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人生我从何参与》苏炼魂

4、四 绿色的军营埋葬了谁的梦

　　国豪入伍那年十九，是他爸爸托人安排的。国豪很小就喜欢当兵，而且蓁蓁也喜欢当兵。可是蓁蓁身体太差，体检过不了关，于是，国豪对蓁蓁说，蓁蓁，你等着我去圆梦吧，咱俩的梦，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

　　国豪第一次向他一直鄙夷的爸爸低头。他爸爸本不想让他去军营，可是两个人的梦想是国豪全部的动力，他爸爸根本拦不住他。国豪用两天两夜不吃不喝外加一声不情不愿的爸爸，如愿以偿。

　　国豪走的那天，正是深冬。白雪纷扬，如同仙境。车站外，蓁蓁的手都快冻僵了，哭着对国豪说，国豪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国豪的鼻头也酸酸的，但是他不能哭。他对蓁蓁说，等我肩上两道杠的时候，我就回来了，蓁蓁，别哭。等我回来。国豪在蓁蓁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温柔而坚定。

　　蓁蓁满面通红，不知道是羞还是冷。那个冬天因为这一吻而始终温暖如春。蓁蓁每天数着日子过，可是国豪才走不到半年，蓁蓁开始后悔，许是悔教夫婿觅封侯。她思念他，度日如年。

　　她思念他们一起去过的小店，一起游玩的公园，一起看过的电影，一起走过的路。可是，身边没有一个人。没有人陪她，亦，没有人保护她。

　　有天晚上，蓁蓁回家的时候终于碰到了麻烦，一伙小流氓吹着口哨拦住了她的去路，蓁蓁吓得尖叫，花容失色。听见有人说，这不是陈国豪那狗杂种的女人吗?怎么落单了，正好成全哥几个。

　　说着就围了上来，蓁蓁闭着眼睛拿书包手忙脚乱的攻击。墨雷就是这时出现了，他冲着那几个人厉声喊道：干嘛呢？墨雷一身的警服，轻易就把他们吓跑了。

　　睁开眼时，蓁蓁看见爸爸从巷子里匆忙跑出来，神色惊惶。蓁蓁，宝贝，你没事吧。蓁蓁讷讷摇头。爸爸遂转身激动地握着墨雷的手，同志，谢谢你啊！去家里坐会吧。蓁蓁抬眼看墨雷，正巧和墨雷炽热的目光相撞。

　　墨雷面色飞红，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叔叔，不了。我今天第一天值夜班，得赶紧走了。走了两步，回头给蓁蓁说，我家就在这附近，以后晚上我在这接你吧。我叫墨雷。

　　蓁蓁看着墨雷的背影，内心有些莫名的感觉。不是心动，是不安。

　　爸爸目送墨雷离开，然后回头看着蓁蓁，眼睛里突然有了泪光。长叹口气道，蓁蓁，你还是和国豪分手吧。

　　蓁蓁惘然地看看爸爸，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那目光连蓁蓁自己都觉得冷。

　　晚上回家，爸爸和妈妈大吵了一架。不过是，爸爸认为蓁蓁和国豪是没有结果的，而妈妈认为国豪是可以给蓁蓁幸福的。最后，爸爸向妈妈屈服了。如一直以来一样。

　　蓁蓁以为自己总算可以安然等到国豪回来。却抵不过风雨骤起。

　　那天，本来阳光明媚，却被苏姨的眼泪渲染得黯然。苏姨对蓁蓁说，蓁蓁，为了国豪，跟他分手吧。蓁蓁不解，妈妈也不解，蓁蓁和国豪本是大家都乐见其成的。

　　苏姨犹疑着开口说，秦炼，陈重说给小豪找了一个女朋友，是他的生意伙伴的女儿，只要国豪愿意，他就把家产交给国豪。妈妈含着泪别过头去，蓁蓁知道不论苏姨说什么，妈妈都能理解。

　　当初，妈妈病重，如果没有苏姨雪中送炭的三万块钱，蓁蓁早就没有妈妈了。

　　蓁蓁大脑中一片空白，愣愣看着妈妈和苏姨说，妈妈，我可以还给苏姨三万块，可我不要和国豪哥哥分开。

　　蓁蓁说这话的结果是狠狠地挨了妈妈一巴掌。苏姨则是，面色萎顿，踉跄而去。

　　不久，蓁蓁收到国豪的信，信里说，蓁蓁，等我，我只爱你一个人。蓁蓁把信抱在怀里，泪水滴答，她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她的爸爸妈妈为她的倔强都已目光失神很久了。

　　她的乖巧已经在她心底划下道道裂缝，让爸妈失望，不是她愿意做的事情。

　　再见到苏姨的时候，却已经是在殡仪馆。想想姐姐哭得像个泪人。她拉着蓁蓁的手说，蓁蓁，我妈妈只留了一句话。请你离开国豪吧。否则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出人头地。想想姐姐泪水簌簌而落，说，蓁蓁，你不知道，我妈妈比你更爱我哥。

　　蓁蓁虽然不想国豪伤心，却也知道想想姐姐说的对，更知道自己的病体只会给国豪带来累赘。回家后，蓁蓁给国豪回信，只有一句话：国豪，蓁蓁不等你了！对不起。

　　蓁蓁大病了一场，差点没有生机。那两月，是墨雷日日陪伴，在榻前端水伺药。醒来看见墨雷的憔悴，蓁蓁心里一阵温馨，那一瞬间，蓁蓁以为自己不爱国豪了。

　　国豪退伍时，左蓁蓁已成了刑警墨雷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