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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四次考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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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考又近,元郎如今越发认真,晚晚挑灯伏案苦读。
向朝看志怪野史,看到开怀之处大乐,翻个身欲与元郎述说一二,见他坐在窗边认真看书,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不敢打扰他,看了他一会,轻轻地翻身坐起,将书本放在床头。
明知道就算说话也不会打扰到他,他看书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到了一种入定的痴迷状态,向朝还是轻手轻脚,尽量放轻步伐,慢慢走到他跟前,看着他,满足之中颇有点遗憾。
很多东西都没能跟他分享。
看他这么久了,他也没有发现。
不多久到了吃饭时间,向朝将青夭跟玉殇两人也招呼过来,一打开食盒,立刻惊喜道:“今天的菜式变得精致许多。”
小二哥挠头道:“是啊,我打算开一间客栈……”
“不错,好吃!等你开张我跟元郎第一个去!”
青夭:“加我一个开店可以吗?”
小二哥:“哈哈,如果青公子喜欢,也可以啊。”
青夭连连点头,与小二哥商定,届时再商议开店之事,之后高兴与向朝道:“向姑娘,一会我们去游玩踏青,你去不去?”
向朝正是憋坏了,忙道:“好啊,去哪?”
“南金寺!我跟阿殇说了好久,他才愿意带我去的!”
向朝很满意,只是……他忍不住看元郎一眼,眼中掩不住遗憾,可惜元郎不能去。
元郎放下碗,舔了舔嘴角,眼睛坚定道:“我也去。”
向朝惊讶:“你不要看书吗?不用勉强,我自己跟他们去也行的。”
元郎轻轻一笑:“没关系,我陪你。”
向朝顿了顿,忽然感觉有点开心,收回目光,低着头又快快吃了两口,之后仰头将一碗汤喝了精光,将碗放下:“吃好了,收拾一下,走了!”
多日没见小白,向朝特意拐到王府,想问小白想不想一道同去南金寺。管事进去通报后,回来说,小白公子不想出门,就不打扰几位雅兴。
想到之前小白所受惊吓委实不小,向朝叹息一声,也没勉强。
南金寺金碧辉煌,似乎连大门都是用金粉刷的漆,一路进去,香客不断。一眼望不到头的登天梯,但是竟然不少人爬。
青夭看到这梯立刻苦了脸,将手放在额上,远远看去:“啊?这得爬多久啊?”
爬了不知多少级阶梯才终于爬到平地,远方殿庙连绵不断,巍峨如远山。
向朝都爬得有点脚步虚晃,他终于站在最后一级时,回头看,元郎就在他身后,元郎额上虽有薄汗,也能听到他沉敛的微喘,但整个天梯,他都没要向朝扶,有时还反过来轻扶一把故意走歪的向朝。
青夭体力比元郎还差,向朝元郎都登顶了,他还在半道上,看到向朝看下来,他无力地招手,脸色惨白一片,大汗淋漓,扶着栏杆喘息不已:“好累哦。”
玉殇站在旁边一筹莫展,不少老太太住着拐杖爬过了青夭,摇头道:“小伙子这不行啊!”
玉殇:“我背你吧。”
旁边立刻有人站出来道:“不行不行,要自己爬上去,不然不诚心!”
青夭半边身子都爬上去了,又跳下来:“这样吗?那、那我自己爬吧。”
其实国师府虽然有一面面向闹市,真正的国师府其实是在深山里,这必然是要爬阶梯才能上。但这里,这个富丽堂皇的南金寺,似乎整个就在闹事中,居然也修了登天梯。
只能说有钱!向朝心中默默竖起个拇指,等青夭好不容易爬上来。众人又走了又长一段宽阔辽远的殿庭,好不容易走到尽头,还复有九级台基。
一看到殿内景物,立刻被闪瞎狗眼,佛皆金装,长明灯如璀璨繁星,辉煌得犹如白昼。香火鼎盛,那令人窒息的庄肃木鱼声响,时不时还有沉闷的钟声,咣咣咣,一排排光头和尚捻着,口中念着不知什么佛号,听着还挺整齐划一,从他们跟前走过。
信徒祈诚地跪在蒲团上参拜,上香磕头。
向朝也没什么好求的,就没有入殿参拜,倒是青夭一听玉殇介绍,立刻兴高彩烈的要上前拜佛祖,旁边还有信徒说磕头越响佛祖越是保佑你。
谁知他一踏入殿中,立刻一阵咣咣咣,催命般的钟声响彻殿堂。
坐在佛像下敲木鱼的僧人立刻睁开眼睛,一跃而起,拿起旁边的棍棒:“驱魔钟响,有魔入侵,众人速速回避!”
青夭无措站在旁边。
玉殇一手打开正要架到青夭脖子上棍棒道:“他不是!”
青夭吓得缩着脖子有点抖。
玉殇笑道:“拜吧,别怕。”
他就跪在蒲团磕了三个响头,向朝甚至听到了咚咚咚声,心道这傻孩子。
磕完头之后站起来,少年瘦弱的身板都有点晃,他来到香柜,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三柱香,又到殿堂中央,端端正正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还了香,又磕三个响头。他似乎这辈子都没有拜过佛那样,拼了命的磕头。等他出来时,走路跟喝醉了酒的醉汉一样,额头红了一片,甚至起了个包。
确实不是魔,如果是魔的话,佛祖不受他香火。
方才跟他说磕头越响佛祖越是保佑你的信徒,都忍不住竖起拇指称好。
等他出来,玉殇问:“求了什么?”
青夭道:“大家都平平安安,生意还做得好。”
玉殇点点头,沉默了片刻又道:“其实不需磕那么用力的。”
“啊,是吗?”青夭挠挠头:“他们说这样更灵?不是吗?”
玉殇又看了一眼他额上肿起的大包,道:“嗯,是。不过你已经求过了,下次不需要再求。”
青夭道:“哦,佛祖听多了也会烦吗?”
向朝故意走慢了两步,想听玉殇怎么说。
玉殇道:“那倒不是,有我保护你,就不需要劳烦佛祖了。”
青夭道:“那也是,阿殇就是我的佛祖!”
向朝:“!”真是天真无邪,他摇摇头,正要走,就听玉殇道:“嗯。”
听语气还颇为认真。
不是,一个小小佛子也敢与佛祖比,他脸不红心不跳么?
绕过大殿,来到后堂,这才看到南金寺没那么巍峨死板的风景。四处栽着花树,树上系着红绳,绳下坠着金银财宝。那个许愿池里面都堆满了铜板,还有金锭银锭,向朝甚至看到了几张大额钞票。
向朝看得瞪目结舌,问玉殇:“你是这寺中之人?”也不等他回答,向朝指着那塞满了钱的许愿池道:“这么多钱,为何还要出去化缘?”
这他属实不懂,分明有钱为何还要装穷去化缘?
玉殇怕是个假和尚,不对,他就是个假和尚,这么小的一个问题,他竟然一愣,一时之间回答不出来,似乎是慌了,又开始转手里那串漆黑的佛珠,然后才道:“修佛修心。”
向朝:“啊?”
与向朝对视,玉殇嘴唇嗫嚅两下,所言倒是出乎向朝意外,他神情茫然说:“我也不知道。”
向朝诧异地看他,他又低头捻着佛珠。
又在数珠子?
向朝盯着他的那串珠子看,现在一百零六颗,怎么它还真能长珠子不成?
旁边游园的信徒在讨论:“住持已经不在两年多了,还没见新的住持登位。”
“新的住持不是元止大师吗?”
“是啊,老住持不是只收了两个弟子?其中一个是元止大师还有另外一个关门弟子?”
“哦,我之前听说还有一个俗家弟子。”
“什么俗家弟子有元止大师道行高深吗?”
“是一个很年轻的小公子……据说老方丈去时还吩咐元止大师好好辅佐他这师弟……”
“这元止大师也同意?”
“还是少说两句,元止大师可不喜欢说这种闲话。”
正想着,忽然听到温雅在耳边响起:“师弟。”
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打扮温雅有几分阴柔美的公子哥往这边走来,其手中有一串佛珠。
左右信徒都在恭敬地喊:“元止大师。”
元止大师念着佛号:“阿尼陀佛。”那些佛徒也回他“阿尼陀佛”,之后恭恭敬敬地离开,他们所站之处很快留出一片空地。
向朝还愣在那里,又是一个不光头的和尚?
“师弟何时回来,也不回师门通报一声。”
玉殇看了元止大师一眼,又快速垂眸,捏着佛珠道:“师兄。”
他喊了这声就没再发话,也没有给他师兄介绍青夭他们的意思。两人就这么僵持的站立。
元止似乎没察觉自家师弟对自己的无视,扫了一眼眼前几人,最后将目光落在玉殇旁边的青夭身上,道:“这位施主是?”
元止大师长相偏阴柔,眼沉似水,青夭被他看得倒退两步。玉殇微微侧着挡住视线道:“只是一个朋友。”
元止大师道:“方才就是这位施主震响了驱魔钟?”
玉殇默然不语,脚下又挪了几分,严严实实的将青夭挡住了。
元止大师轻叹一声:“师弟年轻,出门历练要小心邪魔外道,多加提防才是。”
“师弟自有分寸,不劳师兄费心。”
这两个人对话很是生硬又对视了一会,元止又看了青夭一眼,这才又道了声佛号:“贫僧有事先行告退,诸位施主请便。”
玉殇这才松了一口气,方才似乎太紧张,这时肩膀都有些塌了。
原来刚才闹个不止的是驱魔钟,青夭进入大殿震动了驱魔钟。
这是怎么回事?
青夭是妖魔?不应该,如果他是妖魔的话,那驱魔钟不可能忽然停下来,一定震个不止。
还是当时那庙堂里面有魔跟着青夭进去了?
虽然当时确实有三四人同时进去,可是那些和尚将棒头精准的指向青夭。
是有什么妖魔鬼怪隐身在青夭旁边吗?
此时青夭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他看不下别的风景,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南金寺没游完就匆忙离开了。才出门,向朝看到青夭松了一口气,依然后怕的垂着头,话都少了。
向朝突然想起之前问过玉殇,他说青夭出生时,绿树暴涨,然后被全村的人烧了,于是取名青夭。
出了南金寺没走多久,突然看到前面一个江湖神棍:“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瞧一瞧,看一看,不吃亏。这位施主,要不要买一个指妖神塔?我跟你说,说不定你枕边人就有妖怪,之后买了这个,谁都给你指出来!”
路人道:“神经病!”
神棍:“哎呀妈呀,喊了一天都没有人买,像上次的那样傻姑娘可真不多。”
向朝:“嗨!”
神棍热情招呼:“这里有指妖塔香,要不要买呀?”
向朝笑道:“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呀?”
神棍惊愕:“你谁?”
向朝微笑:“就你说的那个傻姑娘啊!”
神棍:“呃……我现在逃跑,还来不来得及?”
“来不及!”向朝将笑容收起,不再带那威胁之意道:“前辈,你怕什么?上一次你卖给我的塔香,虽然质量差了点,价格昂贵了点,牛逼吹大了点,但确实是有用的,还有没有?我还想再买点。”
“有有有有有,这就是改良版,指哪打哪,直接冲魔气最高的那只妖魔指,还能引路!”
“呵呵,我不信。”
那神棍当街点了一根。
那烟四处飘向周围的人,那些人回过头来,似鬼那般齐刷刷的瞪过来,一脸青白。
神棍忙将塔香吹熄:“呃……不好意思,搞错,这是旧版的!”
这期间向朝往青夭那边看了看,确实这香没有飘向他那边,他不是妖魔鬼怪。
这些刚刚从南金寺里拜香求佛出来的人,居然不是人吗?
神棍还要再摸新的塔香。
向朝道:“好了,多少钱我全买下了。”
神棍高兴道:“哎呀,我就说了嘛,就是姑娘你好坑!”
向朝又笑了,神棍立刻打嘴:“瞧我这乌鸦嘴哈,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一分钱一分货。”
向朝:“行一文钱一根!”
神棍脚一拐:“什么?呃……我歇不开锅了呀,姑娘,你不考虑再贵一点?嗯,我都要睡街头了呀!”
“你不是本来就睡街头的吗?”
“我一个老人家无子无女,还要露宿街头,饿食风餐,我可真是太惨了!”
“行了行了拿你那升级版的试试。”
他将升级版的塔香点燃后,烟忽然冲向青夭,停在青夭面前,青夭折吓得后退一步:“啊,我、我不是……”
他这一退,那烟直直撞向他,玉殇立刻去挡,然后那烟穿越了他们,在空中盘旋片刻,忽然指着一个方向追去,那方向空无一物!
向朝:“这就是你说的会追着最强的妖魔鬼怪……”
神棍:“呃……说不定确实有东西一直跟着你们呢!”他也呆了许久,然后立刻扶着长须道:“你不要小看这团空气,说不定其中隐藏着非常凶恶的邪煞!你看我帮你们驱赶了!”
众人没有说话。
如果这香真的有效的话,那么刚才这团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隐身鬼怪一直跟着他们!青夭进大殿的时候之所以震动驱魔钟,其实是因为这团邪煞?
当然,前提是这香真的有用,向朝看向玉殇他的脸色很阴郁。不知是方才跟他师兄说话气的,还是听到有邪煞跟着他们吓的。
没等向朝继续深思,忽然就有人敲锣打鼓赶开他们道:“国舅大人驾到!”
向朝奇怪:“国舅?”什么时候京城多了一个国舅他不知道。
看到那高高的架上所坐的人之后,向朝脚下一拐,这怎么回事?
坐得比国师还高的不是别人,正是彭公羊,敲锣打鼓又有舞狮又有天女撒花,好不威风,就是有点像暴发户。
怎么忽然就当国舅了?
神棍穿得破破烂烂,扶着长须,拄着一幌破幡,眼睛漆黑而清亮,嘴角捻着若有若无的笑,看人不语亦是嘴角带笑,看着还挺慈悲为怀,就是看久了让人觉得自己是傻逼。
这时听到旁边的人说:“你不知道他姐姐这时正受宠,被封为贵妃啦!听说还怀了龙胎!”
“皇上多少年,哦,二十多年没有宠幸过妃子了!这时忽然怀了龙胎,可见受宠之至!”
“这人平时就是横着走,这下子千万别招惹到他!”
等这架走后,神棍道:“向姑娘,要不这样吧,我不想风餐露宿,你给我提供一个住宿住一段日子,我就不为难你了,这个随便便宜卖。”
“行。”
玉殇忽然道:“我也买两根!”
神棍:“哎?”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怎么忽然好生意?我真是……只有两根。”
玉殇:“那我买一根。”
神棍嘿嘿笑了两声就将笑容收住道:“刚刚点了一根,只剩一根。”
向朝:“……前辈,你这也太坑了吧?”
神棍很不要脸:“你也没问我全部是多少呀!”
一行人走着,神棍忽然调头跟元郎道:“这位公子,本道掐指一算,你定能考上状元!”
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