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猫眼》月小殇

5、第5章

　　微博热度持续了一阵，连带着《星光与你》还上了次热搜，不过这也不完全是来自网友们的热情，新锐传媒巧妙地抓住热度，公布已经选定《星光与你》为即将播放的电视剧《月夜清清》的主题曲，强势宣传了一波。

　　宣传片里用的是易知录的一段demo，短短几十秒，不少人都表示听不过瘾，希望能早日放出完整版。

　　易知看完却有些茫然，覃应初不是说好了要给男主角来唱吗，怎么还用了他的demo？

　　正奇怪着，覃应初就来了电话。

　　“下课了吗？”一接通，覃应初便在那头问。

　　“嗯，刚结束。”易知一下课就收到谢熙雯的消息，为了看视频，人还坐在教室里。

　　“在宿舍还是哪里？”覃应初问。

　　“还在教室，”易知一边理东西一边答，想了想又问，“你在学校？”

　　“哈哈，好聪明，我来找你吃晚饭，有空吗？”覃应初笑着说。

　　“有的，”易知答，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想着覃应初人就突然出现，语气都变得轻快，“我在明德楼，下去等你。”

　　“好，别急着跑，我从门口进来还有一会儿。”覃应初温声嘱咐，挂断电话。

　　易知收拾好东西，一路跑下楼，经过一楼的正衣镜，又停下脚步，理了理头发衣领，才走出大楼。

　　覃应初今天开了一辆白色车，易知直到车子开到跟前才认出来。

　　“覃先生，怎么突然约我吃饭？”易知边扣上安全带，边问。

　　“上次临时有事没能吃上，我一直惦记着，恰巧听说溪翠路那边新开了一家日料店，就问问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去试试，”覃应初笑着说，将车子掉了个头，又问，“你晚上还要去医院吧，用不用回宿舍拿东西？”

　　易知心底倒是为覃应初的体贴感到惊讶，溪翠路就在九院附近，显然是考虑了他的时间，考虑了他的计划与安排，他答道：“不用，医院都有。”

　　“OK，吃完饭再送你去医院。”覃应初说。

　　易知想说其实他可以坐车到溪翠路那边，也可以自己去医院，不必特意接送，斟酌一番，最后还是把话吞回去，问了另一个问题：“我今天看到《月夜清清》的宣传片，怎么用了我唱的demo？是弄错了吗？”

　　“没有弄错，本来想吃饭的时候和你说这件事，”覃应初微微一笑，接着说，“我向片方征求过意见，由你和男主角纪璇各唱一版，你的会收录到OST里面，纪璇的算作回馈粉丝，片方同意了。单曲会根据销量和点击，另外算费用给你。”

　　易知意外地睁大眼，稍作思考倒也很快明白，他在网上已经火了一波，片方交给他来唱，刚好能蹭蹭热度，何乐不为？

　　不过，没有覃应初替他争取也拿不下演唱权，这一点易知同样明白。

　　“为什么？”易知没头没脑问了一句，现在扶贫都这么尽心尽力了？

　　覃应初似乎理解他的想法，笑着答：“因为舞台上的你，很不一样，非常耀眼。”覃应初见他发愣，补充一句：“当然，我今天来是和你商量，你可以拒绝。”

　　易知摇摇头：“你给我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会拒绝。”他很清楚，和社交平台不同，电视剧主题曲受众更加广泛，身为一名歌手，一个创作者，他不可能错过。

　　覃应初说：“你的demo已经唱得很好，但还是要约个时间，带你去录音棚重新录一遍。”

　　易知点点头：“明白，那今天的饭，不是该由我请？”

　　覃应初说：“不不，还是应该我来，毕竟没经过你同意，就把你的demo放入宣传片了，这点我道歉。”

　　易知闻言笑了下：“片方行为，也要你买单？”

　　覃应初握拳抵在唇边：“咳，毕竟我也有投资？”

　　一句话让两人忍不住都笑出来了。

　　越往市区开，路上越堵，等到日料店，已经六点过半，新开的店大概宣传到位，人非常多，好在覃应初提前订位，还是包间，让易知吃了顿清净的饭。

　　吃饭的时候，覃应初还夸了易知那首《半夏》，没用什么华丽的辞藻，只说他唱的确实比林亦知要好听。

　　易知认为这句评价很中肯。

　　吃完饭时间不算早，不过医院就在附近，覃应初没再取车，打算陪着易知走过去。

　　不过易知显然不愿再麻烦他，拿着手机查地图：“你不用送我，导航说走这边，穿过巷子几分钟就到。”

　　覃应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是条又黑又窄的小胡同，他立即说道：“一起走吧，就当饭后散散步。”

　　易知没有特别坚持，点头说：“好吧。”

　　易知先走到胡同口，打开手机自带电筒观察了几秒，没有想象中那么脏乱差，也放心了些，不然覃应初那双意大利手工皮鞋再弄脏一次，他实在过意不去。

　　“原来医院背后就是商业区，我来了这么久都不知道。”易知回忆着刚才看见的地图，感叹道。
　　“没来过这边逛逛？”覃应初问。

　　“我不太喜欢逛街，”易知摇着头说，他从前是大明星，外出都要全副武装，逛街的乐趣压根没享受过，“不过等小慧醒了，可以带她来走走，到时候再向你请教攻略。”

　　“我？”黑暗里覃应初轻轻笑了下，“我恐怕不行。”

　　“你不是本地人吗？”易知奇怪。

　　“是啊，但我初中就在外地念书，后来出又国，你知道的，我也才回来而已。”覃应初说道。

　　易知理解地点点头，刚要问他是在哪念的书，横向里突然冲出个人，狠狠撞过来，易知猝不及防，向覃应初那边倒过去，连带着手机都飞了出去。

　　覃应初扶住他问：“没事吧？”

　　易知答了句没事，站稳就闻到撞过来那个青年男人身上一股浓重的酒味，他不想和醉鬼计较，弯腰去捡手机，结果却听那人骂道：“艹，谁这么不长眼！”

　　易知心下不爽快，还是忍了下来，对覃应初说：“别理他，我们走。”

　　覃应初和他想法一致，刚要迈步，青年醉鬼不依不饶了起来，伸手拽住他：“怎么着，撞了人就想走？”男人停了半拍，语调有些诧异，“咦，是你？”

　　易知正在低头看手机屏上摔坏的几道纹，听见男人的话，下意识抬起头，只见他盯着覃应初，似乎认识。

　　“放手。”覃应初声音里透着不悦。

　　“你叫我放我就放？”男人打了个酒嗝，和着满嘴的酒气猛地凑到易知面前，“小兔崽子——”

　　他话还没说完，覃应初突然发力，屈膝朝男人腹部狠狠踢了一脚，冷声道：“滚！”

　　不仅是那男人，连易知都被吓了一跳。

　　虽说相识不久，但在易知印象里，覃应初一直是幅斯文好说话的模样，这样狠厉起来，并不让人讨厌，反而叫人热血翻腾。

　　“你认识他？”易知身体里装着的到底不是二十出头小年轻的灵魂，他考虑两秒，低声问。

　　“有点面熟。”覃应初答，还没来得及细说，横巷里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好几个人举着手电筒跑近，都是打扮流里流气的社会人。

　　“力哥！”有个小黄毛冲地上的青年醉鬼喊了一声，随后也不问原因，指着覃应初与易知就喊：“兄弟们，给我打！”

　　“要不要报警？”易知活了两辈子，打架次数不少，不过打赢的次数寥寥可数，见这群人气势汹汹，心底有点虚。

　　覃应初见状，一步跨上前，将他整个人挡在身后，说道：“别怕，没事。”他抬手解下西装，略微倾身递到易知手里，“饭后活动活动筋骨，有利于消化。”

　　他的声音似乎很沉，很稳，又离得很近，带着些笑意，格外让人心安。

　　易知在这一瞬间，有种莫名的心动。

　　就好像是抬眼看见优美的风景，吃到可口的食物，在一刹那，来自于内心深处的跳动。

　　或许黑暗能让人更加肆无忌惮，易知用已经适应黯淡光线的双眼，放肆追逐着覃应初的身影，他像是练过，以少敌多，丝毫不落下风，身手矫健力道十足，短短几分钟，就把那些人全都揍趴了。

　　易知多少还是有些惊讶，连带着悸动都丢到角落了，等覃应初走回来时，眼里只留下了羡慕。

　　“你学过啊？”易知忍不住问。

　　“没学过，打多了打出来的，”覃应初接过外套，见易知皱着眉不太相信，又笑了笑，“不瞒你说，我以前很喜欢打架鬼混，可不是什么好学生。”

　　易知认认真真地夸了他一句：“很厉害，你出去混，那也是混混头子。”

　　覃应初笑出声，抬手想拍他脑袋，似乎觉得不合适，最终拍了下他的肩膀。

　　躺地上的小黄毛还在不怕死地叫嚣：“狗东西，王八蛋，有种别走，老子叫人来弄死你们！”

　　覃应初听了他的话也不生气，他掏出钱包，从里面抽了张名片，丢到最开始找茬的力哥身上，语气森冷：“回去告诉陈升，明天，让他亲自上门道歉。”

　　力哥显然被他吓住了，半天没敢出声，覃应初懒得再理会，拉着易知的胳膊朝巷子另一头走。

　　直到走上大路，他才松开手。

　　“没吓着吧？”覃应初问他，声音柔柔和和，跟面对黄毛他们完全不一样。

　　“没有，”易知知道自己现在一副小身板没什么说服力，干脆换了话题，“那些人你认识？”

　　“不算吧，”覃应初停顿两秒，说道，“他们是陈升手下。”

　　“陈升是谁？”

　　“呃，以前我的手下。”覃应初像是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给易知解释起来，“你应该有听说覃琛吧？他是我爸，原来道上混，十几年前金盆洗手开始规规矩矩做生意，还给我起了个文文静静的名字，可以天不遂人愿，我小时候偏偏受他影响深刻，最喜欢做的事就是逃课打架。”

　　“后来呢？”易知听得津津有味，追问道，“你能考入x大，成为风云人物，总不是靠着打架吧？”

　　“哈哈，没办法，初二下学期我被家里强制转学，少了狐朋狗友，自然学好了。”覃应初无奈地耸耸肩，突然又说，“对了，我初高中也在H市念书。”

　　易知微微睁大眼，“哪所中学？”

　　“一中，你也是吧？不过我比你大六岁，你上初中，我就已经毕业了。”

　　易知反正也没有那段记忆，胡乱地点点头，只说：“真巧。”

　　“是啊，真巧。”覃应初也点头，两人拐个弯，医院已经在眼前，“今天我就不进去了，送你到这里，回头约个时间，再带你去录音棚。”

　　易知说：“好。”

　　在覃应初准备转身的一刹那，他又开口：“等一下！”

　　覃应初停住脚步，回头看他。

　　易知问：“你的名片，能不能给我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