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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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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亚曾骂过贺兰圭是见不得光的耗子。
若奇亚现在还活着,贺兰圭想,他会撞一下奇亚的肩,说:“你还真说准了。”
那日之后,贺兰圭总以一种窥探的视角看塔弥尔。
塔弥尔和大多数燕人一样,有用不完的精力。
厉马控弦驰骋在草道上,估计是她最喜欢做的事之一。她时常呼朋引伴,或赛马或比试远射,她不总赢,但脾气很好输得起;若拿了彩头,也会嘚嘚瑟瑟地招摇一番。那样臭屁的表情放在别人脸上的话,贺兰圭会很讨厌,但塔弥尔……还行。
她也有进城逛铺子的时候。贺兰圭称之为扫荡。
塔弥尔是楼家同辈里年纪最小的,每每出入酒肆楼阁,都有兄姊亲友伴在左右,哪样东西她多看上一眼,他们便会为她买下。
贺兰圭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塔弥尔的生活中不止有乌里其。
她的身侧总是熙熙攘攘,他挤不进去也不屑去挤。
春秋冬夏在贺兰圭日复一日的窥视中缓缓流淌。
塔弥尔的个头往上蹿,四肢修长更有力,脸蛋也早已褪去儿时软嘟嘟的感觉——虽然贺兰圭没有上手捏过,但总觉得会是这样的手感——变得细腻精致。
塔弥尔似乎刚知道男女有别,兴奋时不再如从前那样毫不犹豫地扑向她的太阳,而是含蓄地朝乌里其所在的方向挥挥手,再恋恋不舍地走开。
灿烂的山颜花吸引到的不止是他这样的耗子,还有烦人的苍蝇。
那是一场寻常的狩猎。
几个儿郎聚在一起议论塔弥尔的身材,狺狺狂吠。
荤话说够了才意犹未尽地暂时告一段落,“别想了别想了,人家早晚是乌里其的女人,你再馋也没用。”
后来那几人的马匹受惊,纷纷狼狈坠马,为首的那个更是摔得头破血流。
贺兰圭面无表情地掸去衣袍上的草屑,年纪一岁岁往上长,收拾起杂碎来动作也更利落。
只是他眉宇间萦绕的阴翳被塔弥尔撞见,心善又热情的少女定定看了眼,笃定七郎这是不高兴的表情,便如一阵风,嗖的卷到他身边。
“喏。”
塔弥尔从怀里小心翼翼拎出一朵山茶花。
贺兰圭下意识后退一步,悄悄屏住呼吸。
却见塔弥尔一手拢住大朵的花瓣,一手将秸秆插进花蕊,递到他面前,笑眯眯地说:“这样就闻不到花粉了吧?吸一下尝尝,是清甜的味道~回味可能有点点苦,但我觉得还好。”
贺兰圭的心忽然很乱,眼神也跟着乱飘,一会儿望望远处叠翠的群山,一会儿盯一下塔弥尔发顶不服帖的小碎发。
“抱歉,塔弥尔。”
他还是说出了拒绝的话,“花蜜也不行。”
“欸~好吧。”塔弥尔扬了下眉,自己美滋滋地吸到了山茶蜜,漂亮的眼眸微微弯起来,“好可惜哦,那你春天岂不是都赏不了花了?不对不对,一年四季都有好多好多花的。”
“不过没关系,我回家翻翻医书,给你找找根治的办法。”
塔弥尔将山茶花用手帕包起来放好,想拉着贺兰圭往前走,手臂在半空中顿了顿,她谨慎地拍了拍掌心有可能残余的花粉,这才去拉他。
“走快点走快点,他们在打马球,我们也去吧?”
“七郎,你等会儿可以跟我一队,我打马球超厉害的,肯定带你赢嗷!”
塔弥尔步履轻盈,叽叽喳喳的像小鸟在啾啾而鸣,哪怕贺兰圭只是回复简单的三两个字,她也没有觉得被冷落,而是欢快地给他描绘自己之前在马球赛上的英姿。
贺兰圭手腕微动,覆在另一边臂弯处。
衣料的细微褶皱提醒着他,这里是她曾碰过的。虽然一触即分,但她的体温好似停留在上面未曾冷却。
他亦想起她曾赠予他的小点心。
“塔弥尔,为何对我这么好?”
“嗯?”
塔弥尔被问住,回过身,看向落后她一步的贺兰圭。
细细金风卷着远处人声,从旁拂来不算喧嚣,盖不过贺兰圭咚咚的心跳声。他屏着呼吸,听到塔弥尔说:“你是乌里其的弟弟,那就是我的弟弟啊。”
这不是塔弥尔第一次见贺兰圭,却是她第一次仔细看他。
比常人略浅的眸色真的很特别,望进那样的斑纹很容易沉浸其中。至于赤色的发,在日光照耀下衬得肤色极白。脸型轮廓虽然和乌里其很像,但两人是不一样的英俊。
思及情郎,羞赧的绯色慢慢爬上少女的脸颊。她将视线下撤,盯着自己的鞋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碾着小石子儿,轻声道:“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嘛。”
灿烂的山颜花毫不设防地说着。
“到时候我再带你玩别的。听说你自幼身子骨就弱,我想着多动动应该能锻炼筋骨吧?没事的,一点点来。”
“对了对了,我可以叫你绍布吗?这家有七郎那家也有七郎,好多七郎啊,但绍布是第一无二的。”
塔弥尔期待地望向贺兰圭。
贺兰圭的心早已破了个口子,风正不遗余力地往里灌,呼呼作响,以至于他都快听不清自己的回答。
“不可以。”
他又答了一次,似在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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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亚是鹰,乌里其是光,而绍布只是鸟。
贺兰圭打小就讨厌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