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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梦影(全文已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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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门到窗是七步,从窗到门是七步,我慢慢的丈量这个距离,有点好笑,好象和某个很有名的人一样,只不过这个空间对我而言刚刚好!
一张床,一壁书,一台电脑,刚好有我所需要的一切!
窝在这多久了?我自已也说不清楚,好象从出校门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在这了,没有云,没有雨,只有偶尔路过的风!
不过又能怎样呢?就算连风也不来,我还是一样子过!
我姓孟,单名一字颖字。很好的名字,很好的姓,只是连在一起就成了孟颖,梦的影子,和我的人一样虚幻,远没有我父亲想要的聪颖。
有人敲门,应该是送快餐的,我再虚幻,也不得不面对这些吃喝拉撒,这个对于任何人都一样的需求。看看时间,刚好12点,这家快餐店一向准时,菜色也不错,对于象我这种人,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付过钱接过盒饭,就坐在床上开始了我新的一天。
当然网对于我而言,不仅是消遣,除了吃喝拉撒,我全在这上面过。我没有固定工作,也就是现在所谓的自由职业人,有时我会上网写一东西,多为枪手,这是我的主要收入,有时我也会替别人维护一下网站或者什么的,也有时我会外出找一点活干,例如网管什么的,当然是在我三餐不济时。这里除了网,就是我,梦的影子,孤独的灵魂。
我的网名就叫梦的影子,一个游荡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的梦的影子,这似乎是一个很讨喜的网名,我只要一进聊天室,就跳出许多问候,当然也不乏空虚无聊的索爱者!对于此,我一向很有耐性,好好的陪他们聊,毕竟现在的文学都充斥着暴力与色情,我没有实战经验,做不了现代的美女作家,为了那一点微薄的稿酬,我不得不好好向他们学习!
有人说网络是虚幻的,我说我也是虚幻的,所以负负得正,在这里,我是最最真实的,我的心情,我的喜怒,也一一展示无疑,也似乎这个才是我,而孟颖,随着那个噩梦,不知远到何处去了!这是我的天地,反正没有人会为你的事较真,就算你说你是亿万富婆,也没有什么不可能,就算你说你身上没有一毛钱了,也没有人相信,哪怕这是事实,所以我一向只说实话,真正的实话。
大家问我是不是美女,我无言!这可能是我唯一无法回答的!
五岁时,有个小男孩说我很漂亮,愿意拿他的苹果换过我一个吻,那种让我的脸上留上两排清楚牙印的吻,以后就没有人再说过这句话。我把问题扔在脑后,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这是一个喧哗的城市,不分明的四季给我一个很好的省钱理由,永远的T恤是我永远的心情,简单,没有一丝起伏。随便套过一条牛仔裤,没有镜子,所以我从来不去注意款式与颜色。
走在大街上,阳光有一点刺眼,拥挤的人群如热浪一般;好久没有出过门,我感觉我的皮肤都快融化了,于是我钻进了一间咖啡厅,咖啡厅很小,人也不多,我找了个角落坐下,这才发现这椅子设成秋千状,倒有几分雅致,相邻的座位却是用盆花隔开。叫了一杯绿茶,我把自己埋在其中,出版今天发来邮件,说销路不太好,暂停约稿,附近的网吧好象也没有一家要招网管,明天就要房租了,心里不能说不着急!
“小姐,你的茶凉了,需要换一杯吗?”
我呆了呆,才发现我已经在这坐了三个小时了,长期的独自生活,我已经没有任何时间概念了,不过这个咖啡厅能让我呆到现在,的确是有独到之处,我笑了笑,说声不用了,买单吧!
这时一句话飘进我的耳朵,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抬眼望去,一个很不错的男人,很艺术化,修长的双手不耐的敲着桌子;轻轻的跟小妹打过招呼,我熟练的弹起《献给爱丽丝》,不无意外的,那个男人走过来,礼貌的邀请我谈谈。
就这样,我成了这家咖啡厅的钢琴师,为了我的房租和我的网费!只是多了一套洋装,据说能将我飘逸衬托到极致的小洋装。我会在离开咖啡厅的时换回我的T恤和牛仔裤,和来时一样。除却知道老板-那个很艺术的男人姓齐外,我对这个咖啡厅还是全然陌生,甚至连咖啡厅的名字,我也是陌生的,只是依照惯性,走下天桥便是了。
奇怪的是,就是这样的我,也在咖啡厅有名起来,有人说我的琴声有一种压抑的忧郁和我的人一样,我笑,忧郁是压抑不住的,她已经长在我骨髓里,流窜在我每一滴血液里;就在我被我父母带着四处炫耀时,我姑姑就曾说过,我并不适合表演,哪怕我的技巧是公认的完美,因为我的琴声带了太多的个人情感,无法正确的诠释!所以我不表演,我只弹琴。
大家叫我孟公子;很奇怪,是孟公子,不是孟公主,也不是孟小姐。我曾问过小妹,得到的答案是:公主是生来给人呵护的,而你,生来是伤人心的。对此,我无言以对,不是不明白他的好,那总是适时出现的绿茶,在在的提醒着我迟钝的神经;那凝在我身上的谜一样的目光,却是我无法回应的。
不知道何时,我在咖啡厅停留的时间也多了起来,我习惯于在黄昏泡一杯绿茶,发一会呆,就算弹完琴,我也会找个角落吃一下宵夜,看看进进出出的人;对此,我解释为这里的静谧适合孤寂的我!偶尔我也会看齐煮咖啡,他的眼神如同对待挚爱的妻子一样,专注、充满温情。
爱上他也是很意外的事,只是为了那一杯“梦影咖啡”,我从来不去刻意在意咖啡的味道,这一刹那,我还是爱上了“梦影咖啡”,他是怎么弄出来的,我无法得知。那个香气确实唤醒了我沉睡的神经,很淡,却是无处不在;轻抿一口,醇厚中含着微微的苦涩,如梦一样,迷惑了我的心。他的手握住了我,那双谜一样的眼在这时出奇的澄静,他的气息混合着咖啡味,我逃也似的离开,这时我才发现咖啡厅的名字已经换成了“梦咖啡”。
打开电脑,我重复着一个毫无意义的动作,“CTRL+C”加上“CTRL+V”,把一个人的帖贴给另一个人,不明白我何时有这样一个怪癖,每每我不愿开口时,便喜欢开这样一个小玩笑,让梦的影子隐在层雾中,添上那么一点摸不透的神秘。“梦咖啡”的香气好象渗透到了我的细胞,我似乎是没有一点意识的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跳出那么一行字:如果你是梦的影子,我就是梦,纠缠你一生的梦,而你,注定是我的!看着那个陌生的□□号和熟悉的昵称-梦,我知道是他,敢纠缠我一生的人。
焉不知这会是一个噩梦?我如此回答;那个头像闪烁着:是,我也甘之如饴。
和所有风花雪月的故事一样,我们说着只有情人才听得懂的疯话;和所有风花雪月的故事不同,我们大部分时间耗在你听我弹的琴,我喝你煮的咖啡中;我尽量的享受着他带给我的温暖,连小妹也说冰山竟也有柔如水的一天!
是呀!不知什么时候,我浴室多了一面镜子;不知什么时候,我爱上了粉蓝;不知什么时候,我喜欢上了他的爱好。咖啡厅洋溢着我的快乐,我最爱静静的坐着,看着他专心的煮“醉梦咖啡”,这是我们的咖啡,我一样不知道他是如何煮出来的,却一样沉醉其中不可自拔!我问他:你的咖啡怎么变成鸡尾酒了,随意调配!他就那样盯着我:咖啡也有很多味道,你的人生也应当一样!泪水滑落,我知道,我的心再也回不来了!
眷念着他,比我自己知道的还深,北京,那个陌生的城市,因为有他,不再只是一个名词。现在北京的天气是零下三度,小雪纷飞,不知道他有没有带足衣服,有没有—想我!我傻笑,才分开几天,于我却是一个世纪。小妹取笑:是不是冰冷的人爱起来都比一般人热烈!或许吧!我依然傻笑,孤单的人,是倾注了所有的热情来燃烧自己。没有他的日子,我抱着他的手提电脑入眠。
然而,是梦,就有醒的一天;我是梦的影子,梦醒的那天注定是我消失的一天。
齐过完年就回来了,带着他的钻戒回来了。我看着单膝跪地满怀深情的他,一句“我愿意”几乎冲口而出。我靠近他,温柔的吻着他,这是我第一次吻他,为的却是离开,我拼命的汲取着他的温暖,奢望时间能在这一刹住停住。
“为什么?为什么你爱着我却要离开?”任凭他的伤痛撕裂彼此的心!
“对不起!”忍住泪水,我幽灵一样离开了梦咖啡,我没有给他答案,与其给他伤痛,还不如让他带着一个忧伤的回忆。
没有喉结,没有双乳,没有……,我看着镜子里的那个怪物,这是我吗?是,这就是我!我咀嚼着这个答案,五年了,我没有正视过我的身体,这是第一次!砸烂镜子,我笑,用尽我所有的力气:孟颖,你是个怪物,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五年前的一幕一幕那样清晰的重播着:
“医生,我女儿十五岁了,还没有初潮!麻烦您看一下!”
“孟太太,你女儿实际上是一个男孩子,只是因为染色体变异,生殖器官呈隐性,所以我建议你们做一个手术……”
…………
医生还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十五年的女儿身在这时被颠覆,我的世界变了色,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定位自己,我选择了逃避!我逃开了父母的威逼,逃开了同学的轻蔑,逃开了好友的同情,却逃不开这张温柔的情网,或许从生理上来,我应该是男人,十五年的生活却在我骨子里烙下了女人的烙印!
爱上这样一个男人,是错?
一样的房间,一样的的无云无雨,我是美女吗?我依然无言,这一次,连风也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