着女人微笑的脸。
“你在做什么，卯之花。”
她的死之点被切开了。
被卯之花用自己的手引导着，毫不犹豫地剜开了。
做出这一切的卯之花，用切裂的手指抓住刀尖。
她伤痕累累的手指不断向外渗出血液，但她依旧执拗地抓着刀尖，不让它拔出来。
“七夜，你搞错了一件事。”
她像目送着学生远去的老师一样，用温柔而哀伤的语调说：
“解除封刀的我已经抛弃了医者的职责，你打败的不是四番队队长卯之花烈，而是千年前的十一番队队长卯之花八千流。”
在最后一刻。
卯之花八千流挤出性命消逝前仅存的一丝力气，露出了非常柔软、也非常梦幻的笑容。
“要记住啊，七夜——卯之花八千流是以剑八的身份，在最后的殊死搏杀中死去。”
“这是我，也是所有剑八都无怨无悔的宿命。”
到此为止。
唇边染着鲜血的女人浅浅一笑。
最后的最后，微笑的她好似一个心满意足的孩子。
谢谢你，七夜。
耳边依稀传来的声音，轻柔得就像春风一样。
能让我在生命的尽头，体会到如同命运一般的、美丽的战斗。
那到底是真实的声音还是幻听，已经分不出来了。
低头看去。
只见女人的尸体倒在铺展的羽织之上。
那就如同被雨淋湿后、悄然坠落的红蝶一般。
继十一番队队长更木剑八以后，四番队队长卯之花烈的灵压也彻底消失在了原地。
这一事实在虚圈的所有死神的心中燃烧。
（究竟是谁，究竟是怎么回事？）
相似的疑问回荡在所有人的脑海里。
一阵正体不明的颤抖，从远征虚圈的死神们的脊背掠过。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五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