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三五夏

9、过期

　　周围出现一片不大不小的欢呼声。

　　教官见到江周肆也不由得随着人群的起哄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觉得他长得帅是吧？”

　　下面异口同声地说：“是——”

　　“你们这些学生就是颜控，”教官走过去拍了拍江周肆的肩膀，但是江周肆很显然更荣辱不惊，都这样了，表情还是那么平静，“来，这位帅哥，想要表演什么？”

　　江周肆想了想，然后朝着教官示意了一下，“没什么特别的才艺要展示的，只是看大家都上来了。”

　　下面听完这句话又开始起哄。

　　“江周肆，”下面有人喊道，“别这样啊，表演一个呗。”

　　“是啊，表演一个呗。”

　　江周肆被起哄了也只是笑笑，“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给大家讲了一个冷笑话吧。”

　　“什么？学霸竟然要将冷笑话，有没有搞错啊，这个一点都不符合他的气质。”

　　孟榆听到旁边有人嘀嘀咕咕，她也没想到江周肆竟然能自己提出来要将冷笑话。

　　“行，”教官让大家都安静下来，“那你就讲个冷笑话吧。”

　　“那我就讲一个，”江周肆顿了顿，看向人群，“有一个大师兄在山上练了半辈子的铁头功，然后下山的时候被吸铁石吸走了。”

　　同学们：“......”

　　教官：“......”

　　孟榆：“哈哈哈——”

　　一时之间，班上就只能听见孟榆的笑声。

　　杜其可他们都被冷的快要穿棉衣了，她看向孟榆，忍不住地问：“有那么好笑吗？”

　　一直笑的停不下来的孟榆一边笑一边说：“这的很好笑啊，我觉得很好笑，你们不觉得好笑吗？”

　　她笑着笑着，和站在中间的江周肆对上了视线，然后就看见江周肆也在看着她笑。

　　这个笑和他们两第一次见面的那个笑完全不一样，是“只有你懂我”的笑。

　　孟榆一下子就停了下来，默不作声地移开眼。

　　刚刚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但是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什么。

　　江周肆下去之后，杜其可也准备上去跳个舞。

　　而孟榆则坐在下面，一直沉浸在刚刚江周肆的那个笑里，于是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下，结果恰巧对方也朝着这边看过来。

　　江周肆一扫而过，又看向站在中间的人。

　　孟榆这才转过头。

　　杜其可身段好，跳民族舞也跳得颇有气质，孟榆看完之后忍不住给她鼓了好几个掌。

　　等她下来之后连忙凑过去贴着杜其可得耳边说：“你跳的真好啊，肯定不必专业的差。”

　　听到夸奖哪有不开心的，但是杜其可还是谦虚了一下。

　　“哪有，一般般啦。”

　　孟榆也笑了笑，然后她有些忐忑不安地对杜其可说：“我等会让准备上去吹口琴。”

　　“口琴？”

　　“嗯，这还是我爸爸交给我的，他之前当警察的时候算是局里面的‘小文艺’。”孟榆说起这个的时候，脸上都是控制不住地带着自豪的笑。

　　“哇，你的爸爸真厉害。那你等会儿就上去表演这个吧，我觉得如果叔叔他能看到这一幕的话也肯定很为你高兴。”

　　孟榆掏出口袋里的口琴，怅惘地摸了两下，然后抬头看了看天。

　　“希望他能看见吧。”

　　孟榆在杜其可鼓励的眼神中，毅然决然的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上去。

　　操场上的灯并不是很亮，坐在下面的有些同学甚至背光都看不清脸，这不免让孟榆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了一点。

　　“我叫孟榆，是从山城来的，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沪市，之前我爸爸也说要带我来沪市玩，但是他没有兑现这个承诺，以后也再也兑现不了了，但是我还是想把这首歌献给他，希望他在上面不要孤单。”

　　孟榆一说完，坐在下面的杜其可眼眶立马就红了，然后带头给孟榆鼓掌加油。

　　孟榆冲着杜其可的方向笑了笑，然后将口琴靠近嘴边，眼神没有聚焦地落在远方的黑暗处。

　　缓缓的音乐顺着孟榆的口琴里流淌出来，与天上的弯月交相辉映，温柔细腻的感情也随之流淌，让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一曲终了，大家都给孟榆以最热烈的掌声。

　　孟榆也很不好意思，微微鞠了躬就跑了下来。

　　杜其可拉着孟榆的手臂激动地说：“哇，小榆，你吹的可真不错啊。”

　　“是吗？真没走音吗？我太紧张了。”

　　“没走音，吹得很好，我都快哭了。”杜其可一边说一边朝着孟榆的肩膀上靠。

　　一时想到自己的爸爸，孟榆的心里也有些触动。

　　她默默地低着头，觉得眼眶逐渐发热，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

　　然后杜其可在她手心里塞了一张纸，两个女孩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有些人就是这样，当你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你就觉得这个人能当自己一辈子的朋友。

　　而孟榆很庆幸自己认识了杜其可。

　　·

　　军训依旧热火朝天得进行着。

　　第二天的时候，孟榆学着杜其可在脸上抹了一层厚厚的防晒霜。两个女生在寝室的镜子前不知道因为什么哈哈大笑个不停。

　　还有一个男生齐步走的时候踩掉了前面男生的一双鞋，又差点把后面的同学绊倒。

　　第三天的时候，有一个站在孟榆和杜其可旁边的女生因为生理痛没有及时报给教官而晕了过去，然后孟榆和杜其可将她带到了医务室休息。

　　于是她们三个人逃了半天的军训。

　　第四天的时候，三班的齐步走已经走得非常的整齐，受到了前来视察的校领导的一致表扬。

　　第五天的时候，从清晨就下起了雨，全楼的学生都不约而同地跑到走廊上欢呼起来，孟榆则坐在教室里面看着杜其可在外面发疯。

　　江周肆那天找孟榆借了一包纸说之后还，但是却一直没有还，于是孟榆在本子上记着要让江周肆还三包。

　　自从上次那次操场上吹口琴之后，孟榆发现江周肆对她的态度比之前要好很多，说话不再那么夹枪带棍，于是大方的孟榆也看江周肆格外的顺眼起来。

　　第六天的时候，孟榆已经看到手臂上被晒出了不同的颜色，她觉得这是胜利的勋章。然后照例是齐步走、正步走，很累，但是孟榆已经快要适应了。

　　第七天的时候，早上进行统一的汇报表演，大家已经变得很熟悉，所以很是积极。

　　于是，高一的军训就这样在一个安静的夏末结束了。

　　在孟榆的记忆里，这个军训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将她十五岁之前的人生和十五岁之后的人生串联了起来，而后又继续向前无尽的延伸。

　　·

　　军训之后，一高的国际部放了三天假。

　　放假的第一天，孟榆难得地睡到了早上九点多才起床，起因是昨晚在手机上和杜其可聊嗨了。

　　但是也不是聊什么不正经的事，而是她打算趁着高一学业还不那么紧张的时候出去兼职。毕竟她现在还是住在江家，拿着江家给的零花钱，只不过这样总归不太好。

　　孟榆是这么说的，“你也知道我的老家离这里还挺远的，来回的路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要是我哪天想回去了，总不能一直找叔叔阿姨要钱。”

　　于是杜其可就没再劝她再多想想，反而主动说自己帮孟榆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工作。

　　孟榆得了杜其可得帮助，焦虑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躺着躺着，方姨上来敲门让孟榆下去吃早饭。

　　孟榆应了一声好，然后就穿着睡衣下了楼，她以为江周肆还没有醒，哪里知道方姨把他也叫了起来。

　　“早饭还是要认真吃，”方姨一边端菜上桌一边说，“放你们睡了那么久也该起来吃东西了，要不然以后可会得胃病的。”

　　这个话之前孟榆在家的时候也经常听家里面的人这么说，没想到来了沪市之后这边的人的想法竟然也是这样。

　　“可别嫌我唠叨，方姨年纪大了，就是有点啰嗦。”

　　孟榆冲她笑笑，“哪里，不会嫌弃你唠叨的。”

　　江周肆看着两人一唱一和，什么话都没有说。

　　“哦，对了。”江周肆突然望着对面的孟榆，“你上次吹得那个口琴是谁教你的？”

　　“怎么了？”孟榆突然清醒了起来。

　　“没怎么，就是觉得你吹的还不错。”

　　那件事也过去了好几天，孟榆没想到江周肆会再提起这件事。

　　“我爸爸教的。”

　　孟榆声音很小，但是江周肆还是听清楚了，一时不免也沉默了下来。

　　在收养孟榆之前，他听江杰民和周盈聊天的时候提到过孟榆的家世，也知道她爸爸的英勇抗击暴徒不幸身亡的事迹，所以也未免不觉得有些惋惜，毕竟孟榆的爸爸还正值壮年。

　　“你爸爸是个英雄。”江周肆真心地说道。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