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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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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新竹弯腰在鞋柜翻出一双客用拖鞋,周醒换上,乖乖站门口不动,听候吩咐。
走出几步,孟新竹回头,冲她招手,“快过来呀。”
行李箱在玄关处滴出一小圈透明水渍,周醒手指戳戳,表情无措,“地板弄脏了。”
“这有什么关系。”
孟新竹回到她身边,接过行李箱放倒,“你的牙刷和换洗衣服拿出来,我们先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不要感冒了。”
淋雨时间太久,雨水从箱子拉链处渗入,衣裳润湿了大半。
“哎呀,糟糕。”周醒懊恼捶膝,“早知道就不淋雨玩了。”
孟新竹起身,“没关系,穿我的,我去给你拿。”
“不要紧的。”周醒忙唤住她,“没湿透,还能穿。”
“那怎么行,潮乎乎贴在身上多难受。”孟新竹已经走远。
周醒丢下行李箱,蹦蹦跶跶跟到主卧门口,“穿我堂姐的吧,穿竹子姐姐的衣服,我怕堂姐看到不高兴。”
“啊?”孟新竹停在衣帽间前,思索两秒,摇头,“你堂姐有洁癖,你穿她的衣服,她会更不高兴的。”
“对哦,差点忘了。”
等待期间,周醒探头张望。卧室功能齐全,装修风格简约大气,四处都整洁而簇新,看着挺好,但怎么说呢,总感觉少了点人气,像房开精心布置的样板间。
没有住家保姆,这种程度的规整洁净,需要花费大量人力维护,周醒不觉得堂姐是擅长家务的人。
“我们动作要快点了,赶在你堂姐回来之前把房间收拾好,不然她会生气的。”
孟新竹拿上睡衣出来,指给她二卫方向,“就在书房隔壁,客卧对面。”
两人分别进卫生间洗澡,孟新竹速度很快,周醒擦干头发出来时,她已经把摊在客厅的行李箱清空,湿衣裳全部丢进洗衣机。
“未经允许,动了你的东西。”
她微笑表示歉意,指着餐桌上几个包装精美的纸盒解释,“我担心被水泡坏,拿出来晾一晾,没有拆开。”
睡衣穿在周醒身上有点短,她手腕脚腕露在外头一小截,显得清瘦,但不羸弱,手指拆解纸盒的动作利落有劲。
“这些本来就是给你的。”
好看的餐盘和木雕娃娃,当地特产的复古皮具,还有茶叶、咖啡、零食和汤料包等。
最后是一块欧米茄女式手表,低调的银色,精致小巧,曲线流畅。
“都是这些年陆陆续续收集的,路上看见,觉得合眼缘就买回来,搁家里,用纸条写上地点和日期,想着等回国带给你。”
周醒从木雕盒子里摸出张泛黄的纸条,“这个是最先买的,快四年了。”
孟新竹把纸条捏在手里,周醒的笔迹丑丑的,她写字还是很没耐心。
忘了在哪里看到的一种说法,写字丑的人其实很聪明,因为手速跟不上脑子转动的速度,总是草草了事,字迹凌乱扭曲其实是创造力丰富的表现。
这种说法是否正确,无从考证,但周醒确实很聪明。
竹子姐姐快感动哭了,“暴暴,你对我真好。”
“姐姐对我也好哇,小时候就常常为我辅导作业,还帮我粘鞋、缝衣服,给我买零食。”
周醒双手将表盒奉上,“来试试看,喜不喜欢。”
竹子姐姐相当愧疚,“暴暴,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有什么关系。”周醒大气一摆手,“不管,你先试表。”
她顺从伸出手腕,周醒解开表带为她戴上。
孟新竹其实不太喜欢手上有多余的配饰,影响做家务。
因为把戒指摘下串成项链,周凌还跟她吵过一架,后来就不给她买首饰了。
毫不夸张说,这是孟新竹人生中第一块手表。小时候文具店买的电子表不算,水性笔画在手腕上的更不算。
“我很喜欢。”她心思细腻,情绪敏感,眼底隐隐有泪花闪动,手指在表盘上抚来抚去,“真漂亮。”
周醒静静看着她。
头发还没有擦干,发尾一颗小水珠滴在手背,她快速抹去,抱起桌上礼物盒,“我把它们放进房间。”
周醒目送她纤瘦的背影消失,两套睡衣是同样的款式,只是颜色不同,竹子姐姐身上那套是暖融融的鹅黄,她身上这套是清新的草绿。
情侣装耶。
扯了衣领凑到鼻尖闻,竹子姐的香味把她包起来了。
不止是睡衣,还有拖鞋。周醒知道她的习惯,担心踩雷,她不喜欢尝试新鲜事物,发现哪家馆子好吃,可以连续吃一个月,发现哪件衣服好穿,会买齐它所有颜色。
她是懂得生活的人,事物的质感和体验感总是排在美感之前,却也并不排斥一些没用的漂亮小玩意,只是不会主动把钱花在那方面。
周醒站在客厅,抬头环顾,堂姐的房子装修风格非常性冷淡,灰白黑三色,昏昏的雨天,更显压抑。
那一抹绒绒的鹅黄跟这个家十分不匹配。
行李箱收拾好,周醒大摇大摆在屋里逛一圈,找到洗地机清洁地面。
听见外间声响,孟新竹急吼吼跑来跟她抢活干,“你去休息。”
“我不累。”周醒侧身躲开她,“擦个地有什么大不了。”
“怕你弄不干净。”她说。
周醒笑了,“我又不是堂姐。”
“那我去给你整理房间。”她闲不下来。
十分钟后,周醒来到客卧,孟新竹正勾着腿坐在床边,埋着脑袋摆弄她的新手表。
衣柜门敞着,换好的被子和枕头堆在里头,床垫还光着。
“竹子姐姐。”周醒唤。
她手臂垂下,睡衣袖口遮住腕部,害羞笑一下,“我在等你,帮我一起换床笠,床垫好重,我一个人抬不动。”
周醒自觉站到床尾,孟新竹起身,两人合力把床垫拽出来。
她解释,“本来有个小工具的,可以把它翘起来,忘了放哪里去,只能麻烦你。”
周醒挑眉,“平时都是你自己换吗?”
她“嗯”一声,周醒撇嘴,“堂姐真是好福气。”
“你堂姐工作忙嘛,现在车行的生意陆陆续续接手,要加班还要应酬,可辛苦了。”她为周凌辩解。
“可以请阿姨。”周醒说。
孟新竹摇头,“你堂姐不喜欢家里有生人。”
周醒耸耸肩,不说什么。她现在就是这家里最生最生的,比厨房的大土豆子还生。
收拾完客卧,孟新竹又请求周醒帮她把主卧的床笠也换了,周醒自然应允。
只是暴暴这孩子打小就手欠,尽喜欢搞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孟新竹转身的功夫,她在周凌枕头上打了两拳。
脸上没藏住坏,嗓眼里溢出几声嘎嘎怪笑,周醒捂嘴,孟新竹回头,表情困惑。
“想起件好玩的事。”
体贴的竹子姐从不会让话题落空,“说给我听听。”
周醒讲了个冷笑话。
“猎人把枪口对准狐狸,猎人却被打死了,请问为什么。”
孟新竹蹙眉思考,十秒钟后给出回复:“不知道。”
周醒:“狐狸哈哈大笑,说我是反射狐。”
孟新竹:“……”
直到手机上下单的果蔬由外卖小哥送进家门,孟新竹给两个土豆削完皮,才恍然“哦”了一声。
尾音拉得长长,转着弯,像撒娇。
周醒把电饭煲内胆底部的水擦干净,按下煮饭键,“什么。”
她举起削皮刀,脸颊堆起笑容,“我想起来了,你刚才说的是反射弧!”
抬腕看表,周醒的冷笑话结束到现在已经超过半小时,这反射弧可真够长的。
周醒要留在厨房打下手,被拒绝,孟新竹用菜刀把她请出去,关闭厨房门,让她自己开电视看。
暂时帮不上忙,周醒坐在客厅沙发百无聊赖切换电视频道,外面门铃响了。
走到玄关,她伸出一根手指旋开猫眼上小盖,凑近了看。
女人眉眼冷冽的半张脸,唇线抿得紧紧,眉头紧皱,十分不耐。
周醒合上猫眼盖,扯扯衣摆,掸掸袖子,捯饬半天才压下门把手。
门里门外,两人俱都一愣。
“堂姐——”周醒又惊又喜,“你回来啦!”
周凌仰脸,眯起眼睛,“周醒?你怎么在这里。”
“我暂时没有地方去。”周醒抬腿迈出大门,自然无比揽住周凌胳膊,“竹子姐说,可以让我在家先住一阵子。”
说着扭动身子晃起来,“堂姐,你不会反对的吧。”
周凌嫌弃万分扒开她。
周醒又探头去看门,“堂姐没录指纹,还是不知道密码?”
“没电了。”周凌抬手拨开她,弯腰在门口换鞋。
周醒试着戳了两下指纹面板,果然没反应,“怎么我一来就没电,之前还好好的呢。”
是啊,真晦气,这家伙一来门就没电了,包里也没带充电宝。周凌看见她穿着孟新竹的睡衣。
“万一下次还给关在门外头怎么办。”暴暴好乖的,“堂姐你告诉我,电池在哪儿,我去换。”
周凌拎着包往前走,“不用了。”
周醒立即扯脖朝着厨房喊:“竹子姐,我堂姐回来啦,门没电啦,她不知道电池在哪儿。”
玻璃门里孟新竹面对燃气灶,正往锅里下姜蒜,抽油烟机声音太大,她没听见。
“周醒。”
周凌转身,站定,黑色条纹西装尽显成熟干练,齐肩短发严谨垂顺,银边镜片下漆黑的眸底情绪复杂,“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
短暂停顿,是在考量将要出口的话是否会冒犯对方。
然而对面的人是周醒,她话语直白,“还是那么令人讨厌。”
“堂姐,话说清楚,我怎么讨厌了。”
周醒双手抱胸,下巴朝天一甩,“还是说,你知道电池在哪儿。”
周凌视线探究,周醒坦荡相迎。
几秒对视,周凌沉沉吐气,“不知道。”
“那你说人家,哼。”周醒跺脚。
“装疯卖傻。”周凌丢下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