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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折辱 ...

  •   来人身长七尺有余而形貌昳丽,穿着件玄色锦袍。

      他逆光站在门口,乍一看去五官不甚清晰,只看得见玄色锦袍上金色暗纹的反光。
      但他身姿挺拔,在光的修饰下更显风姿卓越。即使只看得见一个模糊的影子,也让祁舟下意识联想到一句诗——皎如玉树临风前。

      祁舟微微眯了眯眼睛……
      虽然是个畜生,但尚有两分姿色。

      祁舟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
      毕竟已经被狗咬了,这狗形象好气质佳,总好过这狗色欲熏心、一副猥琐样。

      因为不清楚情况,他没贸然开口,只暗自打量魔尊。
      此时魔尊也抬眼看向他,两人眼神短暂交汇,都带着审视的意味。

      下一瞬,魔尊动了。
      他径直走向祁舟,并一言不发地伸出了手,祁舟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即察觉魔尊的手正伸向自己的领口。

      他竟想要扒祁舟的衣裳!

      什么色中饿鬼啊这是!

      祁舟虽然修为被封灵力尽失,但为了演好原主苦练多年,基本的身法还是在的。
      魔尊刚拽住他的领口他就脚步一错闪身一躲。

      好消息是——躲开了。
      坏消息是——“刺啦”一声衣裳坏了。

      露着一半圆润肩头的祁舟脸黑了个彻底。

      那肩头上还有残留的指印,如白纸着墨、暧|昧不清。
      深深浅浅的淤青和红痕看着不痛,却会让人联想到几个时辰之前,有一双大手曾捏住这圆润的肩头,禁锢它、蹂|躏它,使它轻颤,使它发抖。

      迷乱的记忆汹涌而至,醒过来之后祁舟刻意不去想的那些东西浮现在眼前。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希望自己应激创伤脑子坏掉把所有事情忘个一干二净,但是该死的他记得相当清楚。
      黏|腻潮湿的空气、汗溱溱的手、还有低沉暗哑的喘|息,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很清楚。

      点点滴滴的细节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没办法逃避。

      他醒过来之后或怒骂或沉思,他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如何脱险上,他努力压制经历这一切后心底最浓烈的情绪,而现在,这情绪终于破土而出。

      是屈辱。

      被玩弄、被当做物件使用、被当做泄|欲的用具,被迫在床|笫间承|欢想要挣扎却无能为力……
      像是把他的尊严扔在地上践踏,让他怒火中烧,恨不得杀之以平不忿。

      可终究无能为力。
      现在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赤红着一双眼缓缓抬头,却见魔尊那脸比他还黑——仿佛魔尊看见的不是欢|情一夜的对象,而是恨不得除掉的死敌。

      仔细看去,魔尊眼里不止有恨有怒,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无措和痛惜,好像自己极为珍视的宝物被夺走破坏,好像有人在他心上狠狠践踏。

      当他看见祁舟赤红的眼,脸色又是一变。
      片刻后,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两口气,缓缓吐出来后愣是抑制住了杀意。

      他没再看祁舟,而是转头看向了那俩侍女。
      只这么一眼,她们立马跪倒在地,几乎是颤颤巍巍地开口请罪道:“属下该死,属下甘愿领罚。”

      她们甚至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这会儿功夫也够祁舟调整情绪了,祁舟不动声色地收好了眼底的屈辱与恨意,人淡如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难看出那俩侍女很怕魔尊,这魔尊应该是个积威甚重、阴晴不定的主。

      魔尊冷冷吐出两个字:“解释。”

      他想要什么解释并未明说,侍女大着胆子猜测后,试探性地说:“属下未能及时将人带走,属下该死。”
      魔尊表情不变,她们也不知自己猜中没有。

      个子稍高一些的侍女胆子也大些,她笔直地跪下去,跪得工整端正。然后她重重地拜下去,乌黑的袍子扫在地上,接着是她的头。
      磕完头,她就着这个姿势开始解释。

      她说:“尊主,按照惯例,抓来的修真者一律送往别苑。可您吩咐过,底下送人不按规矩办事直接送到了寝殿的,一律处死。”

      “此人情况特殊,是第一个留下过夜的,属下不知您准备留还是准备杀,不敢贸然处置。属下本打算将人带走等候发落,但刚刚与他交谈了两句,耽搁了。”
      “属下有罪,甘愿领罚。”

      她这样一说,魔尊再次把目光转向祁舟。
      而祁舟默默听着,心里既惊讶又疑惑。

      惊讶的是——这鬼地方竟然是魔尊自己的寝殿!
      作为魔尊的寝殿,不说弄得多么奢靡,至少不应该这样清汤寡水。这屋子可不是走什么节俭风,就是单纯的简陋!愣是一个多余的摆件都没有。

      要不是侍女的话中有“回来”、“寝殿”两个词,祁舟绝不相信这是魔尊自己久居的寝殿。

      都说魔界盛行奢靡之风,不比修真者清心寡欲,祁舟本以为魔尊寝宫必定金碧辉煌,不想竟是这般模样。
      早知道这里是魔尊寝殿,他刚刚何必等在这里不走?

      而令他疑惑的点在于——侍女提到了“底下送人”和“不按规矩”。
      如果理解没错的话,设下陷阱抓他这事不是魔尊办的,甚至睡他这件事也不是魔尊主动的。

      还有他不知道的第三者参与进了这件事里,甚至那个第三者才是主谋。

      接连两次判断失误,祁舟眉头微蹙。
      他抬眼再次审视魔尊。

      都说人不可貌相,但魔尊的模样倒是和他的形象颇为符合。
      他那五官立体而锋利,面部线条流畅,看起来不怒自威,侵略感很强。

      顶着这样一张极具压迫感的脸,魔尊只需表情微动,就能让人看出他的不悦。
      这样的角色,不知其城府深浅。

      若他真是个色|欲熏心之徒倒是好办,但若不是,如今落入他手中恐怕不好过。

      祁舟见他随手将那俩侍女打发了出去,关上房门,一脸厌恶地转过头。
      这回他的表情倒是很容易读懂,他并不想就这么放过祁舟。

      他会做什么?
      祁舟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

      但魔尊并没有动手,他只嗤笑一声道:“我来时听见你和侍女周旋,刚刚听她说话我倒是想起来了,你似乎并不想走。”
      “怎么,舍不得离开这儿?”

      杀人诛心,他有意羞辱祁舟,所以用轻蔑的眼神打量祁舟道:“你既是被抓来的,应该是不情愿的。如今是怎么回事?一晚上的功夫,你就食髓知味了?”

      祁舟:呸,活烂得要死!

      魔尊还在羞辱他:“你外头的名声倒是响,清和仙尊……我还真当你是个清清冷冷的仙人。没想到竟是这种模样,你也不怕辱没山门。”
      “哦,不对,你这样的,在宗门里被迫清心寡欲恐怕要憋坏了吧,也难怪这么念念不舍想留在我的寝宫里。”

      祁舟默默听着。
      眉头越拧越紧。

      魔尊如此这般,似乎不将他践踏到泥里不甘心,他如何能忍?
      可是如今这境况,任性行事或许会招致更严重的后果,他并不是个太冲动的人,此刻需要好好考虑。

      忍……还是不忍?

      魔尊难听的话一句句蹦出来,祁舟听在耳朵里,脑子里的线索却串成了一条线。

      昨夜魔尊寝宫第一次留人;魔尊禁止别人往他寝宫里送人;魔尊见了他如此生气。
      或许对这一场“交|欢”,魔尊并不满意,更直白一点说,魔尊并不愿意和他人发生关系。

      祁舟脑子里闪过了一些反击的话语,说了对处境或许无益,但他不准备再忍。

      如今被如此侮辱还要处处忍让,那他日再被侮辱呢?
      一步退步步退,哪里还有底线可言?

      修道之人最重要的是修心,为了活下去被如此侮辱还不反击,日后恐怕再难寸进。
      与其忍辱苟延残喘,不如放肆一把以牙还牙。

      祁舟直接打断魔尊说道:“魔尊如此气急败坏,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个词。”
      他顶着魔尊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烈——女——失——贞。”

      与魔尊愤怒的语气不同,他说这话时又冷淡又漫不经心,不像是跟人吵架,倒像是大人看小孩胡闹,觉得越线了就轻描淡写地呵斥两句。

      吵架的精髓根本不在于谁声音大谁说话多,而在于精准打击。
      祁舟说完抬头验收成果。

      魔尊怒目圆睁地瞪着他。

      猜中了!

      说来奇怪,传闻中魔族荒淫无度,发起情来狗都能艹,是最不在意这礼义廉耻的。
      怎么这魔尊这么在意自己的贞操?

      为了掩饰心中的疑惑与嘲笑,祁舟拉了拉衣裳领口,让自己看起来更庄重一些。
      而在做这个的时候,他察觉魔尊表情一凝。

      这衣裳似乎有玄机。
      好像最开始魔尊朝他发难就是从撕坏了衣裳开始的。

      祁舟抬手一绕,右手再上左手在下,用左手托着右手宽广的袖口,像是对这件再寻常不过的衣裳产生了兴趣。

      “是故人之物?”他问。

      魔尊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呵,”祁舟笑了,“你如此这般气急败坏,我道是为何?”
      “原来堂堂魔尊竟是个痴情种。”

      魔尊被戳中心思,表情紧绷,抿了抿嘴。
      而祁舟看起来更加悠然自得了。

      与他和缓的表情、从容的姿态相反,他一改之前清清冷冷的声音,厉声质问道:“只是你要痴情与我何干,何苦要作践我?”

      “若说我弄坏了你的衣裳……既是故人之物,为何不好生收着?”
      “我醒来无衣可穿,它在床头我自然要拿。你这般牙尖嘴利,侮辱人的话滔滔不绝,刚刚怎么哑巴了?你不开口,又对我都手动脚,我还不能躲一躲?”

      魔尊似乎想辩解,但祁舟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祁舟冷笑一声接着道:“我知道,你对我本就带着怨气,又见我碰了你的宝贝,自然不屑与我废口舌。”
      “但你这怨气冲着我来本就不该!”

      “你气我坏了你的贞洁,简直荒谬。自己管不住那二两肉,倒来怨我?”
      “定力不行,没有我也会是别人,即使从没有过谁,他也依旧不会要你。想知道缘由么?”

      他用之前魔尊看他的那种轻蔑眼神上下扫视魔尊,用同等不屑的口气说:“畜生就是畜生,发起情来人都不认,你这样也好意思谈真心,你那两分真心算什么?”

      魔尊愤怒地上前一步,几乎就要动手,祁舟却半分不惧。
      虽不惧,祁舟却放缓了口气,几乎是轻柔地说:“你生来就是畜生,这倒也不是你的错。”
      “你若真想守贞,我教教你,割以永治。”
      “拿无辜的人撒气,只会让人更瞧不起你!”

      祁舟的言辞不算太激烈,但胜在直击灵魂,每一句都踩在魔尊的痛处上。

      魔尊被戳中痛处,不免恼羞成怒想杀人泄愤,他向来喜怒随心,弹指之间就能要人性命,本就是最不讲理,自然不会顾及到底是谁之错。

      但看向祁舟时,他愣住了。

      祁舟刚刚骂爽了,满脸愉悦。
      顶着这样一张脸,露出轻松快乐的表情,魔尊见了忍不住有些晃神。

      ……有多久没见到那个人笑了?

      他以前常笑,总是心情很好,哪怕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他开怀地笑、温柔地笑,他一边说“咱们小光今天好乖”一边笑得眉眼弯弯,任谁见了都知道他开心。

      后来他们被追杀他就很少笑了,就算是笑,也是苦笑、是无奈的笑、是为了安抚自己而笑。
      他会一边抚摸手底下光滑平顺的毛,一边勉强自己笑着说:“小光不怕,我们会没事的。”

      再后来,分隔两界,再不得相见。
      别说是笑,连他的容颜都没再见过,他留给自己的,只有这一件再普通不过衣裳。

      如今也坏了……

      魔尊知道祁舟不是那个人,但对着这样一张脸,他下不了手。

      罢了。

      魔尊垂眼,理了理纷繁复杂的情绪。
      “衣服留下,滚出去!”他冷声道。

      祁舟抬眼看着他没动,没说话,眼里的意思倒是很明显。
      于是魔尊开门叫侍女拿套干净的衣裳来,然后一言不发地回去坐下。

      这回祁舟倒是痛快,三两下就换好了衣裳随侍女离开,期间甚至没有问过侍女自己将会被带去哪里。
      因为他确信魔尊不会杀自己。

      是的,现在他很确定魔尊因为某种原因不会杀他。
      刚刚的一番争吵,虽说是放飞自我,但其实也是试探。

      魔尊气成那样都没直接动手,没道理让侍女把他带下去暗杀,虽然还没弄明白其中缘由,但至少可以确定,魔尊没有立刻让他死的想法。

      确定魔君不想伤他性命,他心里安定多了。
      虽然魔界是虎穴狼窝,但只要不死,总有应对之策。

      他暂时并不打算离开这里。
      他在战场上看见了一抹及其眼熟的身影,它或许现在就在魔宫里,这也是之前他说的“未了的心愿”。

      现在解决了生存危机,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它。
      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但即使只有一线生机也要抓住。

      他跟着两名侍女往魔宫深处走,边走边四处张望,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
      那两名侍女看见了,见他只是观察周围环境和建筑物分布,并未管他。

      他聚精会神地看着远处,忽然,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那影子很快就闪过去了,但祁舟几乎可以确定,那是一只纯黑色的、体型庞大的动物。

      它看起来那么重,却轻松地在房屋的檐角间腾挪,相当灵活。

      是乌光!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02.折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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