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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灿烂的跟踪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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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CE在葡萄牙语中是清甜的意思。这座酒吧的拥有者与芮音音颇有些渊源,所以她每周五都会准时出现在这里,唱歌。像是遵循着某种约定或是契约关系一样,两年来她从未失约或是迟到过。她在这里拥有了一些忠实的拥趸。那些人只看到了她经过精心修饰的魅惑妖娆的一面,从不知道她在白日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打扮,做什么样的事情。如果他们知道这个女子竟然培训学校里斯斯文文的女老师,估计要跌破眼镜了。
“音音啊,好漂亮的风衣。”领班Bryant一看到芮音音匆匆走进来,就马上迎了上去。他随即对正从他身边走过的服务员说:“快给音音拿一杯冰冻黛克蕾。”
芮音音淡笑着说:“不用,我喝生姜水就好。”Bryant看上去二十四、五岁左右,长得有些过于清秀瘦弱,是个老好人。他对她一贯客气,就是总记不住她的喜好。不过这也正常,因为Bryant对她一直并不太感兴趣。其实,他对女性都缺少兴趣。
Bryant凑近她,挑眉幽幽地说:“音音,那个男的又来了。连续一个月了,只在星期五来。而且我调查过了,他平日里从来没出现过,也没人认识他,没人知道他的底细。我看他八成是对你有意思。说不定今晚他就会有所行动了。”他的手向角落指过去,神秘兮兮地说着。
“我哪有那么大的魅力?”芮音音轻描淡写地说着,人已经往后台走去了。她可是从Bryant的话语中听出了很大的醋味儿呢。Bryant自从那个被他称作神秘先生的男人第一次出现开始,就对其甚为关注,并且还尝试过几次搭讪,但都遭到了冷遇。而神秘先生总在她演唱的日子出现的这一规律,显然让Bryant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来Doce有两个原则,一是只唱自己喜欢的歌,二是不和客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当初老板听她这么提出来的时候,只是一边吸烟一边笑,笑了很久之后爽快地点了头。她不是大牌,她却知道怎样在适当的时候提出让自己的未来不会感到不适的要求。从这一点出发,她一度认为自己并不算是苛待自己。然而,她的这一观点却被与她朝夕相处的冼青苗给深深地嗤之以鼻了。
第一首歌,《彼岸花》。在烟气弥漫的嘈杂中,她静静地吟唱着,她看不清那些怀着各种各样目的来到这里的客人们的脸。因为很多时候,她认为脸并没有什么真实的含义,而心,又是无法触摸和窥探的。
“彼岸没有灯塔,我依然,张望着……”她喜欢这句歌词,每当唱到这里的时候,她如冰霜般的面庞就会有些丝动容。而此刻,当她沉浸在这充满了神秘感的旋律中的时候,她的目光却被掠走了。准确地说,她正和另一个人奇异的目光对上。
角落里的神秘客,手中拿着一杯血腥玛丽微微抬了抬,似乎是在向她致意。他的眼睛里冰凌居多,就算含着笑,也是冷冷的。但正是这样的一双眸子,让她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吸引。她看不清他的整张脸,因为他穿了一身嘻哈风格的带帽休闲装,额发又盖到了眉毛以下。放眼望去他只是一个时尚而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可是当她望进他的眼里,她似乎可以读到更多的东西,他的年龄,他的阅历,还有他的某些经历……她觉得,他和她似乎是一类人。
收回了思绪,她继续哼唱着。一曲结束,掌声并不算热烈。因为大部分人正在关注吧台上发生的小争执。一个酒客给了Bryant一百块钱说要点歌,却被Bryant拒绝了。这酒客显然是酒过三巡,正处于胡搅蛮缠的最高境界,竟跟Bryant扭打了起来。
芮音音依然继续着她的表演,第二首歌,是 Kelly Clarkson的《Already Gone》,这首节奏稍重的歌似乎更能引起客人们的共鸣,现场的气氛也炒热了很多。客人们有的在跟随着歌曲的节奏打拍子,有的则举杯相碰,更有甚者站起身来挥动着双手。
唱罢之后,芮音音走下舞台,快步向后台走去。在这个时间回家,如果幸运的话也许可以吃上冼青苗刚叫好的宵夜,应该是酒酿丸子或者是榴莲酥吧?然而,她的脚步却被吧台闹事的酒客给拦住了。那男人脸上的横肉和额头上的表情纹一样多,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皱皱巴巴的沙皮。这样的貌相告诫我们,酗酒很危险,后果很严重。
“小妞儿,你那哼哼呀呀地唱的什么玩意?给哥唱首《传奇》!”那男人狂妄地说着,一双小眼睛却在她颈间以下的部位频频打转。
她没说话,上前一步要走,他却堵住了她的所有方向。“小妞儿,出来混总要学会看人脸色。让你唱是看的起你。怎么?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么?”说着,他将一杯威士忌递给了她说,“不唱也行,陪大爷喝个酒吧!”
一边的酒保看不下去了,说:“客人,麻烦你放尊重一点。”
“尊重?我尊重她她尊重我么?不就是个唱歌儿的?不也是服务业么?怎么没见她好好服务服务我?”那男人语气愈加猥琐,目光继续在芮音音的曼妙身姿上打转。
芮音音也在看着对面的男人,用一种近似嘲讽的眼神。她的唇轻抿了一下,淡然的笑容荡漾开来。她说:“喝酒?”
见佳人终于说话了,惹事的男人的态度马上缓和了,说:“对啊,小妞儿,我只是想让你喝了我给你买的这杯酒而已。你看,我的要求你不高,是不是?”
芮音音的拳头握紧,指节之间甚至还传来了些微响动,只是这声音被周围的嘈杂掩盖了。她在考虑一个严肃的问题,究竟打哪儿好呢?是眼睛还是鼻子?反正Bryant现在应该是去叫保安了。她“作案”之后只要说自己是被骚扰之后的正当反击就好了。其实她并不崇尚暴力的,如果这男人的杯中酒没有问题,她真的不会搭理他。但是……
“离这位小姐远一点!”就在芮音音的拳头马上要挥出去的一霎那间,一个低醇的声音哎不远处响起,一个人影来到了她身边,并一掌把那杯酒打飞。杯子碎在了地上,清澈的液体开始缓缓地流淌。
“是你?”芮音音微微皱眉,转头一看,不禁笑了出来。又是他,那个也叶导演。说起来,他仗义而行两次了。他在不到一小时以前还在M培训学校咨询课程,而此时他竟然出现在了这里。难不成这家伙有跟踪癖?不对,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在培训学校的时候他似乎并没有认出她。唯一的解释是,这个男人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而对她的行踪了若指掌。至于他的出发点究竟是善是恶,这就有待观察了。
“你没事吧?”叶枫非的声音甚为柔和,眼神里也满是关切。
“没事的。”
“那酒里被下了药!”叶枫非皱眉道。
“哦。”她轻飘飘地回应着。她自然知道那酒不干净,因为一分钟前看到惹事者下药全过程的酒保已经给她做了手势了。
那酒鬼由于酒杯摔碎而惊诧了半晌,本来就迷迷蒙蒙的眼睛忽然睁大了,呵斥道:“你又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打飞我的酒!”说着,他推搡着叶枫非,一脸的愤怒。此时Bryant已经将保安们带了过来,酒鬼骂声不住地被架了出去。本来就喧闹的酒吧继续喧闹着,一切都在继续,对于来这里寻欢作乐的客人们开说,只是少了些可看的热闹而已。
“谢谢你。”芮音音望着正在整理衣衫的叶枫非,轻声道谢。
“不谢。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你……要照顾好自己。”他似乎在谨慎地审度着自己的语气。也许他只是不想让这次的会面如同上次那样的短暂。
“咱们很有缘。”
“是啊,从迈阿密到X市,确实很有缘。”
一旁的Bryant看看芮音音,又看看叶枫非,小声在她耳边嘟囔道:“你犯桃花啦?有个神秘看客不说,竟然又遇上个英雄救美的帅哥。”
芮音音一愣,转头向角落望去,那个神秘客早已不见了。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陡然感觉到了某种失落。
为了表示感谢,她请叶枫非喝了一杯喜力,而她自己却仍然喝生姜水。他对她的选择很满意,他不希望她是那些在酒吧喝得烂醉中的女人们中的一员。而显然她也对喝酒毫无兴趣。他们只是简单地交谈了几句,她就抱歉说有事要先走。
“我可以送你回去么?这么晚了。”叶枫非执着地问着。
“没关系的,有朋友会送我。”她回答地很客气。
他看穿了她的戒备与疏离,微笑着说:“那好,有缘再见咯。”
她点头,挥手转身。再见么?当然会的。只是她还不知道他会在哪节课上出现呢,毕竟他报的课程似乎很多。这就像阿甘妈妈说的一样,“生活就是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正因如此,盒子里的东西才会诱发人们内心最深处的好奇。她对这个叶枫非,充满了好奇。而她显然知道,这种好奇是双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