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身为奴》叱咤雪燕

57、第 57 章

　　身后传来的话，顿时将李允丞的步子打得凌乱不堪，他转头强自笑道：“王爷是在说笑吗？我为何要留下来？”
　　“我听盛昱说，你念过书，做过先生，前些年还是我府上的书童。我刚添了个儿子，正要考虑给他找个先生，既然你是熟人，不如让你做更好。”
　　宋濂的声音依旧温和，李允丞却听得目龇口裂：“小的一届小民，侍候不来王子皇孙的，王爷还是另寻他人吧！”
　　“我就知道太为难你了，只是，孩子的娘亲生他时，难产而亡，你跟她长得极为相似，又是个念过书的人，我才想着，留你在他身边照顾他，应该比旁人好。”
　　李允丞把身子也转过来，怔怔看着宋濂：“你说，孩子的娘，跟我极为相似？”
　　宋濂点头笑道：“是啊，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面善，还以为是孩子他舅舅呢。”
　　李允丞刚刚止住的泪又流了下来，原本不是应该不记得我的吗，怎么找了个女人还是跟自己相似的呢？
　　“你走吧，若是不愿，本王也不愿勉强。”宋濂转身叹道。
　　李允丞一把抹去眼泪，哽咽地道：“王…王爷，我..我愿…意。”
　　宋濂回身露出和煦笑容：“那好，你等会就去孙永和那报道，让他给你安排吃住什么的，现在先跟我去瞧瞧孩子，你们先熟悉熟悉。”
　　李允丞想到那日初见那小人时，咧着小嘴对自己露出甜甜微笑的脸庞，心里的不愿顿时又消了几分。
　　那两人前后脚想跟着的身影渐渐走远，这一方小天地顿时安静下来，除了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的声音再无其他。

　　不远处，那方院墙上，一个人手拿莲蓬怔怔看着远方出神，另外一个也拿了个莲蓬，左右打量，不知如何下口。
　　半晌，萧零子忍不住推推旁边那人：“哎，宋小缺，你胡说的吧？这玩意怎么吃啊？”
　　“嗯？”盛昱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见萧零子拿着那莲蓬，就要一口咬下去，赶紧制止：“你傻的啊？这个是吃莲子，莲子。你以为是啃馒头呢？整个就这么咬下去。”
　　萧零子瞪大眼睛嚷道：“谁让你他娘的在那发呆呢，问你怎么吃也不理我，小爷住的那地方不出这玩意，没见过！”
　　盛昱抬手敲了萧零子脑门一下：“笨！我剥给你看，自己看清楚了啊。”
　　萧零子拿着莲蓬又敲了回去：“说谁笨呢？给你一个你从没见过的玩意，你会知道怎么摆弄它？我给你一个毛栗子球，说不定，你还来手去摸，扎不死你！”
　　盛昱奇怪地挑眉：“什么毛栗子球？”
　　萧零子不屑地抱着双手咂嘴：“看看，看看，这都不知道，自己笨还说别人，没见过这样的。”
　　盛昱又是抬手要敲萧零子，那人早有提防，抓着盛昱的手直做鬼脸：“哈哈，你奈我何！”
　　毕竟还是半大孩子，听不得激，用不了手，还没有脚啊？当即抬脚就往对面踹，可惜两个小祖宗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伴随着两声尖叫，扑通扑通，两人先后掉落在地面上，摔得七荤八素，呻吟连连。
　　“宋小缺，你他娘的是缺心少肺还是怎么的，那是在墙上啊？你要摔死小爷我啊？你…你…你赶紧给我起开，压得我腰都快断了，背也硌得慌。”好容易喘过气来，萧零子连打带骂地推搡着盛昱。
　　“懒得动，让小…本公子靠会。萧零子，你要是个女人靠着就更好了，软玉温香啊。”盛昱慢悠悠地动了动，跟萧零子处久了，差点也学了他满口小爷的。
　　“你他娘的，起开起开，小爷的腰啊。”
　　盛昱剥了颗莲子出来，也没去莲心，伸到萧零子面前：“看到没，这就是莲子了，吃不吃？本公子亲手剥的。”
　　萧零子也不答话，一口咬将过去，差点没连着盛昱的手指头给咬了，洋洋得意地嚼了口，笑得眯缝起了眼睛：“还不错嘛，宋小缺，再给小爷来一颗。”
　　“好咧。”盛昱笑答，不一会功夫，听得耳边“扑扑”吐口水的声音，接着，身上也吃了好几下拳头。
　　“宋小缺，你他娘的真不是好东西。呸呸，苦死小爷我了。”
　　盛昱很快又剥了一颗，送到萧零子嘴巴，萧零子这次是打死都不张嘴了。盛昱转头看那小子正恨恨地瞪着自己呢，也不恼，笑嘻嘻地往他腋下挠痒，趁他张嘴要叫时，手里的莲子也塞了进去。
　　“不准吐，这次你再尝尝看，保准好吃。”盛昱看着萧零子露出警惕的眼神，又道：“真的不骗你，要再难吃，你找我算账。”
　　萧零子半信半疑的嚼了半晌，终于笑了：“很香啊。”
　　盛昱小狗似的凑到萧零子跟前：“好吃吧？要不要自己试试？”
　　萧零子只知道那人是怎么剥的莲子，却不知道莲子还要去心，于是，这一次，萧零子再次吃到了苦的。
　　“呀呀，宋小缺，这什么破玩意，怎么一会好吃，一会难吃的？”
　　盛昱大笑：“有句话叫，苦尽甘来，你慢慢剥，总有一天会吃到甜头的。”
　　萧零子将手中的莲蓬朝盛昱身上砸了过去，一翻身，揉着腰站了起来：“不说算了，小爷我不吃这破玩意了。哎呀，我的腰。”
　　盛昱抓着莲蓬，脸上的表情颇为落寞，再也不会有人为自己剥莲子了吧？不知道那小子愿不愿意？想着又露出了笑容朝萧零子追去：“哎，等等我。”
　　难得遇着一个能说话的人，可不能这么轻易就放他离开了。

　　盛昱今天本来是想看看李允丞的，再告诉他一些当年的事情，现在看来，已经不需要了。
　　自先皇薨后，宋濂就心无旁骛，全心致力于政事，再无心力眠花卧柳，府中的姬妾一个不留，或走或嫁，三两年间慢慢散了个干净。
　　几年前，不知打哪冒出个蒙面疯女人，告诉宋濂李允丞当年只是假死，现而今在某地生活得好好的，普天之下，只有她一人知道下落。宋濂许她金银财宝，许她良田千顷，那女都不应，只要他能当她面吃下一颗名为‘忘情’的药丸，她就把地址给他。
　　而那颗药丸的神奇之处在于，吃了的人，失去的只是他动情的那部分记忆，其他的倒还记得。那蒙面女人骗他吃下那颗药之后，就留下个写着‘西南’二字的纸条飘然而去。当时，拿着这纸条却不知其到底有何用处的宋濂，还是在公事之余，盯着那纸条埋头苦思。
　　直到有一日，偶然被盛昱发现，几经询问，又找他身边的人打探了一番，才慢慢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国事上可依仗王爷，当时还未登基的盛昱就对外称病不出，带了些人跑去西南寻人。偌大个地方，找了好几年，都没一丝线索。
　　而宋濂在某次外出的途中，遇到一个女子，惊为天人，当即拿了拜帖上门提亲。而在盛昱看来，那女子不过中上之姿，唯一可取之处，应该就是跟李允丞长得极为相似。明明都不记得的人了，潜意识还是在找这样的人？这其中的意思，让盛昱很是心酸。
　　身边的人陆陆续续劝盛昱放弃，说那蒙面疯女人只是寻大家开心的，那人早就死了几年，当年的监狱长、狱卒都可作证云云。
　　于是，到最后，仍然坚持寻找的只有盛昱一人了。也算功夫不费有心人，总算是大海里捞针也把那根针找了出来。
　　盛昱之于李允丞，是有一份说不出道不明的心在里边，上京的那路上，就是盛昱留给自己的机会，也许没了宋濂在身边，这一路上两人朝夕相对，迟早也会生些感情出来吧？
　　可惜，天不遂人愿，半路上就冒出个萧零子来，白白搅乱了一切计划。

作者有话说

　　郑重宣布，本文正式完结，番外也没了。
撒花。
谢谢一路上支持我的朋友们，要不是你们给我力量，这文说不定写着就胎死腹中了。
也正是你们，这文才一改当时的初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