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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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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新雨刚过,青山如洗,鸟雀争鸣。
李春春一大早就提了背篓,到林间采蘑菇,此刻她哼着小曲,满脸喜悦,显然收获颇丰。
回家的路上有条山溪,李春春轻捷地跳到溪间的大石块上,正要蹦到对面去,忽然,她望着溪水惊讶地“咦”了一声。
水里怎么有血丝?
难道有谁在上游杀鸡?
目光沿着那些血线溯游而上,待看到十余米外躺在溪水中的人影时,李春春小脸霎时白了。
她连忙抱着腿蹲下身,以免腿软跌倒,缓了好一会儿,再次站起来,一边往村里跑,一边大声喊。
“死人啦!沟沟那边死人啦!”
“春春,你说什么?”
李春春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被惊得语无伦次,几个大人好一会儿才听明白,以为是村中谁出了事,连忙朝她说的地方赶去。
找到那个人时,几人都愣住了。
这是张从未见过面孔,约莫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脸上有些许脏污,却丝毫不损他的俊朗。
让村人愣住的,却并非是这非凡的容貌,而是这个人……
身着一身古装,头发长及腰间,即使昏迷着,手中也紧紧地握着一把样式古朴的长剑。
“这,演电视剧的啊?”
几人面面相觑,但不管怎样,这人还喘着气,他们也不好意思见死不救,就轮流着将人背回了村里。
派出所的人来了解了下情况,查了下附近没有符合条件的失踪人口,给登了个寻人启事,再无下文。
村里不少人围过来看热闹,但也只是看,对于如何安置这个来路不明男人,众人都不甚关心,最后还是村长做主收留了他。
男人身上有不少外伤,血肉狰狞,看着倒不致命,只是人一直昏迷着。
有热心村民去镇上诊所请了医生,医生像模像样地检查了一番,给他包扎了伤口,又开了些消炎药了事。
至于还有没有其它内伤,医生没说,也就没人问。
反正人是救了,也算对得起良心,熬不熬得过去就看他的造化了。
萧横醒来后,所见的便是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这里住着的人穿着奇异,说着他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屋内陈设也无一不怪异……
但萧横没太多精力为此震撼,因为他清醒的时候并不多。
不是在上吐下泻,就是昏昏沉沉地发着烧,有大夫模样的人来看过,似乎也说不出什么原因,萧横却知道,自己大约是水土不服。
萧横在一场打斗中掉下了悬崖,本以为这次百死无生,没想到武林中流传的“坠崖有奇遇”竟也不全是假话,浓雾弥漫下,藏着传说中避世而居的村落,得好心人相救,他捡回条命。
在床上躺了近一个月,萧横才恢复了精神。
这一个月里,昏沉间似乎有不少人来看过他,那些人说的他听不懂,从语气上能听出来,他们似乎把他当个热闹看。
大多数时候照顾他的,是一位模样和蔼的大娘。
发现他不会说这里的话,在短暂的惊讶后,大娘便燃起了某种热情,在他床前摆了把椅子,一边纳鞋底,一边与他说话。
或许是少有人听她唠嗑,有的时候说到兴头上,大娘会忘记自己的教学目的,一个人说得眉飞色舞。
“……现在呢,人家都要准备盖二层小楼房啦!所以说啊,不能随便瞧不起人,保不齐人就有什么造化,你说是不是?”
“是。”萧横点了点头。
大娘说得有些快,只隐约知道是在说哪户人家的事,具体说的什么他听得一头雾水。
但至少,最后一句能听懂。
不忍扰了大娘的谈兴,便一边琢磨着话里的意思,一边配合地点头。
见他皱眉思索的模样,大娘拍了下自己的嘴,忍俊不禁:“哎哟!瞧我这嘴啊,说起来就刹不住,你都没听懂吧?”
萧横也笑,不太好意思道:“是不太懂。”
“我说李家小子,当时初中都没念完就跟他叔出去打工了,几年下来挣了不少钱,都给家里盖上小楼房啦。”大娘很耐心,放慢了语速,连比带划地又说了一遍。
春春这个名字萧横知道,是在溪水中发现他的小姑娘,也算是他的小恩人。
大致听明白了这段话的意思,萧横问:“初中,是什么?”
“你这真是什么都忘了呀。”
大娘惊讶了一瞬,想到他刚醒来时看到电灯都一脸惊异,也就见怪不怪了,便把这些常识给他讲了一遍。
萧横没读过书,只略认识几个字,听到这里的人大多会去书塾读九年书,不禁有些羡慕,心中暗叹此地实乃桃源。
许是看出他脸上的羡慕,又想到他记忆尽失,想来脑子里也没什么文化知识,大娘安慰道:“不会念书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人勤快,就没有饿死的,等你好了,可以跟着冬子他们一起去打工。”
萧横也是这么想的,点头称是。
父母都是江湖人士,有记忆以来,过的都是餐风露宿、打打杀杀的生活,如今爹娘都不在世上,他也没在江湖中混出什么名堂,转眼都二十有六了,却是无家无业,无根无绊,一柄孤剑对斜阳。
萧横厌倦了这样的生活,要不是诸多恩仇无法脱身,他又何苦做那漂泊无定的飞蓬。
或许,这次的坠崖正是上天给他的启示?
萧横心道,不如借此机会从江湖的漩涡中脱身,干脆在这崖底桃源定居下来,岂不美哉?
等伤好以后,得先搭个房子,再寻个知心人相伴,自己就不再是孤家寡人了。
此时的萧横相当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