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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宫闱(新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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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该用膳了。”秋夕领着宫人端着膳食进来,一样样地摆上很快便占满整张桌子,有拇指大小的虾饺,有形态精美的糕点,还有热气腾腾的炒菜,看了便让人食欲大动,这些,都是陛下那额外赏下的规格。
绒绒的丝发蹭着修长的颈,似是极为听话地模样,叶清羽一如既往地好奇凑了过来。
“公子,这是御厨特地为你做的水晶鱼。你尝尝?”秋夕将一旁新增的菜色放到叶清羽面前,那里面满是亮晶晶的“鱼儿”,夹了一条,竟是还有弹性。
“好吃吗?”叶清羽抬眼看着,双眸漂亮。
“宫里的小主子们都喜欢,想来是好吃的。”秋夕催促着,“公子尝尝不就知道了?”
叶清羽低头用筷子摆弄着那条小鱼,晶亮亮的鱼儿似是会动般,连着鳍和鳞都雕刻清晰,可玩了半响,他就是没吃的意思。
“公子是南方人,御厨特地选了你家乡浅水中一种肉质鲜美的鱼,剔除了鱼骨,将鱼肉细细磨碎了配合着糯米等物做出的,要一早起来就做,足足两个小时方能做成。”秋夕在一旁耐心说着,果然,叶清羽愣了愣,他不再摆弄那条小鱼而是低下头慢慢吃了。
他总是如此,每日膳食端来,他都不住问这问那就是不肯多吃一点,非要这般和他说了别人的良苦用心方才肯吃,实在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很快,叶清羽便不吃了,一桌饭菜都没动几筷,秋夕摇摇头只叫众人撤了。
中午的阳光撒在屋子里很是柔软,待众人全部退去,叶清羽自被褥中伸出脑袋,看了一会,起来,竟是偷偷爬了后窗去了园子。
风夜临从假山后侧了半个脑袋,见那白衣孩子咬着下唇安静等待,心说他呆,也不知来找找自己,真是的……真不知是谁向谁讨吃的。
不过冒了点坏心眼,很快便又想到前几天那孩子饿晕倒的事情,许是良心不安,走出来,“喂!小馋猫,这呢。”他摇摇手中的袋子,侧头去看,漂亮的眸子立即闪了欢喜的光彩,走上前 ,打开,见袋子里又多了许多他没前几天没见过的点心,疑惑些许……
“怎么了?不喜欢吃?”风夜临作势要抢,谁知,叶清羽便真将袋子送上前来,“用不了这么多的,你也吃吧。”
心理那点小小的欢喜一如这满园春色冒了尖牙,只差着灿然盛开。
风夜临一副想笑却又强忍笑意的模样实在有些滑稽,“我不吃这些姑娘家家吃的东西,你自己吃吧。”乌溜溜的眼睛却是些留恋地瞅着。
吃了一会,叶清羽再次抬眼看了风夜临,这次,他不若方才几次的躲避,竟是大大方方地盯着自己。
愣愣的,那双乌黑的眸子里印着的影子无比清晰,“你干嘛总盯着我看?”
“你好看呗。”风夜临理所当然地说道。
白玉似的小脸立即染了红晕,叶清羽递了一块糕点给他,风夜临笑得开心,刚接过就听叶清羽小声问道:“你手臂上的伤好些了吗?”
风夜临三两下吃了糕点,听他问着,嘴角不由勾了一抹坏笑,“怎么会好得这么快,差点连肉都被你咬下来了。”他伸出被太医包扎整齐的手臂,示意叶清羽看。
啊……面上更红了些,叶清羽低了脑袋偷偷望了他一眼,“对……对不起……”小声的,却不难听清。
风夜临凑了耳朵过来,“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咬了咬嘴唇,叶清羽大声了些,“对不起!”
“哼哼……这还差不多!”风夜临又盯着他白嫩的侧脸看了一会,恶劣地,就着那吃了糕点的手捏着那里,“以后,只准给我一个人捏,听见没?”
叶清羽皱了小小的鼻子,咕哝着,“我吃饱了。”说着便将糕点全部塞进风夜临怀里,跑开几步,“你……你以后别爬墙了,从后门进来就好。”
后门?凭什么?风夜临只觉他莫名其妙,叶清羽却不知,在他心中,爬墙比走后门要“正大光明”得多。
月色清寥,男子欣长的身姿投了淡淡的薄影铺展在地上“万岁。”梁孝和走上前来为他披上外衣,小心整了整。
“孝和,朕没记错的话,他当年救过你一命,是吧?”皇帝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有些寂寞。
“是,陛下,若非如此,老奴的这条早就没了。”梁孝和在一旁恭敬答道。
“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淡淡的,皇帝看了天上明月。
梁孝和将头压低了,没有说话。
皇帝也没要他说些什么,那月影里似是印了什么人的模样,看着看着,嘴角便勾了一丝轻柔的笑,“这事也只有你记着。”皇帝淡淡道,“再后来,你说起这事时,他还问朕,说是自己什么时候救过你,竟是一点也不记得了。”
“公子是个好人。”
些许,“你有话要和朕说?”皇帝不再看那无望之景,梁孝和极有眼色地为他在石凳上铺好软皮,坐下,再看着两鬓已有些许斑白的他,皇帝道,“说吧。”
“奴才斗胆,奴才在叶郎的饮食中发现了‘浮生’。”梁孝和跪下道,他心中畏惧,这世上没什么事是能瞒的皇帝陛下的,对于叶清羽的照顾,他也不想隐藏。
“浮华一世,此生若梦。”皇帝问道,“这只是宫中秘药,如何?”
“陛下,此药于一般人而言只会使人精神舒畅而已,然,对于孩童来说,长久服用便会产生幻象,更有可能成为四肢残废的废人。”
“什么!”皇帝立时蹙了双眉,“查出是谁了吗?”
“奴才无能。”梁孝和答道。
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淡问着:“那孩子知道吗?”
“奴才并未惊动他人,只将饭菜偷偷换了,不过叶郎不大爱吃宫里的膳食,每餐所食极少。”
皇帝“哼”笑一声,“那人极擅医理,他的的儿子自然不差,恐是早有察觉,我听他说过,服食适量砒霜不会使人致死,反而可以驱寒,想来叶清羽这么做也是差不多的道理。”顿了顿,“那孩子精明得很。”负手走了几步,停下,“孝和,你去查查,此事是何人做的……”
“是。”梁孝和正要行礼离去,“且慢!”皇帝闭上眼,眉心越发纠结,他长长叹了口气,“此事先放一放吧。从明日开始,叫张谦以后去雨燕居当差。”
“是。”梁孝和依旧恭敬答着。
安静地,夜已深,梁孝和正要劝君王早些休息,忽而,“孝和……”皇帝晦涩地低下头去,“你说……那孩子……那孩子怎么和他一点也不像呢?”他说得困惑,梁孝和忽而喉咙一酸,“陛下,该歇息了……”
“母妃,你在看什么?”深夜,五皇子风景安见肃妃房中的灯火尚还亮着,他穿得单薄不免有些发寒,可他不想回去,总觉得自己要是现在走了一定会失去什么。
整整一匣子的信笺,肃妃一封封保存得极好,风景安记得,那日,母亲看向自己的表情已是麻木而坚决。
“安儿,你过来。”肃妃唤了他,风景安走上前,烛火微弱抖动着,不安地,似有预感,他低低唤了声,“母妃……”
肃妃笑着抚了抚儿子的头,柔声道:“别怕,安儿,你把这些信都看一遍,看完了,母妃便它们统统要烧掉,你得一字不落地记下,明白吗?”
孩子的眼睛轻轻转了转,好似在寻找什么可以给他提示的事物,可惜,没有,“可是……母妃不是不让我随便看东西的吗?母妃您说过……我这样会给自己招祸的。”小声的,风景安急急询问着。
“不,今天母妃要你将这些东西全部记下,只看一遍。”肃妃再次强调着。
“嗯。”风景安郑重地点点头,没再问,只想让母亲太过紧张的表情能有些许缓解。
于是,肃妃便真似松了口气,低下头,母子额头相抵,小声地,“日后,如果母妃不在了,无论是谁你都不要相信,谁都不能信……”
“梁翁……”这边,梁孝和正服侍着帝王刚刚躺下,那边便又内侍过来禀告。
“何事?”
“和熙宫走水了。”内侍焦急说道。
梁孝和神色一便,“严重吗?”
“只怕肃妃娘娘她……”
梁孝和赶紧道:“快向陛下禀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