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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生病 ...

  •   送出去的蜜瓜,又被送了回来,虽然只有两个,但李婉还是有些不悦,拉着钱权问了好久,这才问清楚。是姑母病了,吃不了蜜瓜。

      躺到了床上,往常这个时候,李婉应该要睡着了。但是今日,看着高高的天花板,李婉睡不着了。姑母待自己这么好,但是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过。现在姑母生病了,自己都没有去看望。父皇教导,对自己好的人,要好好报答。

      李婉坐起了身子,长长的头发飘散了下来。钱权立刻进来,点燃了两盏壁灯,还以为李婉是又做噩梦了,没想到耳边听到的话竟然是一句“朕想要出宫。”

      “陛下,宫门都已经下钥了。”已经到了宵禁的时候,便是陛下,也不能随意出宫了。

      李婉的嘴角耷拉了下来,还是自己下决定下得太晚了。

      “翁翁,那明日,朕能出去吗?”

      陛下如何能随意出宫,钱权自然是不能轻易答应下来的,但是看陛下一副见不着就不安心的模样,钱权连忙说道:“明日大朝,靖王殿下会来上朝的,到时候...陛下便能看见了......”

      “翁翁,姑母病得严重吗?”李婉担心地问道。

      钱权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说着安慰李婉的话,“靖王殿下是习武的出身,身子甚好,想来过两天就会好全乎的。”

      有了这样的安慰,李婉这才安心,重新将自己埋到了被子里面,闭上眼睛打算安心地睡觉。

      翌日大朝,正当李婉满心欢喜地等着江沅,却发现从头到尾,姑母都没有来过。朝堂上面的事情只有尚书令大人与廷尉大人处理着,虽然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但李婉还是觉出了不安心。

      一下朝,李婉便拉住了钱权的袖子,瞪大的双眼之中诉说着见不着姑母的不悦与无辜。“翁翁,你告诉朕姑母会来的。”

      钱权也没有料到靖王殿下竟然是没有来,当即就跪了下来,毕竟昨夜自己说的甚是肯定,无异于是欺君之罪。李婉哪里想得到欺君这回事,又扯了扯钱权的袖子,让其不要再跪着了。

      “翁翁,朕想问,姑母为何没有来?”李婉拧着眉头,实在是有些担心。是不是病得很重,否则姑母怎么会连大朝都不来陪着自己......

      “应该是有告假的奏疏的,奴婢陪陛下一块去寻一寻,可好?”

      李婉点了点头,又回了宣政殿。内监是不能识字的,钱权也帮不了李婉,只能任由李婉自己找下去。李婉认识的字不多,但是江沅这两个字,告假这两个字,自己都是认得的。翻找了一会儿,李婉可算是找到了,但却看不懂全部的内容,只知晓今日的姑母确实是告假了。

      “翁翁,朕还是想要出宫。”李婉一张小脸上写满了认真,不是孩童随便说说的话。

      钱权不能答应,只能为难地摇了摇头。

      “翁翁......”李婉有些委屈。
      为何我都已经做了陛下,你们都告诉我我是这天下顶顶尊贵的人,但我却连一个小小的出宫的要求都没有办法办到,要被一直拘束在宫中。

      这是李婉第一回,尝到了帝王之位带来的拘束感,尝到了这身份压在自己身上的束缚。

      靖王府内,给李婉又多选了两个师傅后,已经是深夜了,想着给向氏送去了蜜瓜,江沅便直接去了祠堂。看着向氏被擦得可以反光的牌位,江沅还是有种心闷的感觉,不知不觉之间,你已经离开我快四年了,我好想你。

      江沅靠在桌子边,相比于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卧房,江沅还是觉得这冷冰冰的祠堂更加温暖一些。尤其是累极的时候,背靠在这桌腿上,然后将阿沁的牌位抱在自己的怀中,就能感觉到一种难言的安心。今日的江沅也是如此,看着供桌上面摆放的蜜瓜,江沅的笑容颇为苦涩,用手巾仔细地擦了擦阿沁的牌位,悠悠地说道:“今日陛下送了蜜瓜过来,我当即就让人切了一个,好不好吃?甜不甜?”

      “陛下便是那时的婉儿,阿沁还抱过呢,粉雕玉琢的,也懂事的紧,不像是一个五岁孩子该有的性子。”

      “我为陛下选了两个师傅,其中一位是梁夫子,便是之前与你我授课的那位梁夫子。虽然说他已经归隐,不教书了,但是我想起来了,梁夫子欠阿沁你一个人情,到时候我就用这个人情去裹挟他......”

      “......”

      江沅话少,因为所有的话都给了向晚沁,对别人自然就没有那么多话了。江沅慢慢变换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又是循着自己的习惯,将背靠在了供桌的脚上。江沅将自己埋了起来,埋在了自己的膝盖之中,像是一个十分无助的人,也像是汪洋大海之中的一片浮萍,只要一个大浪打上来,这浮萍便会被淹没。但浮萍胜在轻,它只会在大浪之下被损毁,但是没有任何大浪能叫其被淹没下去。

      “阿沁,我好想你。”江沅闷着声音,“这个月,我便只梦见了你两回,是不是我不乖了,阿沁你在天上等我等得不耐烦了......”
      “你为何不入我的梦了?我好想你,好想......”

      完全没有在外人面前的威风,江沅脆弱的就好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只有在向氏的面前才可以表露出来。当夜江沅就发起了高热,徐兴半夜的时候是不允许进祠堂的,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江沅已经烧得躺倒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躺在床榻之上,医师刚刚给江沅把完了脉,又行完了针。这段时日,殿下实在是累得有些过分了,加上那般不爱护自己的身子,在祠堂里面睡了一个晚上,不烧进脑子里面就不错了。

      徐兴也是满脸忧虑,殿下实在是太不爱惜自己了。

      江沅烧得迷迷糊糊的,可能也是因为烧的缘故,江沅手臂上面的青筋蔓延,经络凸显在表皮之上,看起来有些可怖。医师连忙走了出去,便是要去药房拿药煎药,不消多时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过来。

      徐兴拿过药碗,也不知喂了多久,一碗药吐出了半碗,硬生生地喂了两碗药才算好。

      医师一边将诊病的器具放回药箱之中,一边叹息般地说道:“便当是个机会,殿下需要一场休息了。”

      徐兴点了点头,诚然如此。

      江沅睡得很是不安稳,时不时便会有一声粗重的喘息声从火热的喉咙中冒出来。睡梦中的江沅也在经受着折磨,北梁的一幕一幕冲刷着自己,那处的地牢很湿,很阴冷,到处的墙皮都已经脱落了下来。面前跳动的火焰之中烧着老铁,明明该是黑色的东西,此刻却烧得火红火红的,此刻正和着炭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江沅的身子被绑在了柱子上面,便是连脖子都被锁链给锁住,连低头喘息这样的小动作都做不了。身上是斑驳不一的伤口,一道一道的鞭痕交错在一起,深一道,浅一道。最狰狞的一道伤口则是锁骨处的钩子,将江沅完全固定在了柱子上面,只要一受刑,只要被迫动了一下,这钩子便会牵动伤口,带来剧痛。身上的衣袍也破破烂烂的,伤口累累地通过破碎口若隐若现地显了出来,狰狞的很,便是这狱中的狱吏都觉得有些惨不忍睹,还真是没有想到一个皇亲,竟然是这么能忍痛。

      “供出来!”嘈杂声中有一道厉声,旋即而来的则是重重的一鞭子。

      江沅哼也不哼,就好像是麻木了一样,感知不到身上的伤口。又是接连的几道鞭子,一道有节奏的脚步声从远处一点一点地传来了近处。

      江沅睁开了疲惫的双眼,面前站着的是向晚沁,她穿得一身素白的衣衫,与这肮脏不堪的牢狱全然不同。江沅感觉到了一阵恐慌,但在人前,与向晚沁的关系...江沅不敢表露出来。

      向晚沁笑了,在这个肮脏污秽的地方,向晚沁的笑就好像是黑暗之中的一束暖光,照在了江沅的身上。

      “我带你走。”向晚沁只说了这一句话。

      江沅疑惑,不明白向晚沁是为什么,只能呆呆地注视着。

      梦到了这块便戛然而止,江沅还想看,想多看向晚沁一眼。可惜摆在自己面前的所有事物都被抽离了,变成了一片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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