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天意 ...
-
贤妃宫中，江澄瑾一早便被叫了过来。
他捧着茶杯，垂眸盯着茶水的波纹，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
贤妃笑意吟吟的看着他，言语亲切，却不乏试探之意：“澄瑾，昨天应该吓坏了吧？”
“贤妃娘娘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江澄瑾喝了一口茶，似是在回忆：“昨天参加了除夕宴，还看了烟花，我很开心，谢谢贤妃娘娘关心。”
“昨日那壶酒呢，我托人查了，是皇后下的手。”
“她在酒里下了致幻的药，好在煜儿的人及时发现，你没有在宴会上出丑。”
贤妃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
江澄瑾在心中冷笑。
果然，贤妃的说辞与慕昭预估的别无二致。
若没有慕昭在身边，他可能真信了贤妃这只笑面虎的话。
他装作一脸后怕，随后感激地看向贤妃：“是这样吗？太谢谢贤妃娘娘了。”
贤妃脸上笑意不减,进一步问道：“我记得，你昨日去换了衣服，应当就是在太液湖附近，有没有看到我的宫女啊？”
她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那宫女是我娘家的人，我想多了解事发经过。”
“这样，也好给她的父母一个交代。”
可是，接下来她无论怎么套话，江澄瑾都坚称自己被人打晕了，一醒来便瞧见了那场闹剧，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莫非是皇后发现了她的计划？
贤妃忍不住怀疑，再看看一脸无辜的江澄瑾。
他尚且年幼，应当不会有能耐同时算计她和皇后吧。
罢了，这次不成，还有下次。
皇后那边已有了两个皇子，虽然江文竹身体虚弱，但皇帝反而因此对他多了不少器重。
只有将江澄瑾拉拢过来，她的煜儿才有一战之力。
“我瞧着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以后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来找我，夏荷，送送三皇子。”
*
与此同时，慕昭正在大公主江泠的住处。
江泠乃是淑妃所出，但淑妃早逝，所以她从小便被过继到皇后名下。
作为宫中唯一的公主，江泠备受皇帝的宠爱，又因对皇位没有威胁，处于中立，所以她在宫中的日子十分逍遥。
因此，要想让江澄瑾离开皇宫，她是最佳的拉拢对象。
只需打点打点钦天监，撤回江澄瑾的“灾星”命格，再加上江泠在皇帝耳边说两句好话，这件事便成了大半。
江泠坐在主位上，身穿着丝绸制成的衣裳，裙摆上的海棠花精致无双。
她的眉眼相当精致，明艳如阳，满脸好奇与期待：“快与我说说，你是如何让那狸奴亲近你的？”
慕昭回忆起刚才。
一刻钟前。
江泠让侍女带着皇帝送她的玄黑猫咪来到了御花园，想与这只猫咪亲近亲近。
她从未见过这般通体纯黑，高贵冷艳的小猫，听父皇说这是周边国家上贡的，仅此一只，更觉得稀奇。
可惜这只狸奴对她和侍女们都特别冷淡，从未受人冷待的小公主江泠被挑起了征服欲，特地将这猫儿带来御花园，她为它准备了许多狸奴会喜欢的东西。
那小猫一直待在宫女怀里，动也不动，可是一来到御花园，便兴奋地跳了下去。
江泠笑得眉眼弯弯，边拍手边开心地说：“它总算有点精神劲儿了。”
谁知下一秒，那狸奴就一溜烟儿窜进草丛中，跑没了影。
草丛一旁便是假山群，侍女担心猫儿跑丢，惊慌失措地望向江泠。
江泠反应挺快，大声叫喊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追！”
侍女连忙提起裙摆也跟着钻入假山之中。
慕昭点燃了一种特殊的香，吸引了那猫儿过来之后，她便“毁尸灭迹”将香掐掉。
黑色的小猫毫无防备，就这样被慕昭圈进怀里。
她对猫猫眨了眨眼，轻轻撸它的下巴。
“喵～”
阳光下，猫儿舒服得眯起了眼，在慕昭怀里直打滚。
不远处传来侍女的大声呼喊：“小猫，小猫，快出来。”
慕昭给猫猫顺着毛，一边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特制猫粮。
猫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掌心，试探着吃了一口猫粮，浑身抖了抖。
侍女找过来时，看到的便是人猫相处的和谐场面。
她惊讶了一瞬，随即走上前来：“猫儿扰了姑娘，真是不好意思。”
“把猫儿给我吧。”
侍女伸出手——
猫儿很有灵性，似是察觉到侍女要将它带走，连忙缩进慕昭怀里，爪子在她身上抓了几下，窝得死死的。
慕昭摸了摸猫猫的头，朝着侍女笑：“没事。”
侍女怕伤着猫儿，没敢强行将它抱过来，只得带着慕昭去见公主。
江泠第一次见这猫亲近一个人，便兴致勃勃地将慕昭带回宫。
“我还是头一回见它亲近人呢，你怎么做到的，快教教我。”
她激动得双眼冒光。
慕昭微笑着安抚她：“公主别急，这其中的窍门可多着呢。”
两个小姑娘旁若无人的开始交流起养猫宝典起来，一旁的侍女都心照不宣地退到殿外。
公主众星捧月长大，自幼娇纵，眼中无人，可难得有一个能玩得来的同龄人。
直到午饭时间，黑猫才勉强愿意被江泠抱着。
江泠想把慕昭留下来用膳，但她顾念着冷宫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江澄瑾，婉拒了。
江泠对慕昭有一种莫名的信赖与尊重，没再强留，只能瘪着嘴送慕昭到门口：“那你是哪个宫里的？我改日便把你要过来。”
慕昭对着她行了一个宫礼，脸不红心不跳道：“多谢公主好意，但我实在离不开我家皇子。”
“告退了。”
*
清欢殿。
江澄瑾在厨房中忙上忙下，终于煮出了两碗面。
慕昭一回来，他刚好端着面出来。
她顿时颇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成就感。
养了这么久，他总算是相信她了。
她坐到桌前，特地把头发绾起来：“三皇子殿下第一次洗手作羹汤，奴婢可得好好品尝一番。”
江澄瑾：“……”
“别闹了…姐姐。”
最后两个字虽然细若蚊喃，但慕昭还是听清了。
慕昭成心逗弄他，把耳朵伸过去：“嗯？叫我什么，再叫一次。”
江澄瑾瞪她一眼，在慕昭的笑颜下，慢慢红了脸。
“没听见就算了。”
他赌气道。
话音刚落，头顶就迎来了一顿揉搓。
慕昭笑着看他，带了一丝威胁和诱哄之意：“叫姐姐。”
江澄瑾扭过头：“不叫。”
“快吃面，都要成坨了。”
“好～”
慕昭拖长尾音，低头吃面。
虽然盐有点淡，但是以第一次的水准来看，这碗面他已经完成得相当出色了。
“好吃。”
“不过呢——”
江澄瑾立马紧张的看向她。
慕昭故意吊足了他的胃口，才缓缓道：“煮面虽说不是你该做的，但是你学会自食其力很好。”
“我们的殿下，勤慎朴实，继续保持。”
江澄瑾表情复杂。
他知道慕昭从天而降，绝不是什么普通人，但看着她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纪，却总是把他当成晚辈照顾，他却有些不自在。
他不想她总是这样，那会让他觉得…
和她很有距离感。
“姐姐…”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说教。”
“嗯？”
慕昭有些迷惑。
系统“哼哼”两声，嗓音里都是小人得志的快感：“看吧！我都说过你太老成，人家不适应啦。”
“……”
慕昭转念一想，觉得好像也是。
谁愿意成天被人说教？
明明是同龄人，她成天把江澄瑾当做晚辈，确实不合适。
慕昭是一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意识到纰漏后，她便点头称是：“好的。”
“阿瑾。”
江泠宫中。
侍女打探消息回来，恭敬地行礼，回复道：“公主，那位宫女是清欢殿的人。”
“清欢殿？”
江泠撑着头，显然没想起来这是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
“清欢殿在冷宫。那位宫女…是三殿下的人。”
“哦～”
三殿下，不就是她那位母妃一死便被送进冷宫的倒霉哥哥嘛。
那个宫女实在合她心意，可她又不是那种喜欢强求的人。
江泠想得很简单。
既然她要陪着三哥，自己把三哥从冷宫里接出来不就好了？
她随便指了一个宫女：“你，帮我把父皇请过来。”
“遵命，公主。”
夜晚，钦天监。
从太阳西沉，这里的官员就开始忙碌起来，为监官准备夜观天象之事。
一白衣老头抚着胡子缓缓走上观星台，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
新年第一次观星，皇帝十分重视，不能大意。
半晌。
他轻颤着手，慌乱着抚了抚白色的胡须。
“这…”
“这是紫微星大盛啊！”
*
慕昭本来打算过一阵子再去钦天监。
毕竟，如果江泠和钦天监先后为江澄瑾说好话，他们的目的就太明显了。
皇帝必会怀疑。
但系统将钦天监的动静实时转播给她。
慕昭看到那监官的动静，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故作玄乎：“自有天意如此，宿主无需在意。”
或许江澄瑾原本并没有成为明君的命格，但慕昭来了。
一切就变得不同。
作者有话说第5章 天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