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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桃生为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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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寒星稀,鬼影幢幢,幽森诡异。
雪村千窈静静地看着樱树下几名无比俊美却表情狰狞的男子,浅葱色羽织长杉在凄寒的月色下飞舞张扬,几具五官扭曲的干枯尸殍被任意地踩在几人脚下,连初落的重樱落在上面,都被染上了几分罪恶。她从容地朝几人一笑,扔下自己的贴身配刀——“桃生”。
“我们应该认为你是在挑衅还是看不起人呢?”冲田总司怀抱长刀,笑着舔去嘴角仍未干涸的血液。
土方岁三上前一步,挥刀直指千窈,幽暗的眸低闪过噬血的光芒:“把刀拣起来!”
“我不是挑衅,也不是看不起人,我不过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千窈表情不变。
“物归原主?真好笑。”从来不苟言笑的斋滕一居然笑了,“你以为你是谁?我们跟你很熟?”
“的确,我们真的不熟。我所认识的,是曾经的新撰组,而不是现在的壬生狼。他们一人一把长刀,能击破穹天,他们一人一声怒吼,能让德川瑟瑟发抖,你们不过是幕府圈养的走狗,最底层的爪牙!不熟,咱们真的不熟。”千窈嘲弄而笑。
永仓新八早已气得按耐不住,手起刀落之时,只听“铿!”地一声,刀被震飞出去。冲田总司收刀回鞘,笑着看了眼永仓,“永仓君总是出刀的速度比脑快,大家不觉得她说的话很有意思么?”
“有意思?冲田君,她只是在侮辱我们罢了!”永仓皱着眉头看着他,“如今整个江户甚至日本,有谁不知道我们新撰组,我们用血拼搏到今天的地位,怎么可以任由别人诋毁我们的成就。”
千窈静静地看着月色下几个因为“成就”被诋毁而气愤不已的身影,眼角的余光瞥到一直没有做声的近藤勇。他表情淡然,已经没有从前的冷傲,惟独胸前还别着一朵淡紫色雏菊。那是他夫人阿菊自尽之前留给他的,可是现在的他也许已经无法意识到那朵花意味着什么。
这时冲田总司双手交叠于胸,夹着长刀朝笑盈盈地她走了过来。千窈后退两步,直觉告诉她,危险真正地逼近了。
“拣起你的刀,我们来切磋下?如果我输了,我们就放了你,如果你输了,就乖乖地从江户直接爬到京都的宇都宫如何?”
永仓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冲田君,她可是讨幕派浪士中的骨干,你准备让她去德川将军的后宫客串侍妾么?”
千窈完全没理会永仓的讥讽,她只是定定地看着冲田,清澈的眸子渐渐地蒙上一层沉重而灰暗的阴霾。冲田突然觉得心口一痛,好似五脏六腑都被人拧了一下,心想不好,难道他的病又要发作了?还好痛苦只是瞬间,短到让他以为那只是错觉。紧接着他无比帅气地抽出长刀,巧妙地刁起地上的“桃生”,扔给了千窈。
千窈稳稳当当地接住自己的贴身配刀,红艳的平安结流苏在半空中扶风摇曳。
“你的刀上竟然挂着编织手法和我一样的平安结,看来我们也算有缘!”
“你所谓的缘是什么缘?”
“自然是刀缘!”
千窈深呼一口气,良久才笑:“刀与刀的缘分自然是体现在兵戎相见,我看再不开打,它们会哭的。”
“确实,我似乎也听到了自己的刀在哭泣呢。”冲田爽朗一笑,深幽的眸子瞬间化为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血红。
樱雨纷飞下,两人双手握刀,屏吸对峙。所有人无比默契地退置一边,土方沉默地看着两人,又看向一直沉默地近藤,道:“这个场景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总感觉哪里不一样。可是你发现有哪里不一样么?”
“万物造化,皆幻为表,你我都无法用心看人,这一样与不一样又有什么区别呢?”这是曾经强势勇猛,不可一世的近滕说的第一句话。土方目色一沉,心中不自觉地泛起一阵奇怪而无法言喻的酸楚。
此时,刀在月下,光如凝华。千窈望着那张离自己只有数米之遥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气吸刚刚一沉,对方手握长刀,已然出手。
银亮的刀,银亮的影,月光在刀锋相碰的寒光下黯然失色。悄然而绽的八重樱更似雨落天际、擦过所有人的衣肩,隐约纠缠着人的耳鬓发梢,辗转妩媚。
千窈整个人已经投入刀光寒影中,在刹那与刀合为一体。天地万物,似无可匹敌。斋滕目光一凛,永仓微微吃惊,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女生可以跟冲田打得不分高下。而冲田的眼睛却越来越亮,双手握刀的姿势由随意渐渐转为认真。
刀与刀的纠缠,犹如夜色与晨光,不停地交错闪烁。双刀相交,无数光影在两人的四周旋转,刀芒密不透风。
猛然间,冲田的刀刷得从千窈的颈项擦过。血珠飞溅而出,两条身影骤然分开。千窈无力地后退几步,半跪到了地上。鲜血美味飘香,引得近滕、土方等人蠢蠢欲动。他们的表情慢慢变得扭曲而狰狞,血色的眸子在幽暗的夜色下流露的满是如饕髢般着贪婪的目光。
“这点血就能让你们化为不人不鬼的罗刹么?呵呵……一具具被变若水控制的行尸走肉!”千窈咬着唇,轻蔑又幽怨地看着同样因为克制而表情更加扭曲的冲田。
冲田单手提着刀,一步步朝她走来。
“你输了。”
“是,我输了,可我不会去京都的,你还是杀了我吧。”血液顺着她的指尖划落,冰冷。
这时,雪村千鹤跟着一大群幕府队士而来,为首的却是千鹤与千窈的父亲——雪村纲道。
千窈轻蔑地扫了一眼那位众人之中慈眉善目的老者,又看向被变若水的药性诱惑得难以自拔的新撰组等人,笑得好开心:“你们主人的管家来了。”
“呵呵,千窈,为什么每次我们相见你都要对我横眉冷目呢?”雪村纲道笑得和蔼。
“你坚守传统,我信仰自由,你求的是富贵,我要的是平等,尽管立场和信仰不同,可毕竟个人有志,这无可厚非,可我不像你,一脸的道貌岸然,却为自己私欲牺牲别人。”
“姐姐……其实这不能全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