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遇》未延

17、醉酒

　　几个人又逛了一会，宁衍和池元就来了。
　　池元哭丧着一张脸走过来就抱着祝也的胳膊不撒手。
　　“怎么了？”祝也摸摸她的头，“什么事不高兴啊？”
　　“数学太难，英语太难，理综太难，我太难了。”池元一副要哭的样子。
　　祝也哑然失笑：“看在池大小姐学的这么辛苦的份上，我犒劳犒劳你？”
　　池元抬起头，问：“犒劳我什么？”
　　祝也拿出刚刚抓上来的兔子娃娃，递到池元面前：“怎么样？喜欢吗？你表姐我自己抓的。”
　　池元一把接过娃娃，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好看好看，谢谢表姐。”
　　这时，陶愿凑到祝也身旁：“她竟然真喜欢这玩意？”
　　“那当然了，我的妹妹我还不了解吗？”
　　“……”
　　“表姐，咱们现在去哪玩啊？”池元问。
　　“你想去哪？”
　　池元想了想说：“要不，咱去看电影？”
　　“你们去看吧，我就不去了。”祝续拿着手机，步履匆匆地走过来：“阿也，我公司有事得先走，车给你留这了，我让周砚来接我，你们好好玩。”
　　“知道了。”祝也有点担心：“你公司的事……”
　　“不是什么大事。”
　　“噢。”
　　祝续离开之后，她们又看了场电影，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六点了。
　　陶愿和季喆先走了，祝也三人也准备上车回去。
　　回去的车上，祝也坐驾驶位，池元坐副驾驶，谢识祁坐后座。
　　而宁衍，说是有事先走了。
　　把池元平安送回家之后，祝也问：“你回A大吗？”
　　“不回。”谢识祁看她一眼，又补了一句：“你也不回。”
　　“……啊？”
　　“你忘了？我还欠你一顿饭呢。”
　　祝也想起来了。
　　“现在去吃？”
　　“你不饿？”
　　“……饿。”祝也很诚实。
　　午饭压根没吃多少，又玩了一下午，现在当然饿了。
　　“那就现在去吃。”谢识祁靠在后座上，没再抬眼看她：“你定地方。”
　　“行。”
　　说完，祝也就发车前往最近的一家饭店。
　　谢识祁略一抬头看了一眼饭店的名字，没说什么。
　　进去之后，两个人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
　　“您好，请问两位想吃什么？”服务员问。
　　祝也看了谢识祁一眼。
　　“你点，我没忌口。”谢识祁抢先她一步说。
　　“噢，好。”
　　祝也点了几道招牌菜，然后随便指了菜单上一种酒说：“再来瓶这个。”
　　谢识祁扫了眼那酒的牌子，说：“这酒后劲可大，你受得了吗？”
　　“当然可以。”祝也觉得她受到了轻视，“你要喝吗？”
　　“我要是也喝酒，那咱俩怎么回去？”
　　“叫代驾就好了。”
　　好不容易没人管她喝酒了，祝也挺希望有人陪她一起喝的。
　　“不了，酒量不好，怕丢脸。”
　　“行吧。”
　　谢识祁环顾了一眼四周，发现人还挺多，他俩刚刚进来的时候还有几个空位呢，现在已经占满了。
　　“你经常来这吃饭？”
　　菜还没上，谢识祁有些无聊，就开始找话题和祝也聊天。
　　“我哥喜欢来这，我大多数都是陪他来的。”
　　“噢。”谢识祁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了。
　　祝也瞧着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你既然是谢叔叔的儿子，那为什么我这些年从来没有在哪家的宴会上见过你啊？”
　　上层世家隔三差五就会举办几个宴会，那几个公子哥祝也早就认清了，可却从来没见过谢识祁。
　　“因为我不想去。”
　　祝也皱皱眉：“不想去就可以不去吗？”
　　谢识祁觉得这姑娘可能是认为他太任性妄为了，可没想到祝也竟然蹦出一句：
　　“这么好！”
　　那些宴会繁琐又麻烦，确实没有什么让人想去的欲望。
　　“你也不喜欢？”谢识祁问。
　　“去参加宴会的人，有几个真的高兴去的？”
　　不过都是利益驱使。
　　“不喜欢就不去。”谢识祁开始带坏小姑娘。
　　“以后再有这些宴会你可以装病，或者是直接逃走。”
　　“……谢叔叔就这样任你随性胡来？”
　　“他开始的时候还会打我几下，后来就懒得管了。”
　　还要挨打啊？
　　祝也突然不太想这么干了。
　　“不过我爸就算是打我也没用，因为他抓不住我。”谢识祁又说。
　　对啊！
　　祝也眼前一亮，她可以躲。
　　做了十几年的乖乖女，是真的有点腻烦了。
　　真想叛逆一次啊！
　　“祝也。”谢识祁坐正了身子，问：“其实今天下午的时候我就一直想问你。”
　　“你不累吗？”
　　他问的太突兀，祝也不太明白。
　　“你和池元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地玩，可以笑得很开心，可面对我爸，哦不对，是面对客人的时候却要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和真正的你一点都不像。”
　　“所以，你不累吗？你其实可以不让自己活的这么束缚。”
　　面对谢识祁的询问，祝也没有回答。
　　她很清楚，她可以叛逆，可以任性。
　　她骨子里其实一点都不乖。
　　可却因为一些埋在心底的执念强迫自己变乖。
　　而那心底的执念，不能说。
　　对谁都不能。
　　“这菜怎么还不上啊，我都快饿死了。”
　　片刻的怔愣之后，祝也转移话题。
　　谢识祁往她身后看了一眼，说：“菜来了。”
　　花落，服务员端着托盘走过来。
　　“请慢用。”
　　祝也倒了一杯酒，夹了一口糖醋鱼，说：“尝尝，这是这家的招牌菜，我每次来都必点的。”
　　谢识祁很给面子地尝了一口：“确实不错。”
　　想到自己请这顿饭的原因，谢识祁问：“你和蒋及是怎么认识的？”
　　“我外公常年住在国外，我每年也会抽出几个月去看他，有一次就恰巧在国外一个画展上碰到了蒋及。”
　　“画展？”谢识祁皱皱眉，说：“他还会去看这个？”
　　“好像是陪他爸爸去的。”
　　“噢。”
　　“谢学长，你是从小就学计算机吗？怎么那么厉害？”
　　“算是吧。”谢识祁点点头，“不过我从小接触的最多的是金融，毕竟我爸是搞金融的。”
　　“那你为什么选了计算机系啊？因为喜欢？”
　　“嗯。”
　　“噢。”祝也喝尽杯里的酒，又倒了一杯，“那你和我不一样，我记得当时是我外公觉得计算机适合我，所以我才报考的。”
　　“你自己没有喜欢的吗？”谢识祁问。
　　“没有。”祝也脱口而出：“但我爸希望我报金融，我想了想，他和我外公之间，我更得罪得起他，所以我就没有听他的建议。”
　　谢识祁觉得这姑娘跟别人还真是不一样。
　　其他人如果遇到两个不同的专业选择，会权衡一下哪个专业更好更适合自己。
　　可到了祝也这呢，却是要权衡一下提出这两个建议的人，哪个更能得罪。
　　这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两人聊着聊着，桌上的菜就没多少了，祝也瓶中的酒也见底了。
　　谢识祁怕她醉了，一直盯着她的状态。
　　可是也没盯出什么奇怪来，祝也看着，好像真的很平静。
　　“我去个洗手间。”喝完最后一口酒，祝也站起来对着谢识祁说。
　　“嗯。”谢识祁也站起来，说：“我去结账。”

　　结完账之后，谢识祁回到餐桌旁，随手拿起祝也挂在椅子上的外套，去洗手间外等她。
　　“姑娘，这是男厕所！”
　　他刚走到洗手间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本来没有理会，可谁想到，竟然又传出一个女声。
　　“你谁啊？你拦我上厕所干嘛？”
　　祝也？！
　　谢识祁赶紧走进去。
　　外间是洗手池，左面是女厕，右面是男厕。
　　此时，祝也正站在男厕门口，红着脸，挣扎着要进去。
　　一个男生正站在她面前拦着她。
　　谢识祁走过去，拉过祝也，问：“怎么了？”
　　“他不让我上厕所。”祝也委屈地告状。
　　被反咬一口地男生觉得很无语，他对谢识祁说：“这位朋友，你女朋友非要进男厕所，所以我才拦着她的，你可别误会昂。”
　　谢识祁看着祝也红扑扑的小脸，心下了然。
　　这是酒劲上来了。
　　“不好意思她喝多了。”他扶着祝也站稳，然后看向那个男生：“今天谢谢你了。”
　　“没事，以后女朋友喝醉了可得好好看着她，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多谢，下次一定。”
　　说完，就带着祝也走向女厕所，让她进去。
　　等了半分钟，祝也就出来了。
　　谢识祁本来打算等祝也出来就离开的，可现在看她这醉鬼的样子就改变主意了。
　　他把祝也拉到刚刚的位置让她坐下，又和服务员要了碗醒酒汤。
　　喝醉的祝也很乖，现在安安静静地坐着。
　　谢识祁盯着她看了会，然后蹲下和她平视，问：“为什么要去男厕所？”
　　“因为女厕所满了啊。”
　　瞧瞧这理直气壮的语气！
　　谢识祁捏了捏她的脸：“你是不是傻？”
　　“我不傻。”
　　祝也任由他捏着，也没挣扎。
　　倒是谢识祁自己不好意思了，松了手。
　　“祝也，我问你个问题好不好？”
　　“好。”她点点头。
　　“你为什么叫十五？”
　　这是谢识祁一直都很好奇的问题。
　　“因为我爸爸是一月十五的生日，妈妈是三月十五的生日，我是二月十五的生日，爷爷说我和十五有缘，所以就起了十五这个小名。”
　　“噢，那我能叫你十五吗？”他又问。
　　“不行。”祝也摇摇头。
　　“为什么？”
　　“爷爷说了，十五是属于亲人的称呼，你不是。”
　　“我不是什么？”
　　“你不是我的亲人。”
　　“那我是谁？”
　　“你是……朋友。”
　　“什么朋友？”
　　“就是朋友啊！”
　　“只能是朋友吗？”
　　“那不然你还想做什么？”
　　“做什么能喊你十五？”
　　“亲人啊……难不成你要做我儿子？”
　　“……”
　　“不行。”小姑娘一本正经地说：“你要是我儿子的话，谢叔叔就要管我爸叫爸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行了，别胡说八道了。”谢识祁揉揉她的头，拿过服务员刚端来的醒酒汤，送到她嘴边：“把这个喝了。”
　　祝也很听话，让喝就喝。
　　趁着这个空当，谢识祁拿着手机走到一旁拨通季喆的电话。
　　“阿祁？”
　　“陶愿还跟你在一起呢吗？”
　　“她在我旁边呢，怎么了？”
　　“你让她接电话，我有事找她。”
　　“噢。”
　　几秒后，对面响起陶愿的声音。
　　“学长有事找我？”
　　“祝也喝醉了。”
　　对面沉默几秒。
　　“她……喝了多少？”
　　“一整瓶。”
　　对面再度沉默，然后传来陶愿有些抓狂的声音。
　　“这个姑奶奶是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吗？敢喝这么多？”
　　“她酒量很差？”
　　看祝也今天点酒时候的豪爽，谢识祁还以为她很能喝。
　　“怎么说呢，上次她和你表白就是三杯酒的结果。”
　　“……”
　　“谢学长，能不能麻烦你把祝也送回宿舍？我让她舍友下去接她。”
　　“行。”
　　挂断电话，谢识祁回到餐桌前，发现这小姑娘竟然趴桌子上睡着了。
　　他蹲下身，看着祝也。
　　标准的鹅蛋脸，翘挺的小睫毛一闪一闪地，衬得整张脸乖巧无比。
　　突然在想：
　　我现在，好像确实有了图谋不轨的心思。
　　这可怎么办？
　　谢识祁捏捏她的脸，把外套给她穿上，然后站起身拦腰把她抱起往外面走。
　　到了车前单手打开车门，把她放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又把椅子调低了不少，让她睡得舒服些。
　　谢识祁坐在驾驶位上看着她，一时间也没着急开车。
　　“看着是挺乖。”
　　但是和平时一点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