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范进》姜葶

44、第 44 章

　　司马徽对范进印象不错，乡试前也见过，今日又在京师见着，原先多问两句，奈何有贵人在身边，为避嫌，不好多话。

　　他只道：“你如此便来京师，就你一人？那个叫魏学廉的不在？”

　　范进忙道：“他往回南海，见着母亲再来，左右不过四五日就要到。”

　　司马徽点头道：“如此也好，你且吃，不用来我这里。”

　　范进早看出司马徽身边的人不同寻常，举止形貌非一般人可比，不过大抵只猜测是哪个王孙贵胄，到民间走一遭，朝那人笑笑，自回桌去。

　　距离乡试过去已有两月，待明年二月会试，这里头时间还有，他原可以回家一趟，后来范母来信，说让他自去京师，不用惦记家里。

　　范进可想看看这时代顺天府一带风物，这不，与魏学廉告别后，便一路赶来，不紧不慢，倒玩个透。

　　范进想到堂兄范行乡试折戟，回南海等待来年再战，便知他兄弟二人，将来是越来越远，各人有各人的命数，范进也不强求。

　　范进哧溜着面，不曾细听后头司马徽与贵人说话。

　　司马徽道：“回贵人话，这人乃广东乡试解元，才情有的几分，也颇有见识，臣怕他惊扰贵人，这才打发了他。”

　　那贵人看着也就二十多岁，不到而立，身上自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严之气，身旁有个面白无须，翘着兰花指的内侍候着，附近或明或暗，守着不少东西二厂厂卫。

　　贵人道：“无妨，难得一见地方学子，你且叫他过来，朕与他说些闲话。”

　　内侍听闻忙道：“陛下，恐有不妥。”

　　贵人一摆手，司马徽只得硬着头皮答应，遥遥道：“范进，你过来与我坐，我有话问你。”

　　范进擦擦嘴，立在二人跟前，半垂着脑袋躬身候着。

　　贵人着意打量他，就连内侍也看他两眼，内侍暗道的确好人才好相貌，就是穿着打扮不甚出众，往后若真有时运一朝登科，想必前途无量。

　　贵人问：“你是广东乡试解元？”

　　范进看司马徽朝他轻轻点头，知道这人分量不俗，不敢马虎，回道：“是。”

　　“既是解元，想必有些才华，我且问你，天地君亲师如何？”

　　范进快速抬眼看那人，不由道：“以某愚见，乃敬天法祖，孝顺父母，忠君爱民、尊师重道此四行。”

　　贵人瞥了眼司马徽，轻笑道：“你点的解元郎，不辱没你。”

　　司马徽忙道：“谢贵人谬赞。”

　　贵人吃的那碗面还有小半，今日时辰不多，也不磋磨在这上头，因对范进道：“看你勉强还成个样儿，希望会试能有你一席之地，不枉费司马大人点你。”

　　范进虽不知道对方是谁，找司马徽对他如此敬畏，范进也不敢造次，只道：“谢先生吉言。”

　　贵人一行人先离开，司马徽落后两步，在范进跟前站定，低声道：“好小子，今日你运气好，被贵人瞧见，往后你若争气，有你的好时候。”

　　范进听得云里雾里，只当是客气话，殊不知往后他一路闯进会试，点了头名会元，距离他连中三元，只差最后的殿试。

　　四月初，范进与其他南北士子近八十人，于太和殿前拜见圣上，卷出，考毕。

　　圣上点选殿试三甲进殿听封，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二甲赐进士出身，一甲进士及第……

　　范进立于殿中，许久不曾听到自己的名字，以为将大梦一场，偶然间抬眼，赫然看见坐在上方龙椅上那人，却是他进京第一次吃小摊子，与司马徽在一处的男子。

　　内侍在云阶上颁发圣旨，一殿的文武大臣，范进不曾看见司马徽，却独独看到那名男子，此刻威严无比，端坐龙椅高台。

　　他，是当今圣上，成化帝。

　　“一甲头名状元，南海士子范进，上前听封！”内侍高声唱喝。

　　范进跪于阶前，恍惚看到圣上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如烈烈灼目，不敢妄动。

　　“一甲第一名进士范进，着授翰林院修撰一职，一甲第二名……”

　　状元范进协同年榜眼探花并诸士子扣头谢恩，他们不日将为本朝年轻官员，入翰林院及朝中各部。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范进不再如前世般蹉跎半生，才得功成名就，如今他在最好的年岁，站在更高处，所见，所闻，所感，皆无与伦比。

　　金榜题名，高车反邑，衣锦还乡，人生大喜。

　　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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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解析
1、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出自元代刘祁《归潜志》第七卷及元代高明《琵琶记》
2、高车反邑，衣锦还乡：出自唐代海顺的《三不为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