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存放处》好大一只猹

17、无妄

　　夏季多雨水，来的快去得也快，很快便在泥地里汇聚成一汪又一汪浑浊的水洼。

　　清瘦的少年怀中抱着满满当当的书，踩着满地泥泞疾行，在一处荒宅前停下。

　　他费力地抽出一边手，在门上叩了叩。

　　“我回来了。”一开口，竟是女子声线。

　　抬脚抵开破烂的大门，一股邪风扑面而来。

　　夏草习惯性地闭了闭眼，再次睁眼，面前便多了个白脸蛋白袍子的长条野鬼。

　　野鬼双臂环抱，横在胸前，拿那对白水乌丸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夏草颠了颠怀中的书本，一刻也不停歇地绕过野鬼，往废宅深处走去。

　　“你别指望我跟你道歉，外头下了那么大的雨，我都被淋湿了，你也不想想我为的是谁？”

　　野鬼——无妄保持着原本的姿态，无奈地抬头看天，悠悠叹了口气。

　　若不是他离不开这破宅子，又何须对一个黄毛丫头低声下气。

　　造孽啊！

　　正欲转身跟上去，余光忽然瞥见漏风的门缝里探进来一张纸皮人，无妄“啧”了声，随手打了个响指。

　　那纸人来不及挣扎，顷刻间便化为灰烬，融进泥水中去了。

　　“你都买了些什么书？”无妄来到屋檐下，勾头看向被夏草随手放置在木椅上的各式话本。

　　夏草无暇顾及这只野鬼，从屋中干燥的稻草堆里翻出一身衣裳，头也不抬道：“都在那儿了，自己看。”

　　无妄抬起一根食指，隔空翻起了话本。

　　“《论狗毛的养护方法》、《与智障儿的沟通技巧》、《山海经络穴位按摩注意事项》《残废的一百零八式》《掌握一门厨艺，猪仔吃饭嘎嘎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无妄将自己不感兴趣的话本掀翻至一旁，愤怒地往前飘了几步，欲找夏草理论。

　　屋里光线不大好，可他仍一眼便看见女子光洁的脊背，以及随着动作微微耸动的肩胛骨。

　　无妄惊到差点失声，“你在做什么啊……”

　　夏草动作利落地换上干净衣服，闻言，整理腰带向他走来，脸上毫无羞赧之意。

　　“我换衣服啊。”她说得理直气壮。

　　无妄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道：“我是男人，你不能注意点么？”

　　夏草了然：“你是男人，可你是鬼魂，又碰不到我。”

　　何况若不是她生了一对阴阳眼，如今也是同样看不到他的。

　　那些同他一般虚无缥缈，看似可怕，实际对她毫无威胁的鬼魂，她为何要避？

　　她捡起地上的书，翻了两页，递给无妄，“都是些打折买的套壳书，里面的内容与封面毫不相干，你再仔细瞧瞧？”

　　无妄没有接过话本，仍盯着夏草，目光晦暗不明。

　　“都同你说了好几次了，我不是鬼魂，我是这座宅子的守护灵。”

　　夏草：“是是是，连自己名字都想不起来的守护灵。”

　　被堵得哑口无言的无妄恨恨地剜了眼夏草，拂袖而去

　　——去了横梁上躺着。

　　“都说了我叫无妄，无妄无妄无妄，就是记不住么……”

　　听着野鬼在头顶嘟嘟囔囔，夏草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也不知是谁记不住？

　　以前做人的时候姓名忘了，取名无妄不过是为了提醒自己“勿要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