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吻》子桑阳

9、决裂后

　　黎羡很愤怒。

　　她几乎是以百米赛跑的速度跑回去的，心里已经把温皖祖宗十八代骂得透透的了。

　　我恨你，温皖，我恨你。

　　下山时没有风，这让黎羡很烦躁，跑累了停下来，热得无比难受。

　　她坐下旁边的长椅，在身上摸索着物资包哪去了，找了半天她才想起来，刚刚和温皖吵架…不，是她自己单方面向温皖输出时，把包狠狠地扔在了温皖身上。

　　黎羡起身，狠狠地踢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里面的垃圾尽数滚了出来。随后又踢了旁边的树，震得树枝颤抖着。

　　来的时候没觉得，现在黎羡下山时，这路怎么这么长？她已经感觉自己跑了一个小时了还没有到山脚，拿出手机看了看——不过才过了十分钟而已，黎羡已经烦到随便抓个人都可以暴打一顿的程度。

　　黎羡，你就是个傻逼。你好端端的非要给一个结巴出气，这下好了吧，她骗了你！黎羡，你被这个傻逼结巴骗了一个学期！你明明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还舔着个大脸往上凑，你是不是闲的？你当初怎么就邪了她的门？这下好了吧，不仅连朋友的关系都捅破了，你还被狠狠的骗了，你看你是不是个傻逼？她是个二臂你也是二臂？她骗你你就信啊？傻不拉几的，你以前不可一世的傲娇都哪去了？黎羡，别人会看不起你的。

　　黎羡直视前方冲刺着，眼里渗透着满满的恨意。

　　路太长了，黎羡已经跑到精疲力尽了，也还有一小半的距离。

　　怎么上山时没这么觉得？

　　终于，黎羡跑到了山脚下，何琛微笑着：“羡姐？怎么没和你那个朋友一起啊？”

　　黎羡抬起头盯着何琛：“给老娘闭嘴。”说着，用手在脖子比划了一下——意思是何琛再说话就叫人打他。

　　何琛暗喜，脸上却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对不起，小人不敢多嘴了！”接着像拉拉链一样拉上自己的嘴。

　　黎羡发现何琛身边的阎夕一直都不太说话，上山是，现在也是。她问：“你，是谁？”

　　那人压低帽檐：““阎夕。”

　　“…没了？”黎羡蹙眉，走近阎夕。

　　“你还想知道什么？”阎夕微微抬头，露出那双深邃的眼睛，那眼中的冷气，仿佛能冻死人一样。

　　黎羡可不吃这一套，只有她瞪别人的份：“还敢瞪我？小子，你和他什么关系？”她指了指何琛，何琛继续低头整理着东西。

　　阎夕瞥了何琛一眼，道：“暧/昧关系。”

　　黎羡轻蔑地笑了一声：“知道你们这种人叫做什么吗？”

　　黎羡凑近阎夕一直低下的头，拿起他的帽子：“叫变/态。”然后又把帽子扣了回去。

　　阎夕不予理睬，黎羡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打车走了。

　　她好像没有考虑过温皖怎么回家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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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皖一直呆站在原地，不时抬头看看天空，数着天上的飞鸟。

　　零个。

　　随后又低下头，默默流着泪。

　　温皖每一次眼泪充斥眼眶时，就会看到一副模糊的印象派画作。

　　她几乎看了五十次不同的画作。

　　直到下午七点，何琛和阎夕上来排查游客的时候，才发现温皖还没有走。

　　何琛看见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嘲讽道：“被甩了？”

　　温皖对此不做出反应。

　　“噗，她明明不喜欢别人骗她，你还非要说什么‘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是吧？这真的很好笑，温婉，我都觉得你idiot。”

　　何琛边说边走向温皖，拍了拍她的肩：“哎呀呀，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也不要那么在意了。”

　　温皖还是没有反应。

　　何琛弯下腰，抬头看她低下的脸。

　　“我没猜错的话，你一整个下午都在哭，是吧？”

　　温皖对上何琛的眼神，何琛明显从中看出了极大的悲伤和委屈。

　　何琛直起腰，对远远站在山顶入口的阎夕喊道：“你也过来安慰安慰人家。”

　　阎夕扭过脸，平声回答道：“我和她不熟。”

　　“你说什么——？”何琛特地拉长了声音，装作没听见。

　　阎夕无奈地走过来，贴近何琛的耳朵：

　　“我和她不熟。”

　　阎夕完全就是个行走的低音炮，这和他冷俊的外表很相配，何琛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

　　何琛满意地勾起嘴角，拉着温皖的手：“快走，园区要关门了。”

　　温皖挣脱了他的手。

　　“啧，真犟。”

　　何琛抓住温皖的肩膀，语调变得十分严肃：“温皖，以前那个自信的你哪去了？”

　　“死了。”

　　说着，温皖拿下何琛的手，默默地走向登山道。

　　“喂——那边走很慢的，我们开着观光车从小路来的，你确定要一个人从那么长的路走回去吗——”

　　温皖不回头。

　　“啧，”何琛快步走上前去，“你什么时候能正常点，一个黎羡就把你搞成这样？你一个人伤感个什么？要不是伯母伯父嘱托我看好你，你现在指不定早就被哪个流/氓拉进小巷子里了！温皖，我不想和你发脾气！”

　　他强硬地拉着温皖，试图把她拉向车旁。

　　温皖甩开何琛的手，一副“我意已决”的架势。

　　何琛实在受不了了，上去就给了温皖一巴掌。

　　温皖惊疑地看着何琛，何琛烦躁地揉着头发。

　　“温皖，我现在告诉你，你在我这耍的脾气不少了，我也都不在意了。但是你自从找到那个黎羡后，你整个心思都在她身上！你怎么了？啊？难道你喜欢那个傻逼—”

　　“我没有！”温皖大声喊出来。

　　“那就和我乖乖的坐车下山，我和他都会送你回家的！”

　　阎夕：为什么要加上我…

　　温皖强忍着想哭的冲动，老老实实地和两人坐上了观光车。

　　在车上，阎夕在前面开着车，后排何琛看着温皖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叹了口气。

　　“温皖，想哭就哭。”

　　阎夕开口：“我们不会嘲笑你的。”

　　温皖眼泪一个接一个地流。

　　正如五年前那样，她再次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地哭泣着。

　　不一样的是，五年前她真的是个孩子。

　　五年后，她是个披着大人皮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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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黎羡，有一次我看了五十副印象画。”
“嗯？在哪里看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在合洛山顶上。”
“有这回事吗？”
窗外飘落着无数的细棉，是雪。
两人相谈甚欢，温皖想起那年山顶上，鼻子还是会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