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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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毓坐在车夫的身边，没有坐在驴车里。她一双眼警惕地环顾着四周，以防有流民冲过来打劫。
车夫一边赶驴车，一边注意到途中的流民越来越多。
“这世道越来越乱，我们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听说乱军已经打下隔壁的隔壁的泉安县，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打下隔壁的冷阳县。一旦冷阳县被打下，那么接下来倒霉的就是他们零陵县，等到那个时候他们也会跟这些逃亡的流民一样。
荀毓看着步履蹒跚，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流民，心头不由地一沉。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车夫是徐掌柜家的，也认识荀毓好几年，知道他不太爱说话。
“我们的县太爷是个好人，如果乱军打过来，也不知道县太爷他们能不能挡得住？”
荀毓没有回答车夫这个问题。如果乱军真的来攻打零陵县，就凭零陵县的一千官兵，根本不是几万乱军的对手。
零陵郡的郡守明知道下面的几个县被乱军攻陷，但他却没有派兵来支援，可见官府只顾着自己，不管其他地方的死活。
靠官府靠不住，只能靠老天爷了，但老天爷能保佑他们平安吗？
车夫不敢多想，因为越想越绝望。
“这日子过一天是一天吧。”能活一天是一天吧。如果真的活不了，那就只能认命。对了，还有一个活命的办法，等乱军打来，他们可以投降，加入乱军，这样他们就不会被乱军事杀死。
这么一想，车夫心里没有那么绝望了。
车里，荀理和徐掌柜他们听到车夫的话，两人的表情有些沉凝。
“荀郎君，你怎么看待现在的这个局面？”徐掌柜并不是第一次见荀理，荀理每隔一段时日都会去回春堂看病。徐掌柜见过他很多次，并且每次见面都会和他聊一会儿。他发现荀理谈吐不凡，见多识广，不像是普通人，而像是出身书香门第或者高门的郎君。小荀他们兄弟俩或许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沦落到他们这里。
荀理道：“只怕会越来越乱。”零陵县附近的几个县都被乱军攻陷，那其他地方怕是也是如此。“徐叔，您去见大掌柜的时候，不妨问一问其他地方的情况。”
徐掌柜微微颔首道：“我正有此意。”现如今逃到他们这里的流民越来越多，让他心里越来越不安。县里回春堂的大掌柜时常去零陵郡的回春堂，他老人家应该听说了一些事情。
“希望其他地方没事。”荀理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没有抱什么期望。
“大一点的地方会有不少官军，或许乱军不敢攻打。”徐掌柜捋了捋胡子说，“如果我们这里真的被乱军……到时我们就往大的地方跑吧。”
“徐叔说的是。”荀理担心大的地方不会收流民。
两人不再说这么沉重的话题，聊起别的事情。
车外，荀毓发现远处有不少人聚在一起，好像在做什么。仔细听，能听到惨叫声和哭嚎声。还能隐隐约约从空气中闻到淡淡地血腥味。
“张叔，靠东边走，离前面那群人远一些。”虽然看不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车夫只看到有不少流民往前面走，以为荀毓是提防着这些人。他听荀毓的话，赶着车往东边走。
荀理听到荀毓的话，掀开车帘，朝外面看了看，也只看到有些流民朝前面走。
徐掌柜也朝外看了看，见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心里放心了不少。
荀理注意到妹妹一直蹙着眉头，神色有些严肃，关心地问道：“小毓，怎么了，是有什么异常吗？”他知晓妹妹的五感异于常人，能看到很远的地方，能听到从很远处传来的声音，能闻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气味。
荀毓指着前面很远的地方对荀理说道：“那里应该有人在打架。”她没有说抢劫，不然会吓到徐叔和张叔。
荀理明白妹妹的意思，“不用管。”不管前面远处发生什么事情，与他们无关。他们就四人，能打的只有妹妹一人，但前面的流民有一群，妹妹一人难敌四手。再者，这群流民饿狠了，一个个变得凶神恶煞。他们会为了一点吃的杀人。
荀毓也没有打算管，不然也不会让车夫靠东边走。在乱世，不能随便发善心，不然会害死自己和家人朋友。如果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会发善心救人或者帮人。但，眼下的情况，超出她的能力。再说，她还得顾忌哥哥和徐叔他们，不能让因为她救人，而陷入危险中。
“哥，你和徐叔坐好。”她注意有几个流民朝他们靠近。
荀理也留意到了，眼底划过一抹冷意，遂放下车帘，重新坐回到车里。
徐掌柜刚准备开口询问荀理出了什么事情，就听到车外传来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
“不想死，就把吃的和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这……”徐掌柜大惊失色，荀理安抚他道，“徐叔，别慌。”
见荀理镇定自若，被惊吓到的徐掌柜恢复了几分冷静。
车外，几个瘦弱却神色凶狠的流民，恶狠狠地盯着荀毓他们。
车夫吓得面如土色，抖如筛糠，眼里满是惊恐绝望。他想要开口求饶，但因为太过恐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几个流民手中拿着棍棒，满脸凶恶，望着荀毓他们的眼神充满贪婪，仿佛在他们的眼中，荀毓他们不是人，而是一块肥肉。
“快点滚下来，不然杀了你们。”见荀毓一个小娃娃坐在车上毫无反应，车里的人也没有老老实实地出来，这让流民们很不满。他们的眼神越发凶戾，语气也越发恶狠。
“臭小子，赶快给老……”为首长得凶横的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右边肩膀就被箭射中，剧烈的疼痛让他发出惨叫。
荀毓没有给这几个流民反应过来的机会，再次射箭。围堵在他们驴车前的几个流民都中了箭。
为首的那个流民满脸狰狞，看着荀毓的眼神越发凶恶，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一样。
荀毓面无表情，双眼冷冷地看着为首的那个流民，手中拿着弓箭对着他，没有说一句话。
其他几个流民的手臂、肩膀、腿中了箭，刺痛让他们神色痛苦。他们的眼神不再像方才那样凶狠，而变得惊骇。万万没想到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会射箭，而且……他们被荀毓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吓到。他们相信只要他们再靠近，他会真的杀了他们。
为首的那个流民虽心生退意，但肚子突然传来一阵绞痛，提醒他已有好几日没有吃饭。太饿了，他们实在是太饿了。
强烈的饥饿感击退了为首流民的惧意和退意。他的神情变得更加凶残，对身边的几个兄弟道：“杀了他……”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嘴里又发出惨烈的尖叫声。
他的耳朵被射穿，一支用竹子做的箭矢射进了他的耳廓里。他的肩膀和胸前，已被鲜血染红。
为首的流民嘴里发出痛苦的尖叫声，吓得其他几个流民不敢再围堵在驴车前面，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荀毓站在驴车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因为剧烈的疼痛跪在地上的流民，语气冰冷道：“再靠近，杀了你，滚！”
怕了，彻底怕了，肚子里的强烈饥饿感抵不过心中的惊悚。为首的流民心里清楚他再靠近，驴车上的郎君会射穿他的脖子。他不敢迟疑，急急忙忙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跑走。
躲在一边偷偷看这一幕的其他流民也被吓到了。当荀毓的眼神朝他们看过来，他们吓得身子一抖，赶紧低下头，然后慌慌忙忙地走开。
荀毓守好弓箭，抬手轻拍了下车夫的肩膀，温声道：“张叔，继续走。”
车夫手忙脚乱地继续赶车。等赶了一会儿，他这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向荀毓的眼神犹如看天神。他神色激动，结结巴巴地说道：“荀小郎君，你……您……真的……太厉害了！”当初掌柜让荀小郎君护送，他还觉得掌柜太儿戏了。荀小郎君一个小娃娃再厉害，也打不过大人。现在看来是他有眼无珠了。
车帘被掀开，徐掌柜靠了过来。他满眼感激地看着荀毓，“小荀啊，方才真是多亏你，不然我们就要……”刚才流民要冲上来抢劫他们时，车帘没有掀开，徐掌柜并没有看到荀毓是怎么吓退流民们，但从流民们发出的惨叫声能猜测出荀毓射箭伤了他们，吓得他们不敢再上前。“我就知道你箭术了得。”他没有见过小荀射箭，但小荀每隔一段时日都会拿着猎物来镇上卖，从这点就能看出来，他的箭术不凡。
“徐叔，您没吓到吧？”
“还好。”一开始被吓到，但他相信小荀的箭术，心里就没有那么害怕了。其实，他被神色从容的荀理给安抚到了。他方才并没有那么相信荀毓的箭术，毕竟荀毓只是十来岁的孩子。
荀毓看向荀理，关心地问道：“哥，你没被吓到吧？”
荀理微微笑道：“没有，我相信你的箭术。”妹妹的箭术，他可是亲眼见过，别说几个流民，就是几头野兽朝他们扑过来，妹妹也能杀了它们。
“徐叔，接下来不会有事了，您坐好吧。”流民们目睹了她方才射伤那几个人的一幕，不敢恶胆向边生地来打劫他们。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0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