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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殷邵给她的信,她看了。上一次她托他要办的一件事很简单,她只是要他帮她盯着一个人,记录他的行踪和举止,这个人就是现任锦衣卫千户苗寅。

      殷邵不能一直再待在姜府,她必须让他早日进入到锦衣卫,而且不能走普通的门道,她要做的事情离不开他,殷邵往上走得越高,对她越有利。

      为了赢,她需要不择手段。

      而苗寅是她在锦衣卫内的突破口,这个人谢闻羡前世的时候同她讲过,苗寅是个好用的人才,但是他的缺点也很明显,贪酒淫赌全沾了个遍,前世的他最后官至锦衣卫指挥同知,谢闻羡榨干他的最后一丝价值后,这颗没用且恶行满身的棋子他也就弃之不用了。

      她让殷邵盯着他大半个月,几乎将他在上京城内的活动路线摸熟了,处理完公务之后,他在家总也呆不住,不是往赌坊里跑,就是往酒肆青楼中去,每每都要喝得酩酊大醉,这个时候她正好下手。

      眼下,她要解决的问题有两个:一是如何引开他的那些个侍卫,苗寅功夫不低,但他酒醉后应当不是殷邵的对手;二则是她怕黑,苗寅能让她抓住的时机常在深夜,如果不能克服怕黑这个弱点,她的计划就没办法进行到下一步。

      今晚,春桃照例给她点了满屋子的烛火,姜惜弱深思熟虑后对春桃道:“就留一盏灯吧。”

      陡然将烛火全熄了,她定然是受不了的,先留一盏,倘若能挨过今晚,待明晚她再将灯全灭了试试。

      “小姐您不是怕黑么?”春桃问道。

      “总不能一直怕黑,我会好的,你就按我说的做。”姜惜弱道。

      “好。”春桃吹灭了她屋子里大部分的烛火,就留了一盏灯。

      亮光没这么足,她闭上眼,神智异常清醒,一点风吹草动就足以叫她睁眼,不多时她额上生出薄汗,眼角淌出泪水。她只能提醒自己,今生并非前世,没有那些虚妄的指责也没有尖锐的流言,姜家的人不会死,她也不会再被人关起来,一切的痛苦都会消弭,她必须挨过去,不破不立,也许等恸哭一场后万事如意。

      最后,她哭累了,神思恍惚,坠入糜丽梦境中。

      红烛燃尽,黑暗里她总感觉有一双手在她身上游走,她无比清醒地意识到她在做梦,而梦中的另外一位主人公,不出意外,是谢闻羡,这是他们上辈子的那些日日夜夜。

      他时常晚归,每每他归来时她都已睡得安稳,可他不会放过她,总是亲着她的耳垂、脸颊,不安分的大掌从她的衣襟内探入,将她揉醒。

      他也会抬起她的腿,抽开她咬着压抑的指节,舔吻她的耳廓告诉她:“叫出来。”

      他会拉着她接吻,按住她的腰肢,与她抵死缠绵。

      次日一早,春桃进入到姜惜弱的闺房中伺候她洗漱,刚入门就瞧见床帐内她家小姐拿着帕子捂面低泣。

      “小姐,怎么了?”春桃心都急坏了。

      姜惜弱摇摇头,她怎么好意思告诉她,她做了春梦,梦里她又被那个不可说之人过分轻薄。过了好大一会,她才止住哭,吩咐道:“你取水来,我要沐浴。”

      春桃疑惑,“小姐,怎么大早上的要沐浴,可是癸水来了?”

      她身下黏糊糊的,不敢掀开被子看,算算日子的确到时候了,她点点头,含糊其辞,“你快去备水。”

      “那小姐今日可还往国子监中去?”春桃边走边问。

      “不去了。”她今日一点儿也不想看见谢闻羡。

      待沐浴时,她才发现,果然是她癸水来了。

      “小姐今日好好休息,可别再乱跑了。”春桃嘱咐她,姜惜弱体质虚阴,癸水来时尝尝腹痛不止,好好休息才是正事。

      姜惜弱嘴上应着,心中却在盘算,她或许得去玄机楼看看了。她只休息了半日,心中记挂着大事,卧在床帐内,总也睡不好,索性起身带着殷邵往玄机楼中去。

      果然,她要找得那名江湖道士还没有消息,而她只知道他后来的化名与老家,再有身上一些模糊的特征,譬如相貌,说话的习惯等。她重生回来,时间提前了快四五年,那骗子想来还没发迹,只是市井中的一名无名小卒,在大盛找这样的人,无异议大海捞针。

      找人这事,强求无果,她唯一能做得,只有静候佳音。

      连着两晚做了春意潋滟的羞羞梦,她夜间连灯都不敢灭,次日回到国子监,她是再不愿意和谢闻羡坐在一块了,连他送的东西,她都不要了。

      “今儿,我不理你,你不要和我讲话。”

      她潇洒离去,留下坐原地一头雾水的谢闻羡,他什么也没做,就能惹得她不高兴。

      谢闻羡想追上去,被刘栩扯住手脚,他安慰他道:“谢二哥,我看姜姑娘是真心不想理你。”

      “理由呢?”谢闻羡道。

      刘栩小声地在他耳边说:“谢二哥,你知不知道癸水是何物?”

      “没听过。”

      刘栩窃窃私语说:“听说,姑娘家来癸水之后会变凶呢!”

      谢闻羡抬出去的脚收了回来,他将刘栩拉到门外,“还知道什么,多说点。”

      助教讲学,谢闻羡不在,许是又出去胡闹了,姜惜弱瞧着角落里的空位,心道他不来也好,省得她看见他气闷。可是,他不在,她又有些为他担心,他是不是又去同人打架了,还是又遭到了冤家的刺杀亦或是去打暗擂了,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愿意看见。

      惦记他了半响,中午的时候她可算是见着人了,他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牛乳糖水放到她的桌面上,少年一见着她呀,明湛的眼眸里就蕴着笑意,他丝毫不介怀她今早的冷言冷语,若无其事地对她讲:“我自己做的,你尝尝。”

      “你一上午没来,就去做这个了?”姜惜弱诧然。

      谢闻羡那么高个人,在她旁边蹲下,双手按在桌沿,垫着下巴对她道:“吃了我的糖水,可就不准生我的气咯。”

      “我……”姜惜弱忽然无地自容起来,她的确不该把前世谢闻羡的账算在他头上,谢二是无辜的。她舀着糖水抿了一小口,是她喜欢的甜味,她红着脸小声向他道歉,“谢二,抱歉。”

      “说说吧,怎么又生我的气?”谢闻羡回忆着,“莫不是昨日我翻墙偷溜进你的屋子,你回家后发现了?”

      姜惜弱正喝着牛乳呢,猛然被他这一番话给吓到了,她扭头看着他,慌张问:“你没事溜进我屋子做什么?”

      她的房间里可放着不少她的秘密,是任何人也看不得的,倒是她大意了,谢二能轻松的进入,想必旁得人也可以,待回府后,她必须将这些见不到人的东西销毁才行。

      “你昨日又告假不来,我去看见,没见着人。”谢闻羡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昨日生了什么病。”

      姜惜弱摇摇头,细嚼慢咽地吃着牛乳中的小圆子,这种私事怎么能叫他知道,她不想告诉他。

      “是癸水来了吧?”

      姜惜弱被噎到了,硬是咳了好几声,她用帕子掩住自己的失态,弱弱地问他:“你怎么连这也知道?”

      谢闻羡继续说:“听说许多姑娘家来癸水之后会腹痛难忍,你痛不痛,我给你揉揉?”

      好在姜惜弱手边还有几块点心,为了避免他再语出惊人,她连忙拿了快糕塞进他的嘴里。

      “你不许再说了。”

      “那你跟我回去,我就不说了。”谢闻羡起身,一手端了她桌上的糖水,一手握住她的手腕,把人带到了循礼堂靠门最后的那两张并排的位置上。

      “以后你只能坐这。”他道

      姜惜弱说:“可是你的病好了,我就该坐回去的。”

      “可你一坐回去,我的病就又犯了。”谢闻羡挑眉道:“忘了么,谢娇娇这个名字,还是你给我取的。”

      明知他是睁眼说瞎话,姜惜弱还是默许了他的行为,对他霸道的言语也没再反驳。不一会,岳维抱着谢二锤来了,小狗一天大过一天,即使谢闻羡再三向她保证谢二锤不会咬人,但她还是害怕地将腿脚抬起,缩到了凳子上。

      谢二锤吐着舌头,前肢撑在她的足尖,整个身子斜着站起,它的喘息声很重,皮毛是银灰色的,瞧着很干净。

      “你管管它呀?”她向谢闻羡求助道。

      “你命令它,叫它下去。”谢闻羡道。

      姜惜弱听了他的话,语气平和柔软地冲谢二锤说道:“你下去。”

      小狗听了她的话,并没有将自己的爪子从她的鞋上拿开,而是歪了歪头,拿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看,可爱极了。

      “它不听我的。”姜惜弱再度抬眸看向谢闻羡。

      少年又说:“你得摸摸它的脑袋,再命令他下去,才行得通。”

      小狗吐着舌头,没将它嘴里的那一口獠牙露出来,谢闻羡见她犹豫的模样,又说他昨日才命人给它洗过澡,谢二锤很干净,不脏。她闭着眼睛摸了摸手边的小狗脑袋,它的毛发很柔软,脑袋热乎乎的,像有魔力似的,摸了一下就让人上瘾。

      “下去。”她命令道。

      谢二锤果然收起身子下去了,它的小尾巴摇的欢,在她的凳子边缘走来走去,谢闻羡对她说:“把脚放下来。”

      她照做了,谢二锤就贴着她的腿,打了个哈欠,卧在她的脚边,摸了它一下后,她似乎没这么怕这条小狗了。

      “心情有没有好点?”他问。

      姜惜弱点点头,她心里紧绷着的一根弦兀地松了好些,既然她能不怕狗,那她也一定可以不怕黑的。

      “谢娇娇,多谢。”她不想将自己的道谢弄得很严肃,所以她喊了他谢娇娇,当然这其中多少也夹杂着几分打趣他的意思。

      谁知谢闻羡比她想象中的还不要脸,他坦然受之,并道:“好听,再叫一声。”

      姜惜弱缄默不语,他则又说:“光道谢啊,怎么不送点谢礼?”

      “那你想要什么?”她认真道。

      “手给我摸一下。”

      “……”

      “不给。”这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对摸她的手有种莫名其妙的执念,她才不会给他占便宜。

      “那我梦里摸去。”谢闻羡说。

      好嘛,又撞在了她的枪口上,姜惜弱又不想理他了。

      *

      她今晚让春桃将屋子里的烛火全灭了,她现在活得很开心,她想她已经有足够快乐的时光与从前的黑暗做斗争。今晚十五,天上挂着一轮圆月,清辉入窗,她的屋子也不全是暗的。

      横竖睡不着觉,她披了身外衫下床,推开门,邀着月华入内,她就站在门前,仰头望着明月,不多时那月就化作一面镜子,照出前世的谢闻羡来。

      摄政王气度非凡,他早已不是什么莽撞少年,沉稳内敛,连眉眼都比谢二要凌厉不少。

      月中的他,脸上全无笑意,只有一腔的偏执与疯劲,他盯着她看,像是要将人刻入骨子里,与血肉融在一起。

      她盯着他看,就见男人的薄唇张阖,她读懂了他的意思,他是在说:“夫人,回来。”

      她已经摆脱了他,并且再也回不去了。

      与他一同跨过三年的光阴,回首往事,姜惜弱扪心自问,她对他的情谊不止惧怕,或许只有在离开之后,她才能正视她的心。

      “我不回去了,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这样我也安心。”不知怎地,她笑着笑着就又掉泪了,心痛得厉害。

      她闭了眼,走入院子里,黑暗蔓延在她脚下,无形中,她觉得谢闻羡仿佛站在她的身后,或许不是站在,而是玩这腰,俯身在她耳边告诉她她应该怎样一往无前地往前走。

      如果没有他,重生回来,她的路不知道要比现在难走多少。

      这一夜,她梦见了破败被贴了封条的姜府,被砍倒的桃林,积了灰的秋千,和乱糟糟东西摔作一团的寝殿,还有她的墓碑——谢闻羡之妻。

      *

      “怎么一见我又哭了?”

      “才没有。”姜惜弱吸着鼻子否认。

      “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姜惜弱不应,她看了他好一会,才缓缓地道出自己的心里话,“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

      一辈子平安喜乐,不会残疾成跛足,也不会被人辜负。

      谢闻羡盯着她红通通地眼睛看,猜道:“就愁这个?为我担心哭了?”

      “才没有为你哭。”她挪开眼。

      “你又撒谎。”谢闻羡得意地笑了,他知道,他这是猜中了她的心思,少年的一颗心啊,都叫她给揉皱了。

      “惜弱。”他唤她。

      “嗯?”

      “怎么办,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殷邵在酒楼里绑了苗寅,用麻袋套住他的脑袋,他们事先埋伏在苗寅预定的房间内,事情进行的很顺利,殷邵的刀锋横着苗寅的脖子间。

      苗寅也不全然是个废物,他可是从刀光剑影里杀出来的,自然能感受到殷邵的杀气。

      “你想要什么,要银子吗?我给,我给,先将刀放下。”苗寅的双手被殷邵绑在身后,他低声说着,他知道不能惊动外面的守卫,故而将声音放得很低。

      “不要银子,倒是想托你办件事。”姜惜弱说道。

      女人?苗寅一听这声就觉得不对,竟然会有女人?

      “姑娘请讲,在下一定洗耳恭听。”他维持着话语中得和和气气道。

      “我要你帮我塞个人进锦衣卫,不过分吧?”她问。

      “这……”苗寅犹豫不决,殷邵横在他脖子子前的刀往里进了几分,姜惜弱将手背在身后,平静道:“我想苗大人也不希望平江沉船的旧事又被人重新翻出来吧?”

      她示意殷邵揭开苗寅身上的麻袋,得见了光,苗寅一见她的容貌眼里充斥着震惊,他怎么也想不到,威胁他的人会是素来以高雅著称的姜家大小姐。

      他将自己眸中的震惊敛去,平声道:“姜小姐怎么会知道?”

      姜惜弱微笑着回他:“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咱们做笔交易岂不是更好?”

      她想要将殷邵借由苗寅塞进锦衣卫,苗寅却也不是个吃素的,他只要调查殷邵的来历背景就一定会查到她身上,再者如果她身份神秘手中又握着大量他的敛财贪污的证据,难保他不会借故反咬一口,现今她也露出一点小辫子让他抓在手里,苗寅也不至于惶惶不可终日,只有各自手里都握住了实物,合作才能继续往下进行。

      她眼见苗寅的神色从紧张变为松弛,这笔交易算是八九不离十地成了,她让殷邵挪开刀刃,解开苗寅的束缚。

      “姜大小姐不怕我这时候失悔么?”苗寅功夫高,如果就此反悔拿下他们二人不在话下。

      殷邵站在姜惜弱的身后淡漠地没什么表示,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把苗寅放在眼里,姜惜弱坦然道:“看了苗大人真把我当小孩子了,我既然有胆量与虎谋皮,自然也该未雨绸缪,计划着怎么才能全身而退。”

      她这话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在暗示苗寅,如果动了她,那他想隐瞒下去的事情可就真的兜不住了。

      苗寅低笑一声,连连点头称是,他斟了两杯酒,上前递到姜惜弱眼前,说道:“既然这样,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姜惜弱将酒一饮而尽,“两日后,就在此地,他会跟着你走。”

      “可以。”

      出了酒楼的大门,姜惜弱脸上烫得厉害,她第一次喝酒,在苗寅面前面不改色,演得豪爽,等走到一处暗巷内,她撑着墙缓了缓,身后的殷邵似乎是想来扶她,被她挥手拒绝。

      “小姐方才的镇静真是令殷邵吃惊。”他道。

      “我也只是照虎画猫而已。”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明亮的月盘内又映照出摄政王的身影,她在跟着他走。

      他们偷偷回到姜府,谁知姜宝枝已经守在了姜府的大门前,她向姜惜弱走近,立刻就问到了她身上的酒气。

      “阿姐出去喝酒了?”

      她似乎又在闹小脾气,但是姜惜弱此刻已是累极,再没心思去哄她,她随意地点点头,往自己院中去了。

      殷邵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守着她,姜宝枝没好气地睨了殷邵一眼,也跟上,等将姜惜弱送回房,她才对殷邵怒目而视,喝道:“你们到底去做什么了?”

      她阿姐不会喝酒,如今却带着一身酒气回来,又是大晚上的,她只要一想到她阿姐和这个卑贱的奴仆在一起,她就气不打一出来,恨不能拿鞭子将他抽到皮开肉绽。

      “无可奉告。”殷邵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

  •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的摄政王都快便成白月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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