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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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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伏氏不比胡屠跟林三两个会功夫,是以才出家门便不见胡屠与林三的踪影。好在知道是去王陈氏家,当下便顺着路追了上去。
只是他才走出了一半路,迎面便碰上了个仙风道骨的女居士唤他,他定睛一看,正是那孙瞎子。
因着大郎的事情,胡伏氏对孙瞎子很是感谢。是以,尽管眼下心急,胡伏氏也没有匆匆离去,反而很是礼貌的跟这孙瞎子打了招呼。
不过孙瞎子是何人?浪迹江湖最善察言观色,礼节过后便道:“胡君人若有要事便先行吧!我不过是寻你家妻主有些事情,这才拦下你打听一二。”说罢,便稽首要走。
胡伏氏一听是找自家妻主的,当下便道:“孙先生留步,我家妻主不在家中。眼下我正是要去寻她,先生即是有事,不如同我一同去吧!”
孙瞎子闻言,当下点头,于是二人一路本王陈氏家中去。只是胡伏氏心中着急胡屠,难免行走的过快,而孙瞎子因着心中是另有打算,想要预先问问胡家情况,这般走,却是不好开口。于是心念一闪,当即掐指算了心挂,而后便对胡伏氏道:“不妨事,有贵人助,惊而无险!胡君人大可慢慢行去。”
因着胡屠行事隐秘,是以胡伏氏也不知道大郎之事另有隐情,他只当这孙瞎子算的灵验,当下便松了口气,脚步也不自觉慢了下来。
那孙瞎子一见有机可趁,当下便巧言询问。因着孙瞎子问的都不是什么隐秘,是以胡伏氏也不防她,便将家中近来的事情前后一一告知了她。
孙瞎子闻言,也不由叹声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胡君人只待挺过了这一关便好了。”
胡伏氏闻言,不由想到为了那一两银子一贴的药,三郎竟是自卖自身,当下心中难过,便道:“只盼这一关早早过去,不然不止三郎,若是等到四郎五郎六郎都卖尽,桂菊还不醒,那这个家也就完了。”
孙瞎子闻言就是一顿,她之所以找上胡家,就是为着桂菊昏迷好办事,眼下听此话,却是不由生出了担心,毕竟若是这胡家穷到那一步,可是不好。于是心中立时改了主意,暗道:还是先把那孩子弄醒,再想办法。虽然不好找,但若最后这胡家实在不行,也就只能再换一家。
想到这儿,孙瞎子道:“其实这种事我之前也有遇到过,倒是有个法子便宜。不过,这法子时灵时不灵,想来也是因人而异。若是胡君人不介意,倒是可以给孩子试试看。”
孙瞎子故意说的犹豫,一方面是心理战,胡伏氏心急桂菊却是手中钱少;另一方面却是给自己留了余地。毕竟桂菊的伤是真正的外伤,若是自己那法子不好使,坏了名头不要紧,若是坏了事,可就惨了。
结果正如孙瞎子所料,胡伏氏不待孙瞎子说完便急急上套道:“如此,还请先生救救我家桂菊的命!”说罢,停下脚步便转身冲孙瞎子跪了下去。
这一下可实在出乎孙瞎子预料,正行进中的她险些将胡伏氏撞上,好在她眼睛尖,手脚又尚灵活,这才险险停住脚步避开对着胡伏氏道:“胡君人莫要如此。那法子实在是时灵时不灵,你这般,在下可是承受不起啊!”
男女有别,更何况孙瞎子到底心中有鬼,是以不好受这礼,只得伸手虚扶着胡伏氏。而被孙瞎子这么一说,胡伏氏也觉得自己急躁了,人家明明说给试试了,自己还这般,看起来倒有些像在强人所难。
只是跪已然跪了,胡伏氏又好不容易找这根救命稻草,如何能不紧紧抓在手里?当下只得换了口中话道:“不管成不成,胡伏氏都感谢先生。只是家中贫穷,恐无以为报,是以先拜一礼以做谢礼。”
这孙瞎子本是一个侠义心肠之人,不然当初便不会要帮大郎。而这回若不是要还一件大恩,心中有所想法,也断然不会硬下心看着桂菊受难,早就出言要给桂菊试试了。是以见胡伏氏这般说法,当下不由为自己的小人行径惭愧,却是心道:不论如何,这回得尽心尽力了。至于那孩子醒后,要将那件恩情落到胡家,说不得只能再想别个手段了!
孙瞎子定下心,当下自然借坡下驴道:“不敢当。胡君人如此诚心,必然感动上天,在下不敢保证结果如何,但尽心尔。想必桂菊吉人天相,定然有后福。!胡君人还是快起来吧!”
经过刚才,胡伏氏也不敢强求,当下便也起了身道:“多谢先生,如此,便请先生随我去家中看看桂菊吧。”虽然胡伏氏也担心胡屠,但一来林三已然跟去,二来却是这孙瞎子有言在先,胡屠那边是有惊无险,是以当下便把桂菊的事情提到第一。
只是这孙瞎子因着自己所求事还得靠胡屠做主,是以闻言道:“孩子的事不着急,先去看看你家妻主吧!虽说是无险,但到底还有一惊,还是去看看的好。”
孙瞎子这话也是有理,是以胡伏氏倒有些犹豫,略一寻思,却是想到胡屠不在家,自己家中都剩男子,也不好招待着孙瞎子,还是将妻主寻回来好些。于是便点头,跟着孙瞎子二人奔往王陈氏家。
只是二人到了王陈氏家门口才发现,就刚刚这么一耽搁,这里便发生了一件天大的祸事。原来那王陈氏的尸身倒在家门口,并且身首异处,竟是被人杀了。而围观的人群却是没一个可怜他,不但拦着王家家主收尸,还一个个骂骂咧咧的向着尸体吐口水。
而胡伏氏见状心下一惊,还道是自家妻主犯的罪,当下两腿发软,便要站不住。好算那孙瞎子见机快,忙在一边道:“怎么回事还不清楚,胡君人莫要自己吓自己。”
胡伏氏闻言,忽然想到那有惊无险之说,当下连忙收了心神,赶忙走了两步,向自己身前的男子询问。那人一回头,胡伏氏才发现这是个外镇人,只是此时已是不好再换人,于是硬着头皮问下去。
好在那男子是个爱说的,当下也不藏着,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起来。原来这人还真不是胡屠杀的,乃是林三杀的。只是林三杀了人后便提着刀跑了,而胡屠却是和这群人中的几个头领,被原本来拦人闹事的捕快当做目击证人带走审问去了。
胡伏氏闻言,一颗心却是一半放到肚里,一半却提到了嗓子眼。自然,放下去的那一半是为了胡屠,而提起那一半乃是因着林三。没办法,两家虽不是亲姊妹,但是关系处的却是比亲姊妹还要亲。当初若不是为着大郎,以胡伏氏的贤惠,也不会说那些刀子话。是以,听说林三杀人,胡伏氏同样担心不已。要知道,林三不但家中有病着的老母,她的续弦夫郎,可是年前才生下孩子,这要是没了林三,那个家可是没法子过了。
胡伏氏担心不已,便生起心思想要去林三家看看,只是同孙瞎子一说,却是被拦下道:“林三杀人逃跑,有可能会回家收拾东西,而那些捕快若要抓人必然要监视她家,此时去了难免有嫌疑,莫不如等胡屠回来再议。”
胡伏氏不懂公堂之事,是以听孙瞎子这么一说这才明白,当下便决定先回家给桂菊看病,待胡屠放回来再商议林家之事。
因着还没想好要怎样将事情落到胡屠一家,是以孙瞎子不好外露自己那一桩本事,只得假装起了一挂,说是桂菊之所以如此,是因着魂魄被摔落了,要想召回得做些法事。只是自己法力低微,受不得打扰,须得胡伏氏等人出去守住大门口,切不可放任何人进来,也不可偷偷观看,免得惊了神仙,坏了法事。
胡伏氏闻言自然不敢不听,又见那孙瞎子掐起手势来像模像样,于是便放心带着四郎五郎六郎三个站在了大门外,一边守着门户,一边等胡屠回来。
而那孙瞎子,待确定胡伏氏等人确实出去守在大门外之后,便立即收了手势坐到桂菊窗前,却是伸出三指,给桂菊号起脉来。原来这孙瞎子虽说以打卦算命为生,但也不过是隐姓埋名浪迹江湖而已,其真正的本事,却是一身家传的金针医术。
是以,待诊脉之后,孙瞎子确定桂菊之所以昏迷的确是因为脑中血块的原因,当即便拿出随身携带的金针,在桂菊身上施起家传针术来。
当然,因为这是头部之病,这时代又没什么X光能照透析图,是以不确定血块位置的孙瞎子,施针时只能探索着慢慢来,并且需要格外小心。是以待将全部九九八十一根金针施完,孙瞎子已是累出一身大汗,而再待桂菊全身血液运行一周天之后,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待孙瞎子收了针,出门叫胡伏氏等人进来时,才晓得胡屠也已然回来,只是怕打扰了法事,一直待在外面。
因着担心桂菊,胡屠只略一行礼便冲进门去,怎奈到底是第一次施针,是以得到的结果难免失望。
好在孙瞎子接下来的话又给胡家人带来信心,却是道:“我法力低微,是以这还魂之事,却不是一次能成,还要多做些时日,到时自然变成。不过,为防将魂魄召回,孩子的身体不堪承受,是以还要吃些养身的药才好。”
孙瞎子因着行这一次针,多少对桂菊的病多少有些把握,是以心中有底的她,将这般糊弄人的话说的头头是道。
当然,她到底对胡家人有好感,是以嘴上在骗的同时,手上的药方开的却是极认真,只是心底在不断道:别家与我有恩,我免费出诊救你家孩儿之命,是于你家有恩,即如此,你便帮我报答那家,这债便算清了。
孙瞎子这般想法,胡屠等人自然不知,是以感激之下自然听话。只是不论是胡屠还是孙瞎子都不知道,床上那看似昏迷着的桂菊,心中对这一切却是极明白,只是眼下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是以没办法拆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