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的赞歌》Kyoto

29、29

　　1180年星辰节

　　年末将至，这一节是每年加尔固玛库大修道院的落成纪念节，会举办盛大的舞，大家一起载歌载舞庆祝这一年的结束。

　　上一节刚发生了那么惨烈的事件，露迷尔村的难民和遗孤都在修道院的收容所中，蕾雅对此也是尽心尽力了，这一节的气氛没有怎么好转还要举办舞会，说实在弗洛拉没什么心情参加。

　　“你的表情写满了，为什么老师一定要参加舞会。”尤里斯注视着她有些扭曲的表情说道，“当然道理都明白，我也有点不能接受。”

　　“这节的课题终于轻松了一些去调查已经弃用的礼拜堂，不过我心里还是很不踏实。”弗洛拉手上是昨晚康斯坦洁交给她的研究报告，“听说在露迷尔村的时候康妮研发的传送魔法帮了大忙，这种魔法在关键时刻确实相当有用。”

　　“本节课题杰拉尔特大人二人也会参与吧，你不用那么紧张，越是在这种时候越要向前看。”

　　“.....我明白。”弗洛拉趴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叹息，“如果我当时真的杀了科尔娜莉亚，你会帮助我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尤里斯的语气说明了她的问题很愚蠢，“本大爷肯定会帮你，更何况你杀的那家伙死有余辜。”

　　“也是哦，那场瘟疫你也是受害者。关于那件事我没有确切证据但想想还是觉得太巧合了.....你说那时候是一个老爷爷救了你，他会治病吗？”

　　“我不知道，他给了一杯红色的液体...那是不是药我也不懂，之后我就康复了，那个老爷爷却很快去世。”

　　“搞的好像他把自己的生命给了你一样，不过这种事应该是不可能....”弗洛拉话一说出口就觉得有点不对，她还记得西提司肯定了他自己就是圣奇霍尔这件事，芙莲是圣希思琳。

　　不说西提司，芙莲当时作为孩子肯定是没有后代的，那么圣希思琳的纹章是如何在帝国继承下去，圣人们的纹章都由帝国贵族继承，这是因为帝国初代皇帝和蕾雅大人一同讨伐涅梅希斯，纹章是他们缔结盟约的象征。

　　纹章不只是通过遗传，还有别的方式....比如那杯红色的液体吗。

　　“你突然想到了什么？”尤里斯在她面前晃了晃手。

　　“不，没什么，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有纹章的。”

　　“在病好后没多久，因为这个纹章我一度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母亲亲生的。”

　　“现在还怀疑吗。”

　　“怀疑这种事没有意义，她是养育我的人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母亲。”

　　弗洛拉点头：“是啊，不管是不是亲生的你们之间的纽带和感情也不会断开，纹章只不过是力量的一种，不用为此烦恼。”

　　说完她想起一件事猛地支楞起来：“差点忘记了，蕾雅大人上午刚交代我要选出参加白鹭杯的参赛者.....你要参加吗？”

　　“如果你想和我绝交的话。”

　　“我知道啦，我们班上最适合的应该是雅妮特吧，之前在温室里我无意看见她好像还蛮适合舞蹈的样子。”谈起这个话题气氛骤然轻松了不少，弗洛拉想无论经历过多么悲伤的事情人们还是能笑着迎接明天，这就是人坚强的地方吧，但哭泣也并非软弱的表现，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做法态度没有人可以苛责。

　　她心里决定下由雅妮特代替青狮学级参赛，之后单独和她培训了一次就这样匆忙上阵了，这个比赛只是一次娱乐拿不拿冠军也不是那么必要。

　　让她苦恼的是之后的舞会，弗洛拉找到贝雷丝问她愿不愿意代替自己去参加，不过贝雷丝是个恪尽职守的人，骑士团在这一天要加强修道院内外的护卫。

　　......

　　在舞会当天弗洛拉待了一小会就离开了，今天修道院不只是大厅里，外面也到处都是因为即将毕业而过于兴奋的学生，这一年要结束了，弗洛拉没什么真实感，可能因为发生了太多事情。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晚也没有停歇，它不断转动把他们推向未来，那个未来会是美好的吗，她的直觉无法感知到那么遥远的事情。

　　在舞会开始前帝弥托利请她去教室商量一件事，到教室发现全员都在，甚至还有在隔壁两个学级的康妮和巴鲁。

　　他们约定在五年后的加尔固玛库千年祭重新回到这里举办同学会，弗洛拉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请自己，她不出意外会一直待在修道院，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她更无法离开这里....不只是报恩，她需要去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修道院是最好的地方。

　　“千年祭啊，听起来很遥远，但时间会一晃眼就会过去。”弗洛拉注意到帝弥托利脸上没有什么笑容，他还在思考过去的事情吧。

　　“你们以后会成长为怎样可靠的大人我很期待。”她还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向前看。

　　“我已经是可靠的大人了弗洛拉小姐今晚要不要.....”希尔凡话又没说完就被英古莉特捂住嘴。

　　他们好像改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身上还保有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样天真单纯的气质，弗洛拉私心有点希望时间就这样停住，什么都不要改变。

　　之后学生们前往大厅参加舞会，弗洛拉说自己待会就过去，她最开始还想不要和他们扯上太多关系，现在却心有不舍。

　　弗洛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到了女神之塔，只有这个时候女神之塔会对外开放，这里有不少浪漫的故事，传闻说在这里许下心愿就一定会实现。

　　“是弗洛拉吗？”

　　弗洛拉听到声音回头不满地嘟囔：“怎么不用敬称了，你不尊敬我了吗。”

　　尤里斯装作麻烦地点头：“是是是，我尊敬的弗洛拉小姐......我们永远都要保持这样的差分吗？”

　　“当初是你说直呼我名字觉得有些不妥的，现在你又突然要改回去我不习惯了。”

　　“当时你也算救了我的恩人之一，我心里很敬重你。”尤里斯走到她身边，“为了我这个罪人和阿尔法卢特一起在教团里为我争取减刑，还有你守护阿比斯的样子我都刻在心里.....甚至今年你的无心之举又救了我一次。”

　　“你怎么对阿尔法卢特大人也....不过你说的是什么事情。”

　　“他原本想利用我们四个人的血复活某个人，是你发现的吧。”

　　“这么说，我当时只是跟踪他发现了那具可疑的遗体，就告诉了蕾雅大人。”

　　尤里斯轻笑道：“阿尔法卢特威胁了我让我协助他，用我母亲和手下的性命。”

　　弗洛拉愣住了，她总算知道为什么自己再也没见过阿尔法卢特：“竟然....我当时想如果会危害阿比斯即使是那位大人也不会放过，但是他竟然真的做出了这种事。”

　　“不过他没得逞就被你检举了不是吗，什么都没发生。”尤里斯握住她的手，“谢谢你。”

　　“这也谈不上谢谢。”弗洛拉今天才知道尤里斯手劲还挺大，“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尤里斯牵着她的手走到边缘的栏杆处，边上能看见美丽的星空，他沉默了许久但一直没有松开弗洛拉的手。

　　曾经为了讨别人欢心不管怎样肉麻的情话他都说得出口，现在面对弗洛拉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先打破寂静空气的人是弗洛拉：“你来女神之塔干什么，不喜欢舞会吗。”

　　“你知道女神之塔的传说吧。”尤里斯见弗洛拉点点头继续说，“既然知道的话，你会嘲笑我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吗？”

　　“怎么可能，即便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也能成为心灵的支柱，你有什么愿望。”

　　“希望这个世界不再有人因为贫困这种荒谬的理由失去生命.....”尤里斯说完脸颊莫名有点红，“愿望在心里许下才有效。”

　　弗洛拉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笑道：“这有什么的，愿望不说出来女神大人怎么能听见。”

　　“我还有一个愿望。”尤里斯松开了她的手，双手握拳放在胸口处虔诚地祈祷。

　　“第二个愿望不能说吗？”

　　“以后会告诉你的。”

　　“居然学会了卖关子。说起来今年你们也和他们一同毕业，蕾雅大人说你们之后也不用一直待在阿比斯了。”弗洛拉低垂眉眼，“灰狼学级也被取消了，你们是最后一届灰狼的学生。”

　　“离开了这里以后我们也还会再见面的，一定。”

　　“嗯我知道。”弗洛拉的手掌心还留有尤里斯的温度，她知道所有人都是这样，大家都会分别，会走上属于自己的道路偶尔相交最终平行，她此刻却有点想握住这双手不再松开。

　　尤里斯在她身边为自己的两个愿望安静地祈祷，第二个愿望是怎样的，弗洛拉很想知道。

　　天上的女神真的能听见人们的愿望吗.....弗洛拉一直觉得女神是虚无的存在，直到了解到纹章才相信女神真的存在过，纹章是女神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留下的东西.....可这股力量又在世上掀起巨大的风波。

　　可力量本身没有对错，错的是利用这种力量图谋不轨的人。

　　“......我由衷欺盼现在这样平静的时间可以持续下去，但似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尤里斯睁开双眼结束祈祷：“又是直觉吗。”

　　“我不希望我们之后还在一起是因为战争之类的，每天都要害怕身边的人会在第二天死去。”

　　“如果你自己也害怕就不要让我承担这种压力了，当时我差点.....”

　　弗洛拉知道他说的是在菲尔帝亚的时候，她准备好了陷阱让科尔娜莉亚上钩前和尤里斯会合了一次，因为自己没有十成的把握所以约定了一个时间若没有按照约定回来就让他先去露迷尔村。

　　“你之前遵守了我们的约定没有意气用事而是赶了回来我很高兴，就算事态没有如我所愿而是滑向最坏的结果我也想好了不会牵连你们任何人。”弗洛那时的陷阱其实并不高明，不过是假装中科尔娜莉亚的计答应她单独见面的邀请，随后立刻去找琉法司跟他讲明利害关系并约定了相同时间相同地点见面，万幸琉法司是个好操控的家伙不然科尔娜莉亚也不会盯上他。

　　“因为我相信你，你说自己绝对不会死。”尤里斯可能觉得气氛变得有些凝重，笑着补充一句，“你可是本大爷看中的人，我也很相信自己的眼光。”

　　“......算了这次就不吐槽你了。但是，谢谢你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