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北洛楠拾

3、遗憾

　　“先生，买束花吧。”我笑了笑，对着一旁的姑娘摇摇头，朝着另一条街走去。还是同样的场景，民国时期的小镇，夕阳的余晖洒在树叶上，透过其中的缝隙零零散散地趴在地上。我朝着记忆里的公园走去，路上经过了老张牛肉馆，他手擦了擦围裙，招呼我进去吃饭，我笑着挥手拒绝。街道尽头，有一家花店，我记得她喜欢紫色的满天星，我走进去买了一束，打开皮夹付钱的时候瞥见那张合照，不自觉勾起唇角。
　　“谢谢。”
　　“先生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我拿着花，走在林间道上，夏日的晚风带着一丝慵懒，慢慢悠悠地吹过我身侧，道路旁不仅有聒噪了一天的蝉鸣，还有些许叫卖声，冰棍儿、冰牛奶、红糖水、小风车、蒲扇，小孩儿的吵闹声、成年人的交谈声、树下乘凉下棋的老人嘴里的争执声，一切好像都显得那么自然。
　　渐渐的，人少了些，我沿着那条石头路来到了一个小湖前面。晚霞由橘红变成了浅紫，路边的路灯也亮了起来。暖光洒在地上，增添了一丝心灵上的温暖。
　　“不好意思啊，我……又来晚了。”我把花藏在身后，朝着眼前的姑娘微微低头道歉，心跳得很快，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没关系啊，我也刚到不久。”她穿着碎花连衣裙，双手放在身前，弯着头朝我笑了一下。我走上去，假装很镇定的把花拿出来送给她。她看着花的眼里，好像能看见星河，细细散散的，像碎钻一样。她没有接着花，反倒是张开双手给我一个拥抱。我那时候就在想，这么小一只，对我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呢。我们在路灯下拥抱，晚霞已被黑夜代替，但我的光此刻正被我拥在怀里。
　　她抱着花，我牵着她，走在湖边的人行道上，晚风依旧很温柔，能吹起柳条，也能吹去浮躁。她踩着人行道的边线，摇摇晃晃地走，我笑着跟在她身边，张开手护着她。有时她走的很稳，有时却直接栽到我怀里。每一次拥抱我都心跳加速，看向别处的眼睛压抑着我的心动。
　　“诶，你说，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她低着头继续踩边线，好似无意间问出。
　　“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人群里多看了你一眼？也可能是那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你就这样踩着我的心跳，一点一点走进我心里了。等缓过来却发现，赶不走了。”我笑着抬头看看星空，原来在没有月亮的晚上，星星的光也会装满温柔。
　　“那你猜猜我是怎么喜欢你的。”她看着我，眸子里都是我的倒影，我回望的时候，她又扑进我怀里了，索性抱着她停下，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猜不着。”
　　“其实……我也分不清了，可能是你第一次给我写信的时候，也可能是你第一次给我抱抱的时候，又或者……是我的消息被回应的时候。我喜欢你呀，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地喜欢你。”她搂着我的脖子，笑意盈盈。

　　我认输了，输给她了。

　　我们那天晚上看了场电影，黑白色的默片，我似乎没看出什么，但我感觉很充实。之后又去小吃街买了好多吃的，她总是看见什么都想吃，我只好在后面一边默默吃着她没吃完的，一边掏钱给她买下一个。手上挂满了东西，皮夹也拿出了好多次，每次打开都能看见那张合照，每次都让我开心。我送她回家，在她家楼下，她给了我一个拥抱，还有……一个吻。

　　“铃铃铃铃铃……”一阵铃声响起，我烦躁地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把闹钟按掉。睡眼惺忪地看着天花板，不禁叹了口气。
　　“唉，每次都是在这个地方断了，这梦太真实了，真实得不像一个梦。但是……她是谁呢？”我起身洗漱，换好衣服后出去买午餐，漠视着身旁的一切景色，前方走来几个穿着汉服的小姑娘，我瞥了一眼，放缓脚步看着一个姑娘走过身边，擦肩而过的瞬间有一种猛烈的熟悉感，心在那一刻跳得厉害，我疑惑地继续往前走。可那种熟悉感越来越强烈，我回头看去，只余下一片衣角掠过视线。
　　“奇怪……怎么回事啊……”

　　多年之后，我搬家时在家里的某个角落翻出一个老旧的皮夹，布满了灰尘，我打开一看，一张黑白的毕业合照映入眼帘，带着眼镜的男孩笑得温和，一旁的女孩子笑得开朗，他们靠在一起，面上的笑容像极了结婚照。
　　我看清了……那个梦中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