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拉德的辉煌人生》阖昙

2、第二章

　　“菲尔！菲尔···”
　　有人在身后叫着拉宾的名字，打断了他的说话。
　　拉宾夫妇回头看去，一位打白色领结、身材矮胖的男士挽着一位颇有韵味的女士走了过来。
　　这位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士叫布莱恩.比斯利，他的手上掌控着比斯利航天航空公司，同时他还是拉宾最亲密的生意伙伴。
　　“嗨！布莱恩！你们怎么也过来了？”拉宾夫妇与他们两位打着招呼。
　　“菲尔，明天上午有空吗？来我公司一趟，我想就上次的事情跟你再深入讨论一下。”比斯利右手抓着拉宾的手，亲切地询问。他身旁的妻子媚眼如丝地看了一眼拉宾，随即跟拉宾夫人说着话。
　　“布莱恩！布莱恩！你可一点没变，有什么好事你总是冲在最前面。”
　　“哈哈哈···”比斯利大笑起来，他对自己的夫人说，“你看，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在这世上除了上帝，就只有菲尔最了解我了。”
　　比斯利夫人跟着抿嘴笑了起来。
　　拉宾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这事不用担心，你始终是我最亲密的合作伙伴。”
　　这时贵宾区附近已经搭起了平台，一名打扮时髦的青年男子走到平台上的演讲台前，他手持话筒，“女士们！先生们！请到这里来。”他说话的声音宏亮又富有磁性的声音。
　　听到主持人的招呼声，正在拍照的记者以及贵宾区的嘉宾们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到平台前。
　　“女士们！先生们！想必诸位都没有错过刚才精彩的一幕，这是拉宾科技公司与比斯利航天航空公司合作研制并向我们展示的新型客机。在解说这件划时代的产品前，我得先和诸位分享一些沉痛的事情。”主持人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了，“飞机的出现至今已经有九十余年的历史了，作为交通工具，它是最方便最快捷的。据专家统计，相比于汽车、火车、轮船，飞机发生事故的概率是最低的，它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然而，许多人都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飞机一旦发生事故，乘客的生还率也是最低的。”富有经验的主持人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他甚至还叹了口气，“历年来的空难事故时有发生，事故中能够幸存下来的人少之又少，对此诸位或许都有耳闻。在去年，1998年，重大空难事故发生了四起，共有六百三十七人不幸遇难。其中有一起事故很不幸发生在我们这个国家——拜拉斯，当时有架从糖枫城飞往科尔特斯州的比斯利646客机遇上恶劣天气，机上四十六人不幸全部罹难···”
　　台下比斯利航天航空公司的老板布莱恩.比斯利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那起空难事故让他损失惨重，是他心里的一道惨重的伤疤。
　　“···很遗憾，这四十六名遇难者中包括了科尔特斯暴风队的十二名主力队员。大家是否还记得杰梅因.沃克、阿什利.罗斯、杰米.卡希尔···，在这些人当中最令人无比惋惜的无疑是唐.里曼多，他是最出色的棒球选手，最棒的投手，而且他当时才二十岁，相信没有人会怀疑他未来会超越克里斯.波普，成为拜拉斯最成功的棒球运动员···”
　　此时台下鸦雀无声，他们面色凝重，仿佛都在回忆去年的那场惊天空难。
　　“···空难事故终止了科尔特斯暴风队取得十连胜的步伐，也让这支来自南方的棒球俱乐部从此一蹶不振。现在我们试想一下，如果当时他们乘坐的不是比斯利646客机，而是···”主持人指向停在空军基地里的机舱，“这架客机会怎么样？”
　　在场的人都回头看向远处停放的机舱。现在拉宾公司的工作人员已经将机舱里一箱箱东西都搬了出来，他们现在好像在清点箱子里的物品。
　　“···显而易见，当发生意外事故时，客机会将机舱抛出去，当降落到一定高度时，机舱会打开降落伞，这样所有的人都将获得拯救···”主持人中断讲话，一手扶着耳麦，在仔细聆听着什么，不一会他露出了微笑，“女士们！先生们！或许你们会对场上工作人员从机舱里搬出来的东西十分好奇，现在我可以揭晓答案了。那些箱子里装的是···”他又故作神秘地停顿了下，“···鸡蛋！”
　　台下的人大多数都面面相觑，不明就里，而有些人已经想明白了。
　　“为了测试机舱被抛下后是否安全稳定，拉宾公司的科研人员在机舱内部的四百张座位上各放了一箱鸡蛋。我刚刚得到的消息，工作人员已经将所有鸡蛋清点完毕，损坏的只有四十三个。这个数量比预计的还要少，科研人员将会针对相应的位置尽快做出调整。现在可以告诉诸位，这次试验非常成功，我们可以相信，有了这项发明，未来的空难事故将会大幅减少，而有些人再也不会害怕乘坐飞机了，我说的对吧，乔纳森先生？”主持人向台下的一名年轻男子微笑示意。
　　大家很快认出他是拉希姆.乔纳森，著名的男歌手，他有严重的恐飞症，据他自己所说，是小时候乘坐飞机时发生的一次飞行故障造成的。
　　乔纳森笑着向主持人摆摆手，似乎是在表示自己还是不会乘坐飞机的。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现在我们有请拉宾科技公司的菲尔.拉宾先生给我们讲话。”
　　台下一片掌声，拉宾微笑着走到台上，和主持人拥抱了下，他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子，“很高兴诸位能应邀来参观今天的展览会。刚才我夫人还说我紧张的一晚上没有睡好觉，为此我跟她争论了一番，我得让她明白，我并不是因为紧张才睡不着的，而是我的睡眠一直如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台下爆发起阵阵大笑声，其中包括拉宾的夫人艾琳娜。
　　“···成功的果实应该由辛勤的果农来采摘。拉宾公司最勤劳的果农应该是加里.贝斯勒博士，我相信今天的荣耀他当之无愧。加里，上来给大家说两句。”
　　听到老板的呼唤，贝斯勒博士摇晃着双手，拒绝上台演讲。然而拉宾却一再请求博士上台说两句，贝斯勒博士只能无奈地走到台上。
　　贝斯勒博士拿着话筒，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打着腹稿。“我工作已经有三十年了，前面的十年可以说是非常落魄，我有许多想法，但是没有人愿意为此投资，即使有也最多支持一两年，当研究进入瓶颈时，他们很快就会放弃我。那时候的我非常没有自信，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绝望、无奈充斥着我的整个世界。很幸运，在最绝望的时候遇见了菲尔.拉宾先生，他志向远大，同时又野心勃勃，他明白一项成功的发明不可能朝夕就能成功，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有耐心。我记得八年前公司遇上了大麻烦，我的研究很可能再次夭折，但是菲尔还是克服了所有困难，让我的研究得以维续。菲尔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老板，我非常感谢他当初的坚持，这才有了今天的成功。”博士停顿了下，像是在舒缓情绪。台下的人又鼓起掌来。
　　“菲尔！我突然想向你要份长期合同，我打算就在公司里养老了。”贝斯勒博士面对拉宾愉快地开着玩笑。
　　拉宾走到博士身旁，凑到话筒前，笑着说：“在拉宾公司，就两个人不需要长期合同，一个是菲尔.拉宾，还有一位是加里.贝斯勒博士。”
　　贝斯勒博士一把抱住拉宾，两人亲切地拥抱着。现场所有人鼓起雷鸣般的掌声。
　　贝斯勒博士摸着眼角的泪水给台下的人看，“看，我的老板成功地把我收买了。”
　　拉宾笑着拍了拍贝斯勒博士的肩膀。
　　欢笑声中，贝斯勒博士继续说道：“历史告诉我们，每一项伟大的发明都有一段艰辛难熬的过程，我和我的团队无疑是最有体会的。今天这项发明花了整个团队十一年的时间，现在我有一段最为深刻的记忆跟诸位分享。”博士抿了抿嘴，“在六年前，整个研究停滞不前，因为我们没有灵感了。一个年轻人的出现，改变了整个局面。当然，在此我得承认，我和他的相遇并不美好。作为一名刚毕业的实习生，他来到了我们团队，他胆大妄为，肆意指责他人，甚至还否定了我的思路，那时候我真的恨不得把他活活掐死···
　　台下出现唏嘘声。
　　博士只是微微一笑，“然而事实证明这名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的确给我们带来了全新的想法，犹如破开迷雾，看到朝阳。在改变了研究方向后，我们势如破竹，努力攀上了不可能的高峰。和他的合作真的非常愉快，可以这么跟你们形容，科学研究本就是死气沉沉的工作，然而和他在一起工作，你能听到欢声笑语，让我们即使失败了也没有那么沮丧···”
　　台下开始交头接耳，都在猜测这名年轻人是谁。
　　“这名不可思议的年轻人叫维尔伯.杰拉德，我相信诸位都很想认识他。维尔伯！你来跟大家打个招呼，维尔伯，维尔伯···”
　　贝斯勒博士大声喊着杰拉德的名字，然而此刻杰拉德头上戴着耳麦，眼睛盯着显示屏，还在观察着已经远去的比斯利663客机的状态。
　　身旁的同事杰克撞了撞他。杰拉德放下耳麦，杰克迅速将台上的事简要地告诉他。杰拉德一脸错愕，迷迷糊糊地走到台上，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大家好···”杰拉德憋了半天终于开口了，台下响起鼓励的掌声。“贝斯勒博士夸大了我的作用···其实我们团队每个人都不可或缺···我很幸运一毕业就遇到了贝斯勒博士，他知识渊博，为人和善···我要向他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还有我的老板拉宾先生，他也是个好人，他今早刚帮我解决了通行证的问题···”
　　现场的欢笑声又响了起来。
　　“···在这个团队我很享受。我每天都诚挚地感谢上帝，感谢他赐予于我的这一切，我希望能一直留在这个团队，和他们创造更多的奇迹。谢谢大家！”贝斯勒博士上前拥抱着杰拉德，拉宾夫妇和在场的人一起鼓起掌给予赞扬。
　　克里斯坦森空军基地准备了丰盛的午餐，参加展览会的嘉宾以及新闻记者都用完午餐才离开的。
　　午餐后，试验用的比斯利663客机安全地飞回了基地。贝斯勒博士带领团队成员完成了收尾工作，这才下班回家。
　　临别前贝斯勒博士送给杰拉德一瓶法国波尔多顶级酒庄产的滴金酒。
　　开着黑色的雪佛兰轿车行驶在山间公路上，杰拉德感觉一身轻松，呼吸的空气都那么清爽。望着天际太阳西斜，杰拉德脑海中忽然又出现了早晨做的那个怪梦，一池神秘的潭水。他晃晃脑袋，下了山坡，他加速驶进华灯初上的城市。
　　杰拉德并没有向自己的所住的公寓驶去，而是去了城西的狐尾松街，那里住着他的父母。
　　在街边停好车子，杰拉德拿起滴金酒刚从车上下来，一名黑人男子正好撞了上来，幸亏杰拉德反应敏捷，及时抓牢瓶子，不然酒瓶就要摔碎了。
　　杰拉德抬头怒视面前的黑人男子。黑人男子留着白色的短发和短须，额头上布满皱纹，显得十分苍老。
　　老人认识杰拉德，他露出开心的笑容，“维尔伯！你回来啦？”
　　杰拉德仔细瞧了瞧，这才认出是邻居哈里。
　　他随口敷衍了几句正想离开，被哈里一把抓住了胳膊。哈里满脸堆笑地说：“维尔伯！你知道吗？我儿子和孙子马上要来拜拉斯了。”
　　“哦，是吗？这真是件可喜的事情，你们一家终于团聚了。”杰拉德微笑着说着违心的话，他只想赶快结束谈话。
　　“是啊，我盼这一天已经盼了整整七年了，那时候我的孙子刚出生，他的母亲就难产去世了，那真是一段悲伤的日子，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哈里还在滔滔不绝地叙说着，全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哈里！哈里！你的那段经历确实值得我们同情。但是你看，我好不容易回趟家，我现在非常想去见见我的父母。”杰拉德不得不委婉地打断了哈里没完没了的话。
　　哈里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失望，就像是被小伙伴抛弃了的小孩子。“真对不起，是我太啰嗦了。维尔伯！我不该阻拦你回家的。”
　　“哈里！今天确实不巧，下次我一定抽空去你那跟你好好聊聊。”
　　“好的，维尔伯！我随时恭候你来我家做客。”
　　两人互相道别后，哈里一瘸一拐地向街尾走去。街尾有家超市，杰拉德心想，他应该是去超市买东西了。
　　对于这位看着自己长大的黑人邻居，杰拉德对他没有丝毫好感，他总是对自己过分热情。
　　杰拉德来到一栋维多利亚风格的住宅楼前，摸索着钥匙，打开了大门。
　　一进门，只见父亲正在客厅里忙碌着，流苏边的地毯上、以及躺椅上堆满了衣物。
　　他的父亲蒂姆.杰拉德，年轻时是一名彪悍的拳击手，在戈德弗鲁瓦州非常有名气，后来急流勇退，和朋友开了家拳击俱乐部，再后来就退休了，他年轻时攒足的资本足够家人愉快地享受剩余的人生。
　　“嗨！父亲！我回来了。你这是在忙什么？”杰拉德拿着滴金酒来到父亲身边。
　　蒂姆缓慢地站起身来，年轻时一身强壮的肌肉现在都已经成了赘肉，他感觉站起来有些困难。“维尔伯，你怎么回来了？”他看到儿子手里的酒，直接拿过来看了看，“怎么不是苏格兰威士忌，这酒我可喝不惯。”
　　“这是贝斯勒博士送的，可是好酒。”杰拉德在堆满衣物的沙发上清理出一块地方，坐了下来。他发现沙发上都是小孩子的衣服，像是自己小时候穿的。
　　“那我也喝不惯。”蒂姆随手把酒放在壁炉旁，继续将衣物放进纸箱，打包起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
　　“哈里的儿子和孙子要来拜拉斯了，我和你母亲想着，他孙子或许需要些衣服，于是我们正在将你以前穿过的旧衣服收拾出来，送给他。”
　　“我以前穿过的衣服都没扔啊？”
　　“你母亲舍不得。”
　　“我母亲呢？她现在在哪？”
　　蒂姆指了指楼上，“正在上面收拾呢。对了，我和你母亲打算下个礼拜在家里给哈里一家举办个欢庆会，你记得到时候回来一趟。”
　　“有空的话我就回来。”杰拉德心不在焉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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