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金雷村05 ...
-
很多时候，李寻欢是很识趣的，他很会说话，红颜知己也不少，除去他的身份，他本人也很讨喜，只要他愿意，很少会让场子冷下来。
但是现在，房间里弥漫着肉眼可见的尴尬。
从李寻欢问出“你们住一间房”开始。
李寻欢也不是没见过情投意合的小情侣出行，但就算平日里恨不得黏在一起，某些时候他们大概都会自觉分开。
比如住房，男人主动分开，显得自己不是那么急色；女人主动分开，那就是矜持和脸面。
他也理解年轻人血气方刚。
可李寻欢瞧着忆无心这个小姑娘，虽看不清脸但年纪还很小的样子，说话还带着点纯稚。而万雪夜身形比一般男人纤瘦，面容俊美，武艺高强，看他穿着举止，出身应该也不差。
换做平时，他会觉得这一对珠联璧合，可现在他心里却有些微妙。
他把这归为自己年纪上来了，和年轻人的思想有些出入。
然后他就听忆无心有些活泼的口吻道：“掌柜的说房间不够了，我就和雪夜哥哥将就一晚了。我还不太习惯下雪，这里比中原冷多了……”
小姑娘完全没意识到成熟的大人在担心什么。
万雪夜站在床边，闻言瞥了他一眼，依然一副冷淡沉稳的语气道：“她的姨母不放心她一个人回中原，才让我护送她一程。无心是我妹妹，就如她说的一样，你担心的问题不会出现。”
是什么问题，两人对视一眼，顾忌着忆无心小姑娘的脸面，没说太直白。
忆无心还在和李寻欢解释：“金池阿姨听说我要回中原，担心我的安全，才要让人陪我去。本来是想让银燕大哥送我来的，不过银燕大哥在陪霜姐姐，他们本来相处时间就不多，所以就拜托了雪夜哥哥陪我来。”
李寻欢听着少女天真无邪的话语，仅有依赖和信任，没有羞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误会了。而且既是对方的姨母信任的人，想来是自己多虑了。
他面色如常，揭过了这茬，转而与忆无心说话：“无心你家里人很关心你。你说回中原，难道你的家里人现在都不在中原？”
“无心，你去看看掌柜的马车准备好了没。”万雪夜出声道。
忆无心看了眼面色红润起来了的李寻欢，乖巧应道：“好的，大哥哥你先休息，我先下去帮忙了。”
刚才在说李寻欢中毒的经历时，他们已商议好等他缓过来了就离开，铁传甲也就是那位虬髯大汉已经去找掌柜的买东西了。
李寻欢看出对方有意支开忆无心，这会儿没说话。等人走后，万雪夜取下了墙上的佩刀。
“李探花。”
果然，万雪夜认出他来了。
“万少侠原来知道我。”说了太多话，李寻欢没了药剂压制的咳嗽声涌了上来，“李某久居关外，已十年未出现在中原，万少侠竟然认识我，实在让人惊讶，莫非是在关外无意识得？”
李寻欢思来想去都很肯定自己不认识万雪夜，不用说人，连名字都是第一次听。
他又打量了会青年的脸，“万少侠这幅好相貌，加上那特别的刀法，如果见过，李某肯定不会忘记的。”
万雪夜：“我们确实不曾见过。”
见过的是风逍遥。喝光了酒的风逍遥在关外时路过一家酒馆，进入买酒时，看见过李寻欢。不过对方当时一心一意沉迷于雕刻，根本没注意到风逍遥。
李寻欢便笑了，“我还以为是之前什么时候见过，无意间得罪了万少侠。”
万雪夜：“得罪倒没有，只不过凑巧听闻了李探花的故事。”
李寻欢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万雪夜仿佛没看见他勉强的表情，突然问他：“你知道李园现在改名了吗？”
李寻欢有些迟钝，“……什么？”
“兴云庄。”
李寻欢：“这个名字比先前气派多了。”
万雪夜继续：“那位义薄云天的龙大侠这些年凭借着小李探花的结义大哥的名头，广结天下，拜了不知多少把子，也不知道把你排到哪里去了。”
李寻欢咳了两声，接道：“大哥最是重义气。”
万雪夜看着他的眼神很奇怪，“我听说现在的龙夫人是李探花曾经的未婚妻，不知道龙大侠在思念成疾请求好兄弟将表妹嫁给他时知不知道这件事？”
李寻欢喘息一声，刚要出声：“别……”忽地就咳嗽起来，越咳越凶，忍不住躬起身，抓着床沿，脊背绷直，显露消瘦而坚韧的身形。
万雪夜的脸色愈发冷峻，声音不急不缓，“我有点好奇，你在还报兄弟恩情、成全兄弟的相思之苦时，有没有问过她一句是否愿意？”
“看来是没有了。”
李寻欢的脸色更是苍白，神思不属，眼神里积蓄着支离破碎的柔光，摇摇欲坠着一个眨眼便要冲垮堤岸。
万雪夜突然收声，他又恢复冷静，没再刺激李寻欢，等他不咳了，慢条斯理地倒了杯水凑到他的嘴边。
李寻欢小声喘息着，就着青年的手把水喝了。
水是冷的。
万雪夜的手也是冷的。
说出口的话也如同刀子般冷冽无情。
但青年递给他水的举动又仿佛藏着一丝温情。
李寻欢不咳了，他借着万雪夜的手臂坐直，“刚见面时，我感觉到你讨厌我，看来不是错觉。”
万雪夜一向冷淡，很少说话，外人看来是性格所致，李寻欢却微妙的感觉到对方似乎有些讨厌他。
尽管被这青年的话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和情绪，但李寻欢却没有生气的意思，因为他发现，万雪夜这些话仔细听来像是在为诗音鸣不平。
他当然不会认为万雪夜是对诗音有什么想法，只是觉得万雪夜看上去冷漠，却会为了不认识的人鸣不平，同情一个对方可能没见过的弱女子。甚至对其有杀心的诸葛雷也好，那一刀本可以要了诸葛雷的命，却也给了诸葛雷活命的机会。
“万少侠外表冷淡，却有一颗赤诚之心。”
万雪夜：“……”
万雪夜不懂李寻欢哪来的结论，明明被他阴阳怪气讽刺了一通，竟然还可以反过来夸他。
真的没有被毒素侵入脑神经吗？
万雪夜看起来很想摸摸他的脑袋正不正常。
李寻欢莫名理解了他面无表情下的情绪，不由失笑，又长长地叹息：“是我对不起诗音。但是，万少侠，爱，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这有点复杂，不是两个人不管不顾，一心一意就可以的，如果她幸福，不一定要我们在一起……”
“你成全了自己的义，却辜负了她的情。”
李寻欢苦笑：“自古情义两难全。”
他看着这位俊美的年轻人，仿佛又看见了十年前意气风发的自己，可是时间已经过去了，不是后悔就能挽回的。
他不自觉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那一瞬间，李寻欢在万雪夜眼里恍若看见了某种沉重的东西，再看时，青年面色如故，冷淡中透着沉稳。
“他们应该准备好了，下去吧。”
两人都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又恢复到平和的状态。
车厢很大，足够让李寻欢半躺着休息，也可以让忆无心和万雪夜坐在里面。铁传甲很是贴心，硬是将车厢里布置的舒适又温暖。
时间有限，天色又将亮未亮的，有些东西不好弄。铁传甲坐在外边，就这么带着一车人进入了下一个镇子。
他们在一家酒馆停了车。
因为李寻欢酒瘾犯了，刚解了毒，休息了会，精神好了些，又有了忆无心友情赠送的最后三支止咳药剂，他又觉得自己行了。
就像是吃烧烤怕上火的人一样，要配着凉茶喝，自觉正负相抵就不会上火。
万雪夜不会劝他，铁传甲劝不动，忆无心在他可怜巴巴的作态下犹豫着。
她说，李寻欢是不是和风逍遥一样，离不开酒。
李寻欢哄她，没有酒的话他就会精神不济，然后就体会不了生活的美好，他的一些美好的品质也会消失。
万雪夜：“……”
忆无心答应了，她说去买药酒。
李寻欢：“……”
面无表情的青年似乎勾了下唇，露出一个一闪而逝的笑。
忆无心安慰他：“等你好了就能喝更多的酒了。”
接着她还凑近悄悄对他说：“找到风哥哥后，我回苗疆向榕姐姐拿一坛‘风月无边’给你，那是风哥哥最爱喝的酒，只有榕姐姐会酿。”
李寻欢眼里流露出笑意，没有追问她话里的地点和人物，也悄悄点头，面上故作遗憾道：“那就听无心的。”
然而他们停下并不是因为到了酒馆，而是马车前、酒馆门外，一群人拖着个文弱的男人，正好挡住了路。
被拖着的男人鼻青脸肿，头发乱糟糟的露在文士方巾外，一身蓝袍更是险些看不清颜色，胸膛急促的喘息，一边痛苦地叫出声，一边抗拒：“说不治就不治！你们就是杀了我也不去！”
其中一人粗声道：“你别不识好歹，再吵老子就先剁了你的胳膊！”
“你直接动手啊！梅二先生还会怕了你们这群毛贼！”被揍得皮开肉绽的男人还在叫喊着，已经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另一个人朝着四周吼了一声：“我们黄河七蛟的热闹也敢看，不怕死的就留下！”
虽然没听过这名号，但闯江湖的，不管实力如何，有了名号似乎就有了行走江湖的底气。围观的百姓不懂，但对方凶神恶煞的，怕惹祸上身，瞬间一哄而散。
人群散开，铁传甲驾驶的马车就分外显眼了。
马车巍然不动，在铁传甲极具压迫力的眼神下，这群人便自觉丢了脸面，一人冲着这虬髯大汉举刀：“还不快滚！”
铁传甲掀起眼皮子，冷冷道：“爷爷没滚过，不如你演示一下。”
那人被气了个仰倒，正要破口大骂被人拦了下来，“秦大爷的事要紧，把人带回去，不要耽误时间。”
“这小子——”后头突然一阵风掠过，几人回头才发现那男人不知何时挣脱了去，直冲着马车跑。
举着刀的人立刻也冲了过去，气势汹汹，不像是拦人，倒像是要去砍谁一样。
铁传甲眼见着浑身脏兮兮的男人就要冲过来，又看了眼他身后追过来的人，思及车厢里的万雪夜，身形一掠，落在梅二先生后头。
梅二先生一个惯性趴在了马车上，一抬头就看见个白发青年掀开帘子，神色淡淡，面容昳丽英气，直接把他给看愣了。
车帘子一掀，万雪夜瞥了一眼已经看不出长相的梅二先生，往前面一看，铁传甲已经把好几个人打趴下了，剩余的人也不敢正面对上，留下狠话就瞬间跑没影了。
铁传甲回身，见那穷酸秀才模样的人还呆呆的趴在车辕上。万雪夜默默看了他一眼，脚尖一点从另一侧落下。
这动作使得梅二先生一个激灵，陡然回神，连忙起身，面色纠结，讷讷半晌都没说话，有些拘谨地理了理衣服和头发，眼神时不时往万雪夜身上瞟。
从车厢里出来的李寻欢恰好看见这一幕，觉得梅二先生的举止有些微妙，又见他忽视了其他人，只关注着万雪夜的样子更是说不出的奇怪。
难道这梅二先生认识万雪夜？
李寻欢没出声，他一心想要喝酒，看了下天色，回头对车厢里的人道：“无心，你也下来吧，刚好趁这个时间我们吃点东西。”
帘子再次掀开，走出来一位戴着帷帽的黑衣少女。万雪夜顺势伸手，让忆无心搭着他的胳膊下车。
小二哥这会儿殷勤地跑过来招待，另一名小二则接过铁传甲的马车往后院去。
“咳咳，你中毒了。”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万雪夜脚步不停，直接进入酒馆。
李寻欢却和忆无心一起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梅二先生，“先生眼力过人，连在下之前中了毒都看出来了。不过已无大碍。”
梅二先生又上下打量着，慢慢地显露出趣味的神色，“竟然有人可以解寒鸡散，不过还是有一点残留，若不及时清理，以你这情况……”他故意停顿。
李寻欢配合着问道：“会怎么样？先生这么清楚，这寒鸡散莫非出自先生之手？”
“你以为那花蜂真有能耐配出这毒？”梅二先生神色自得，清了清嗓子，反问道：“除了我梅二先生的寒鸡散，天下间又还有什么毒能毒得死李探花？”
忆无心也想明白了，药神前辈的解毒丹虽能解百毒，但或许所在有些差异，至少她的世界没有梅二先生，自然也不会有“寒鸡散”，所以虽然解毒丹救了李寻欢，却还有一些毒素残留。
“原来如此。”李寻欢点头，对梅二先生认出他来一点也不意外，然后又继续往酒馆里面走。
见此，梅二先生道：“你余毒未清，竟然还要去喝酒，你不怕死吗？”
李寻欢失笑：“生死事小，喝酒事大，世间还有什么事能抵得过喝酒呢？”
梅二先生一听，抚掌大笑，立马跟了上去，嘴里说着：“不错不错，没什么比得上喝酒更大的事了，阁下果然是同道中人！”
最终，五人坐在一起。
看着这一幕，李寻欢不期然想到了阿飞，心下叹道，不知阿飞去了哪里，又何时能再见面。
买好酒，忆无心就问：“这位先生，你能帮大哥哥清除余毒吗？”
“自然可以。”不请自来的梅二先生一口答应，貌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万雪夜，悠悠道：“不过解药在梅大先生那里，喝完酒，诸位随我走一趟吧。”
其中情绪最丰富的莫过于铁传甲了，今天可真是大起大落。
他们跟着梅二先生走了一趟他的住所，遇见了梅大先生，这人果然也是一个“妙人”。
若说梅二先生可以为了酒视生死为小事，那么梅大先生就是对书画痴迷至极，在知道李寻欢把整个李园都送人了，拿不出《清明上河图》给他后，当场变脸！
还不等他们说什么，梅二先生就跟点了炸药桶一样率先和梅大先生吵了起来！
最终梅二先生战力更胜一筹，把自家大哥气得下一秒就要驾鹤归去似的，但这老人顽强的挺住了。
清完余毒的李寻欢被梅二先生拉着喝酒——梅大先生珍藏的酒，铁传甲被劝去休息，忆无心和万雪夜也被安排了客房歇下。
等听到动静时，万雪夜背着刀出来，一眼就看见李寻欢和梅二先生喝酒的地方闪过几道人影。
一过去，就见一个陌生男人抱着个大哭的十岁出头的男孩，面色惊恐；旁边神态自若地站着个紫面长髯的老人，神色露出隐秘的自得。
至于李寻欢，心神恍惚，失魂落魄，连带着铁传甲也是一脸冷汗。
寻过来的万雪夜心想，这是李寻欢不小心杀人被撞见然后被人威胁了？
秦孝仪注意到了这白发青年，但他不以为意。
万雪夜扫视一圈，问铁传甲：“这些人是来找麻烦的？”
秦孝仪一噎，冷哼道：“老夫哪敢找‘天下第一刀’小李探花的麻烦。龙四爷的儿子龙小公子古道热肠，想找梅二先生给犬子疗伤，因心思急切，鲁莽了点，却不料冲撞到了探花郎头上，龙小公子这般的武学奇才硬生生被废了武功，从此都不能再习武！”
万雪夜面色动容，“看他身上的暗器都用得差不多了，的确莽撞。”
他刚刚扫了一圈，就清楚是什么情况了。
抱着龙小云的巴英和秦孝仪同时一愣，接着就看他转而问李寻欢：“他说你是‘天下第一刀’？”
李寻欢的视线落在万雪夜身上，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嗯，是吧。”然后他又看向一脸怨毒，又大哭着的孩子。
这是龙啸云和林诗音的独子。
“李寻欢，留名天下风云碑吧。”万雪夜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李寻欢总算是分出一部分心神，后知后觉万雪夜似乎生气了？
为什么？
就因为秦孝仪说他是天下第一刀？
天下风云碑又是什么？
另外两人比他更茫然。
从未被如此忽视的秦孝仪更是面色铁青。
因为出了点意外，李寻欢他们提前出发前往保定城。
路上，万雪夜把情况由现场结合猜测说给忆无心听。
巴英等人冲进了兴云庄，而李寻欢等人却被狗眼看人低的管家拦了下来。
昔日李园的主人也成了不受欢迎的外人。
李寻欢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龙啸云喊着李寻欢的名字跑出来迎接，他们这才进去。
万雪夜和忆无心全程没有说话，静静看着龙啸云热泪盈眶地对着李寻欢诉说想念，李寻欢也是一脸动容。
然后被一堆人围着的龙小云哭喊着父亲为他报仇，被龙啸云训斥了一顿。
林诗音也终于现身，果不其然，李寻欢一见到她就满脸木然，张口喊了句大嫂。
然而林诗音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只是心疼的看着被废了武功导致面色苍白，一副柔弱可怜模样的儿子。
万雪夜和忆无心站在外围，只听得龙小云突然尖叫：“……本来他根本就伤不了我的，可是我听说他是父亲的朋友就住了手，谁知道他反而趁机偷袭了我，废了我的武功！”
那边争吵起来，闹哄哄的。
忆无心忽然道：“他比修儒还小。”
才十几岁的修儒师从冥医杏花君，济世救人；而龙小云却狠毒乖张，杀人不眨眼，技不如人又颠倒黑白。
那头，龙啸云也提高声音，拍着李寻欢的肩头，“这畜生都是被他母亲惯坏了，今日他闯如此大祸，你就是杀了他也是应该……”
李寻欢嘴巴微张，神色黯然，刚想说什么就被打断了。
白发青年长身玉立，淡淡道：“都说‘子不教父之过’，怎么到了龙大侠这里，孩子没学好就都成了母亲的责任了，难道您不是孩子的父亲吗？”
林诗音听得一愣，这才抬眼去看，是一名俊美非凡的白发青年。
“你怎么敢这么对龙四爷说话——”立马就有人上前厉声怒喝。
龙啸云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他的脸上功夫苦练多年，已登峰造极，瞬间就露出一个礼貌又不失尴尬的笑，伸手一拦，“这位少侠说的是，都怪我平日太放纵这畜生了，让他不知天高地厚，今日要不是诗音护着，我怎么也要打断这畜生的腿！”
接着又满脸愧疚地对李寻欢说：“她本不是这样蛮不讲理的人，你是最了解她的人，可是当了母亲后女人总会变得不讲道理。”
林诗音面色苍白，眼底燃着怒火，整个人柔弱又憔悴，她直接抱着儿子离开了客厅。
万雪夜根本没在意龙啸云表演的姿态，明明错在龙小云，龙啸云对着儿子劈头盖脸一顿骂，看似站在李寻欢这边，一副好兄弟的作态。可实际上，众人都只听到了龙小云的黑白颠倒，龙啸云话里话外都是“不管对错，只要惹了李寻欢就是龙小云的错”，“虽然龙小云年纪小，好心办坏事，还被废了武功，但谁叫他撞上了李寻欢”。
表面上情深义重，却没有一句帮李寻欢解释，直接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李寻欢身上。
李寻欢竟然还一脸动容。
万雪夜表示不理解。
先前他听说为了抓捕重现江湖的梅花盗，诸多江湖英杰聚集兴云庄，令他想到了史艳文前辈领导下的中原群侠。
如果这江湖上所谓义薄云天的侠士都是这么一群沽名钓誉的人，万雪夜不自觉握紧了刀鞘的皮革带子，眼底闪过杀气。
“寻欢，你还没说，这两位是？”龙啸云望着他们，神色和善。
李寻欢：“这两位是我的救命恩人，忆无心姑娘和万雪夜少侠。”
龙啸云一惊，忙问道：“什么？！救命恩人？寻欢你受伤了？怎么不早说，现在无恙吧？”
“大哥，我已经没事了。”
龙啸云一脸郑重道：“刚才是我怠慢了，既是寻欢的救命恩人那就是我龙啸云的恩人！万雪夜少侠日后有什么需要，我定义不容辞！”
又对着下人和那群江湖人道：“以后万雪夜少侠和忆无心姑娘就是兴云庄的贵客，谁敢不尊重的就不要再来兴云庄！”
众人一震，面面相觑，只好应承说是。
鹤吟翠早先搜集情报时就了解了龙啸云、李寻欢和林诗音之间的恩怨，也知道龙啸云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无意与这样的人深交，更别说万雪夜了。
万雪夜：“李寻欢，我和无心准备去京师，你多保重，别忘了天下风云碑之约。”
李寻欢一愣，“这么快就要走？还有，我早就想问了，天下风云碑是什么？”
万雪夜没解释，只是让他别忘了。
忆无心：“等我们找到风哥哥再来找你，你要好好保重身体，止咳药剂已经没有了，后面如果遇见药神前辈，我会替你要一些来的。”
李寻欢叹道：“我会的。”
再次被忽视的龙啸云：“……”
“龙四爷这小子也太目中无人了！”
龙啸云没说话，他长袖善舞，结交了这么多江湖朋友，早就被捧惯了，今日一而再再而三被驳了脸面，他也是有气性的！
“一个男人长了张女人脸，真恶心。”
万雪夜蓦地看了过去。
那人被白发青年的眼神吓了一跳，这人不仅一头诡异的白发，容貌又过于美丽，这么冷冷看人时，说不出的惊悚。
李寻欢本有意调解，却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面色蓦地冷凝，“阁下莫非是从男人肚子里爬出来的？还是畜生投胎？”
那人面色涨红，怒道：“李寻欢你！”
“你说女人怎么？”万雪夜冷冷道。
“两位莫要置气。”龙啸云此刻站出来做和事佬，对着那人喝道：“你万不该这么说话！”
“龙四爷，小的……”
“寻欢，以后这人不会再出现在兴云庄，你放心。”
“龙四爷——”
万雪夜后脚跟踢向刀鞘底部，鞘中之刃受力飞出，被青年握住，手腕灵活一转，又飞刀入鞘，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快如残影。
寒冰骤降，刀气化雪，厅里顿时袭来冷寒霜雪，仅仅眨眼瞬息，众人一声惊赫，不可置信地看着一个活人转眼间就被冻成了冰块！
离得近的龙啸云满脸惊惧，下意识后退一步，“这……”
“这是什么诡异的手段？！”
“刚才发生了什么！”
“定是那人耍了什么鬼蜮技俩！”
龙啸云心神惶惶，如果真是那青年所为，这种能耐，可不是他能对付的。
“住口！”龙啸云看了眼白发青年和黑衣少女离开的背影，镇住心神，“什么神神鬼鬼！这人口出狂言，惹祸上身，有此下场也是活该，你们再不准提此事！”
众人讷讷。
没人注意到后头有个不起眼的人离去，跟在万雪夜和忆无心身后。
结果一出门，连个人影都没有！
四周没有躲藏的地方，就算是飞的也没那么快，连个影都没看着。
光天白日，这人莫名出了一身冷汗。
使用水石变往京师走的忆无心自然不知自己和万雪夜给其他人造成的阴影。
作者有话说第47章 金雷村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