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初识剑 ...
-
地面没过脚踝的水波因着结界破碎而激荡不已，又在腾空后向着老者周身环绕而去。
“好个女娃！竟如此不识好歹！”那老者见灵罩被破，神色癫狂，一指点上怀中头骨，旋即向着桑希为喝道，“死来！”
一声大喝，那半枚头骨彻底碎裂开来，眼眶中残存的一点魂火顺着老者的指间拉成一道幽蓝的火线。周围盘旋的水波没入其中，令其燃烧愈盛。
老者向着桑希为虚虚一指，那幽蓝的火线便拖着长长的焰尾直冲她面门而去。
桑希为在老者动作的瞬间便觉不好，几度转向试图避让老者那一指。可她却始终被其气机锁定，那令她汗毛直竖的杀机半点未消。
“五趾齐地！”
冥冥中，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阻止了桑希为继续躲避的动作。她身体僵硬了一瞬，又在须臾间意识到这是李之弗的声音，此时怕也是他在引导自己，遂连忙放松身形，循着那声音而动。
一步跨出，却是桑希为熟悉的马步姿势。
“五心齐意！”
桑希为只觉自己的灵魂在瞬间与身体分离，明明自己的身体还在洞窟内，可自己却又被人牵着走在一条长长长长的幽深走廊上面。
走动间，她的躯体逐渐融化。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渐渐感知不到自己摆动的手臂，感知不到自己前行的步伐，那些纷乱的思绪也自然被她遗忘。
她成了一粒慢慢向前漂浮着的尘埃。
“发劲在足！”
那粒尘埃在这声音的牵引下，化出双足。她飘乎前行的动作一顿，足尖发力，以数倍于前的速度飞速向着走廊尽头奔去。
“虚领顶劲！”
那粒尘埃眨眼间便灵动起来。
桑希为只觉天灵盖处鼓胀不已，似有一股气机盘旋其间。这感觉倏然一逝，那股气机在瞬间便冲破了她的天灵盖，裹挟着她的意识冲天而起，以摧枯拉朽之势将这洞窟内的阴气都压制了一瞬。
桑希为知道自己此时应该什么都看不见，但她却又清清楚楚地看见了。
她看见冲她袭来的魂火那幽蓝的火焰中一张张扭曲的鬼脸，她看见老者的狞笑凝固间透着浓重的死气，她看见洞内的一切事物都灰蒙蒙地笼罩在阴气之中，她更看见被那股气机压制的阴气在被强行灌注于半空中的一点。
那一点处隐约浮现出繁复瑰丽的花纹，这花纹又组成了一张巨大的鬼脸。在她的视线投注到鬼脸上时，那鬼脸倏然间仿佛活了过来一般，狰狞的眼珠转动间死死盯住了她。
鬼脸巨口微张，她只觉整个灵魂都要被其吸走了。
“回神踏步！”
那声音将桑希为的意识强硬地拖回体内。
她的眼前又变成一片黑暗，她仍旧是那粒在幽暗的走廊中飞奔的尘埃。然而走廊的尽头却突兀地燃起幽蓝的火焰，其后印出了老者狞笑的面容。
桑希为前行的身形有了目标，那粒尘埃继生出双足之后，陆陆续续地化出肢干。
她垂落的右手也无端多出一把长剑！
而在外界，桑希为原本的马步姿势一转，低垂着的头再度抬起，明明依旧是阖目的姿态，老者却从心底生出一阵寒意，仿佛被某种异兽盯上了一般。
桑希为那宛如幼儿学步一般生疏地并指而立、蓄势待发的架势更令他胆寒。
“你究竟是谁？！是大能转世还是身怀异宝？！”老者眸中闪过一丝贪婪，“区区几岁小娃，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地步？我早该想到了……”
呢喃间，老者从怀中掏出一杆幡旗，脸上露出肉痛的神色：“唔……老朽自拿到这杆宝幡以来，时时祭炼，却终究差了那么一丝真意。如今却要拿这等宝器来对付一个几岁小娃……真真是浪费了！”
口称浪费，可那老者行动间却丝毫看不出来迟疑。他将那宝幡往空中一抛，周身黑气在瞬间便被其吸取，连带正形成鬼门的阴气也被这宝幡霸道地夺去一部分。
那鬼门上的鬼脸怒哼一声，从鼻间旋出两道黑风，朝着胆敢挑衅于它的宝幡呼啸而去，却被那宝幡的黑光一刷，那黑风便小了一半。
黑光几度闪烁，饱含怨气的黑风便在无形间消散了。
原来老者也无法完全掌控这宝幡，卜一将其拿出来，自己的两手准备却先打起了架。
“去！”老者怒目圆瞪，朝着桑希为一指，在半空中掠夺阴气的宝幡黑光闪动两下，却不为所动。
“再去！”老者脸皮抽搐了一瞬，忍痛掰下自己的一截肋骨朝着宝幡丢去，再次向着桑希为一指。
宝幡吞噬了那节散发着森寒气息的肋骨之后，黑光流转间更显其神，浓重的黑雾吞吐出来，这才顺着老者心意朝桑希为攻去。
桑希为此时全然不知外界的变故，她所有的意识都凝在手中那一柄长剑之上。
明明那柄剑并不花哨，只是单纯由灵力吞吐而成，她却在目眩神迷间，恍然见到了无数柄宝光流转、外形各异的剑。
那些剑虚悬于天际，各自有着不同的主人，各自演练着不同的剑法。可那些剑法，那些令她沉迷的招式，又在瞬间全数没入她手中的这柄剑。
那看似脆弱的灵力吞吐形成的长剑，在这一刹那，仿佛被注入了某种更高层次的意志。
桑希为举起了剑，睁开了眼眸。
她的意识终于奔过那长长长长的走廊来到了老者身前，她的身躯也在同一时刻睁眼，手中并指而成的剑指与她的意识所执的长剑合而为一。
“剑心通明！”
她想杀了老者！
这一刻，桑希为心中再无杂念。
她的眼前只有老者！
她的心里只盘旋着这一个念头！
她手中之剑欲饮其血！欲啖其魂！
“还不出剑？！”
桑希为下意识勾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是了！她的身体，她的意志，她的心灵，都已做好了出剑的准备！
此刻，她当出剑！
桑希为不曾学过剑招，那些方才见到的无数剑势幻象虽令她心驰神往，但她一招也没有学会。
她如今只循着自己的心意，以那剑指朝着老者狠狠一划！
眼前几欲将她吞噬的黑雾，直扑她面门的幽蓝火焰，神色惊骇的老者，都在瞬间被一道绚丽的白光劈开，连带那幽深昏暗的洞窟都被一分为二。
窟顶投下一缕星光，映照出老者不可置信的惊恐面容。
“你……嗬……”老者依旧维持着以指点向桑希为的动作，只不过他几乎完全转化成白骨的身躯却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那一剑将他自天灵盖处整整齐齐地分成了两半，连带他的魂魄也被这一剑搅碎。白骨细细碎碎地散落下来，被那萎靡下去的宝幡一道黑光刷过，便消失了。
四周残存的怨魂也一拥而上，将那老者的残魂彻底吞噬，却被虎视眈眈的宝幡再度出手吞了大半。
桑希为喷出一口鲜血，瞬间软倒在地，她浑身如刀剐一般痛得厉害，体内的灵力也被这一剑彻底抽干。
模糊中，她只觉得自己好似被什么人揽在怀里，背脊被轻轻地拍打。那人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她好受一点，可见她依旧吐血不止，却还是慌了手脚。
她此时动弹不得，想努力操控身体却不得法，在剧痛中保持清醒已然耗费了她全部的意志。
“阿弗……是谁……”她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可此时的她却无力出声，更无法睁眼去确认。
“是……我的阿娘吗？”她含着几分期翼道。
“正是令堂。”李之弗道，“她的理智回归了，令尊倒还差几分火候。”
“要怎么办……”桑希为急了。
她阿爹魂魄受损得更厉害，她要想法子令她阿爹清醒过来。可她此时实在没法动弹，这该如何是好？
“毋须忧心，此地阴气正浓，令尊恢复神智不过多耗些功夫罢了，且等着今夜阴气正盛时吧！”
“好……”桑希为努力挣扎着起身的动作一滞，这才放下心来。
没了必须起身的执念，那浑身的疼痛气势汹汹地反攻过来。
“唔……”她闷哼一声，下意识蜷缩在那个冰冷的怀抱中，眼泪簌簌不止，但她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待到笑意扯动肌肉，又引得身体一番抽搐，她才勉强止住自己想笑的冲动，只不过嘴角一压再压，仍旧露了点笑意出来。
“阿弗，我亲手杀了他！”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十章 初识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