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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 6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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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遇晨跑回来的时候,出电梯时正好碰见杜节从楼梯口出来,手里提着七八个纸袋,看见他,眼睛惊喜地亮了。
林遇开了门,杜节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去厨房拿筷子和碗碟。
林遇看着他打开一次性餐盒,把食物盛到盘子里,在餐桌上依次摆开……
“这么多?”
“广式的早茶。我选了十二道。怕买多了吃不完。”杜节从纸袋里拿出了两个一次性纸杯,“我磨的咖啡,我上班的时候习惯喝这个豆子,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下次给你换。”
“这是楼下奶奶做的桂花糕。”他拿出一个保鲜盒,展示给他看,然后放在冰箱里。
“对了,你家咪咪呢?”杜节问。
“是啊,刚才就没看见它,”林遇四周找了一下,确实没发现它的身影,说,“平时我回家的时候它都会跑过来的……”
“这样啊,可能在犯懒,”他说,“吃饭吧。”
“好……”林遇应了声,转头却看见了一个灰色的毛茸茸的脑袋,只一瞬间,它就跑没影了。
“怎么了?”杜节看他愣了一下。
“没事。”林遇说。
吃完早饭后,林遇特意避着杜节专门去逮了一下它,它倒没有躲他,只是眼睛滴溜溜地乱瞄,林遇抓着它两只爪子跟它对视,问,“你在干嘛?你在躲杜节吗?”
“喵——”它拖长了调子,叫得乖乖巧巧的。
“为什么?”林遇有点费解,但有心缓和他们的关系,“他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
它扭了扭脑袋。
“哎?它在这儿吗?”杜节听到它的叫声,探了个头过来看。
“喵!”它本来还在听林遇的话,结果杜节来了之后,也顾不上他了,尖叫着跑开了,堪称凄厉。
林遇捞了一把它的腿,但也没能拦住它。
杜节跑来的时候,只看见林遇蹲在地上,面前空空如也。
“?”他有点疑惑地问,“猫呢?”
“呃,”林遇在想怎么样能既尊重猫的意愿和主权,又维护杜节的心灵。
他犹豫的这段时间,杜节已经猜到了个大概,有些感叹,“跑掉了?看来是我俩不太合。以后家庭形势很严峻啊。”
“靠你调和了。”
“家庭形势?”
“嗯。”杜节回答说,“它看上去不太乐意跟我相处。真奇怪,之前逗它的时候还挺好的,今天就躲我了,脾气不小。”
“挺像你。”杜节还不忘打趣他,说。
“哦……”林遇倒不生气,回,“我尽力。”
林遇猜测时间不早了,“我去换衣服了,上班。”
“好,一会儿我送你。”
“一个方向吗?”林遇担心会害他迟到。
“不太顺路,但我时间充足。”杜节说完,又解释了一句,“是你们医院太忙了。”
林遇回房间换衣服,他刚脱下上衣,身后就传来门把转动的声音,有人推开门进来了,他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但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杜节沉默了一会儿,其实他也不知道来做什么,“没事,不用管我。”
林遇也没追问,点点头,去柜子里拿衣服,结果下一秒感觉到有手指抵在自己的后颈上,他以为杜节是在玩什么游戏,笑着问,“要开枪吗?”
杜节没回话,手指沿着他背脊上的弧线下滑到腰部。
林遇感觉一道电流刺激,他不自觉挺直了背。
因为再往下的部分被布料挡住了,他的手指就停在那儿,趁着这个时间,他的眼光把他全身上下都审视了一遍。
宽肩窄腰,很美的身体。
“怎么了?”他一直没动,让林遇有点紧张。
杜节撤回手,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林遇低下头跟他眼神交会,一瞬间明白那种欲望的纠缠,成年人的赤裸爱欲。
林遇不知道怎么回应他,但也没舍得放他走。
然而杜节似乎只是告知他一回,退后一步隔开距离。
时间虽短,但林遇明确看懂了他的想法,转头目光紧跟着他,话里藏不住惊喜的笑意,“哎你……”
“你穿衣服吧。”杜节不让他继续说下去,打断他。
林遇有点不满他这种类似出尔反尔的行为,瞪了他一眼,但现在心情好,于是没跟他继续较劲。
林遇脱裤子的时候,存了坏心眼想逗他,余光一瞥中却发现他已经把脸转过去了,礼貌得让他觉得有点挫败。
“好了。”他说。
林遇倒不用像他那样衬衫领带那么正式,所以穿着比较日常。
杜节送他上班之后再去公司,其实两个地址离得不很远,加之出门早,他跟平时到公司的时间差不多。
结果人还没坐下呢,同事直接来催命,“昨天发你的那个文件……”
杜节比了个手势,“马上看。”
又开始了劳逸劳劳劳劳劳结合的一天。
最近,禹千哲明显感觉到,林遇心情非常好,尽管看上去还是一张波澜不惊的脸,但周围磁场明显不同了。他心里有一个猜想,对他来说并不美好的猜想,即使所有箭头都指向了这个答案,但他实在不愿接受。
终于,在一次早晨的例行查房结束后,他趁机拉住林遇,犹豫了好久终于问出口,“你和杜节……”
他问,“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林遇本来还奇怪他找自己有什么事,听到这个问题,眼睛都带了点温柔的笑意,回答得很干脆,“是。”
还真是?!禹千哲一下就破防了,你们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么对我?!他心中有一万种愤懑,但又没有身份说出口。
毕竟人家回回都明确拒绝他了……
不得不说,杜节那天猜得确实挺准的,听到这件事时,他更多的是悲哀,还以为是三个人参演的电影,结果发现自己自始至终只是个旁白,连个龙套都不算。
林遇还有事要去忙,打了声招呼就走了,留下禹千哲一个人心酸。
他急需跟人倾诉,但思来想去竟然找不到合适的人,脑子里筛了一遍,居然自动蹦出了杜节这个选项,他一愣,顿时感觉更心酸了……
他乐不起来,一天耷拉着脸,像睡得正好时被人拽起来一样,脸上写满了对社会的不满,出手术室的时候家属一看,还以为手术失败了,差点提前把几十年后该哭的丧哭完。
将近下班时仍有病人看诊是很常见的事情,因此他实际下班的时间会晚一些,禹千哲把事情都处理完准备下班的时候,看见了一个身影。
“哎,”他没什么想做的,但还是上前去打招呼,“杜节。”
“你好。”杜节跟他没什么交集,但还是礼貌问好。
“有事?”禹千哲想了一下说,“你朋友的妈妈前几天已经出院了,别误会,她是另一个女同事负责的,我就小会的时候听了一耳朵。”
“我知道。”杜节觉得他欲盖弥彰挺好玩的,解释说,“我来接人。”
“谁啊?”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是在犯蠢,又补了一句,“你来接他干嘛啊?”
杜节觉得这两个问题的废话程度不相上下,但还是回答他,“我送他来的当然我来接,还有,你别紧张,想好了再说。”
“……”
“哦,我记得他今晚值班,你估计接不到。”禹千哲终于把大脑的血供连上了。
“那没事,我先找他说两句话。”
“那我带你去吧。”禹千哲说,“这会儿他应该已经下班了,但我出来的时候没看见他,估计还在诊室,或者……他今天几台手术来着?”
“他在诊室。”杜节看了眼手机,说,“快要下楼了。”
好啊。好啊。平时闲消息从来不勤回我,只有工作的事积极。换了个人就变了一副面孔是吧?
“杜节。”林遇远远看见杜节了,喊了他一声,发现禹千哲也在,话里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一点,“你也在?”
“嗯。”禹千哲回答,爱答不理的,还在记仇。
可惜林遇没发觉他的反常,“我忘记告诉你了,我晚上要值班。”
“那你晚上吃什么?”杜节问。
“嗯,食堂凑合一顿吧,省事省时间。”林遇说。
“哎,那正好,咱俩喝酒去,我请客。”禹千哲插话问杜节,“怎么样?他酒量不行,咱俩喝。”
林遇听到这话转头,不大高兴地看着他,眼神隐隐有点责备:你要干什么?
禹千哲眼神回应:你男朋友借我聊聊。
林遇拒绝——不借!
禹千哲没理会他的反对意见:不借也得借,反正你晚上要值班,管不着。
“好了好了,我去。”杜节隔开他们两个。
“我酒量怎么差了?”林遇反驳说,“平时聚会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都说我酒量很好啊。”
禹千哲目光躲闪。
杜节哭笑不得,扶额,“傻孩子,那是为了灌你酒啊。”
林遇没想过这个可能,一直觉得是实话实说。
“好了,你好好工作吧,”杜节安抚他,别有深意地拉着他的手握了一下,“我又不是小孩了,不会乱跑走丢。”
“走吗?”杜节转头问禹千哲。
“走。”
两人离开后,林遇才想起来看他刚才给了自己什么,摊开手掌,他认识,杜节家里的备用钥匙。
杜节车停得不远,四舍五入还是来载了个人。
“哇,有钱人,失敬失敬。”禹千哲开车门,边拉安全带边开玩笑似地说,“本来想着简单搓一顿,但现在看来今天得大出血了。”
杜节礼貌笑了一声,“没那么讲究,我不挑的。”
“哎,”他叹了口气,解释说,“职业特性,同龄人都能够补贴家里了,我们才刚结束‘饿饿,饭饭’的阶段,幸好我家人还算体谅,负担没那么大。”
确实,培养周期长不说,前期还基本上高投入零回报。
“不过你是本地人吧,压力应该小一点。”
“哎?”禹千哲记得自己没提过这事,问,“林遇跟你说的?”
“怎么可能,他不太喜欢八卦这些。”杜节目不斜视地回答。
“哦,也对。”
“口音,挺明显的。”杜节说。
“真的吗?”他有点不敢置信,“我一乙呢!”
“不过本地也不是人人都有豪车的。”他诚恳地提醒,但话里或多或少透着一点酸,不过这么坦白地说出来,不明里暗里指摘,杜节倒是喜欢他的脾气,觉得相处起来很舒服。
杜节反应很平静,“哦,那太遗憾了。”
“撸串行吗?”禹千哲问,“啤的。”
“行啊。”
虽然他说的是来找自己喝酒,但杜节觉得他纯粹是想找个人宣泄。
“你说他、我喜欢他这么久,他一点机会都没给过我!拒绝我,然后拒绝我,然后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我,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他抱着酒瓶,边哭边嚎,结果光打雷不下雨,眼泪还不如打个哈欠多,虽然劝都劝不动。
杜节想要个杯子,结果还被他骂,“要什么杯子?!能不能喝?!不能喝去小孩那桌,多丢人啊。”
“……”杜节不和醉鬼计较。
这还没完,他又把矛头掉转向杜节,“还有你!你凭什么说我不够喜欢他?!”
“……”虽然不知道他现在还算不算清醒,但杜节还是解释道,“如果是我被横刀夺爱,早就想着怎么挑拨离间、趁虚而入了,在目的没有达到之前,跟情敌敞开心扉喝酒哭诉什么的,我绝不会做,即使他是个不错的人。”
禹千哲似懂非懂的看了他一眼,“我这不是根本没机会吗……”
他情绪忽然平复下来,说话倒显得有点认真,“他不是那种会跟你表面客套的人,我能感受得出来,但总是抱着点侥幸心理……”
这不是挺明白的吗,杜节只默默在心里想,也不说话。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认真回答我。”
“为什么?”他问。
“什么意思?”杜节一愣。
“为什么?”他又重复了一遍,他支支吾吾了一堆,最后也没解释清这个问题,索性直接抛给他,“反正你肯定知道我在问什么。”
“……”谢谢你的信任。
杜节安静地想了一会儿,他也不催,直愣愣地在等答案,“可能是因为,彼此在最坦率最不设防的年纪交过心,确定只有这个人才是对的。”
这个答案忽悠禹千哲足够了,但杜节心里清楚,林遇似乎把对母亲的依赖转移到了他身上,至此一个人不仅仅是那个人,他是爱,是家,是温暖。
禹千哲沉默地看着他。
他今天哭闹嚎了一晚,但杜节却觉得,现在他不吵不闹,才是最难过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