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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六十 遭掳劫倾城陷贼手 勇救命展豪斩冬主 ...

  •   洛州齐家的大公子齐嘉茗亲自上门悔婚之事,不出两日便传遍了慕家上下。慕家人看倾城的目光畏惧中所带的怜念越来越重,尤其是跟在倾城身边的丫头们,对倾城尤其百依百顺。

      眼下已到初夏,虽离酷暑天还有一段时日,但倾城却整日嚷嚷着天气炎热,是以房间里的窗子从早到晚都不曾闭过。

      这日入夜,许是因为开着后窗,有凉风习习,往日都彻夜难眠的倾城却初鼓时分还未到便已沉沉睡去,早已困倦不已的夏锦推开门看见倾城熟睡的模样,长舒一口气打了个哈欠,便合上房门,躺在外房的榻上沉沉睡去。

      她睡得如此沉静,以至于倾城房中的细微动静完全没有惊扰到她。

      倾城难得睡了个好觉,却是被一桶凉水泼醒的。她醒来时,只觉得周身舒畅无比,许是因为没有完全清醒,看向面前那人的时候,并没有太多恐惧。

      阴影中那人见倾城被冷水泼醒,怪笑着走了过来,伸手钳住倾城的下巴,邪邪道,“有你慕二小姐在手,我就不相信慕家那老头还能坚持多久?”

      “你们抓我做什么?”听到他们提及慕御天,原本并不是很惧怕的倾城心底涌起阵阵不安。慕家姊妹四人,除了她毫无印象早已病逝的长姐慕佩箬,慕御天最疼爱的无疑是自己,不知道这伙人是要拿自己威胁慕御天做什么事情。

      她摇头想躲开面前那人的轻薄,却挣不开他的钳制,反而被他掐着下巴,只能直视面前。那人生就一副文质彬彬的面孔,却从眼神里透出邪恶和疏狂。

      他见倾城躲闪,手下更用了一分力气,挑逗道,“怪道人家说慕二小姐刚烈,精干不输须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说着凑了过来,倾城忙侧手,感到他温热的唇滑过耳际,不由觉得羞耻。

      “表哥……”倾城刚觉得那人目光一寒,变得更加不善,正思忖如何才能控制眼下的情势,忽听见黑暗中,有房门开阖的声音,一抹亮光自门缝透出来,照在进来那人的身上。

      面前对自己肆意轻薄的这人听见这一声唤,有些泄气地站起来,伸脚踢了倾城一下。

      不知是他故意还是巧合,这一脚正巧踢在倾城腹上,其力道之重,令倾城闷哼一声,蜷起了身子。只听那人道,“怎么,你的女人我碰不得?”

      房内沉默了一会儿,后来的那人才道,“表哥,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她在我们手上,可不是一般的人质。”

      这声音太熟悉,倾城忍着腹部的疼痛想要欠起身来看看是否和自己猜想中的一样,只换来一阵没头没脑的踢打,令她下意识地护住头脸,感觉到鲜血自己双耳,鼻孔和口中不断涌出,朦胧间听到有人断喝一声,“够了。”

      雨点般的拳头和不停让她疼痛地蜷成一团的腿脚才渐渐稀少下去,她却是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之后,倾城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是朦胧中感觉有人轻轻为自己拭脸。

      这次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倾城支撑着自己到处都痛的身子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地窖中,自头顶的一个几尺见方的天窗中漏出一丝光线,环顾四周,除了自己身下的这些稻草,整个地窖中空空如也。

      她努力回想自己从昨夜入睡到此刻的所有情节,只记得自己躺在床上正在思忖要不要趁如今四大铺子不忙的时节再去一趟盛州,便闻到一股异于房中平日所点的安神香的味道,之后便觉自己眼皮发沉,再有知觉便是在这帮人手里了。

      虽是初夏,可她身上只穿着昨夜临睡前换上的中衣,在这冷风嗖嗖的地窖坐的时间久了,也觉得有些冷,令她辨不清楚自己到底被关了多久。头顶上那个小小的天窗里透出的光线似乎并没什么变化,也分不清昼夜。

      只是隔一段时间会有一个戴着面具穿着绛红色衣服的男子从天窗垂下一个食篮,食篮中有时是一碗粥,一盘菜,有时只是一盘点心,却都是倾城爱吃的,更让她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想来是因为沈君翔为了她毁了林家,令林剑鹏怀恨在心,这才在躲过风头之后潜到晤州报仇。

      那个戴面具的男子第一次送来食篮的时候,倾城害怕食物里有毒,只是冷冷瞟了一眼食篮,便背过身去。

      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等了一会儿,不作声地将食篮拉了上去。不过一会儿工夫,食篮却又被吊了下来,还轻轻碰了碰倾城的胳膊。

      倾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将食篮推开,那食篮却不停地碰着倾城的胳膊。倾城终于忍不住回头,却见食篮里所有的点心都被咬了一口,她有些讶然,抬头向天窗旁边站着的那个男子看去,他似乎是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食篮里的东西没有毒。

      一开始倾城仍旧坚持着不吃,那人便坚持立在天窗旁不走,食篮也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直到倾城醒来后听到的第一个人的声音在那送饭的男子身旁响起,“不吃是吗?不吃就饿死她。你难道没有别的事情做吗?寒十四!在这里干什么?!”

      戴面具男子这才收起了食篮离开了。只是过一段时间就会再来送吃的给倾城。

      食篮第二次吊下来的时候,倾城仰首看了看戴面具的男子,突然升起一股勇气,就算是吃了食篮中的东西就会没命,她也认了。想透了这点,她便笑着转身拿起食篮中的绿豆糕狼吞虎咽起来,觉得那男子的目光似乎柔和了起来。

      许是饿得太厉害,吃了两块绿豆糕,倾城便被噎得直咳,这时天窗上又用绳子吊下来一壶茶。

      倾城来不及多想,便忙捧住壶嘴,喝了几口,这才擦了擦唇角的茶渍,仰首对天窗上的那人道,“谢谢。”

      那人未置一词,看倾城吃了些许东西好了许多,便一点一点收起了绳子,一言不发地离开。

      从那之后,他每次给倾城送吃的,倾城便放心的吃个痛快,也奇怪,虽并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却能一眼认出出现在天窗旁同样穿着绛红衣服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哪个是给她送饭的那人。

      倾城担心慕家如今的境况,却无由得知,甚至连自己如今身处何地都不知道,而掳了她来的贺齐和林剑鹏也许久不曾出现。

      确切的说,是林剑鹏再也不曾出现,而贺齐终于出现了。

      他一手打开天窗,撑住地面,便纵身跃入地窖中。那身影虽然玉树临风,可看在倾城眼中却如恶魔临世,害怕地往地窖一角躲了躲。

      贺齐双手抱在胸前,懒散地立在地窖正中,脸上一抹挑逗的笑意,“慕二小姐,让您一个人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窖里,本官实在是失礼了。二小姐是不是觉得孤单,本官来陪陪你如何?”说着,便朝着角落里的倾城步步行来。

      倾城退了又退,直到自己的后背抵上了地窖坚硬而冰冷的墙壁,只能看着贺齐邪魅的笑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心里暗骂这表兄弟两人竟是同样的龌龊,苦苦寻思着脱身之计,可触手之处却没有任何可借用之物,只有头发上还簪着一支簪子。

      思量已定,倾城将目光定在贺齐面上,装作害怕地模样道,“你想做什么?”

      “本官做什么,你很快会知道。沈君翔是怎么毁了我贺家,我便怎么毁了你慕家。慕佩阡不是不信我能做到么,我便做给他看。”贺齐已走了过来,将倾城困在他双臂和墙壁之间,冷冷道。

      听他这语气,倾城便知道慕家定是出了大事。年初时丢失贡品一事已经令慕家大伤元气,如今的慕家可实在经不起任何风浪了。如果慕家只有慕佩阡自己,她倒不怕自己陷在贺齐和林剑鹏手里,会对慕家造成什么大风波,可慕家却还有个慕御天。

      慕佩阡虽然与她反目,可却对慕御天十分孝顺,而慕御天为了她这个女儿,不知会牺牲到什么程度。

      倾城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伸手搂住贺齐的胳膊,哀求道,“求求你,别伤害我爹。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贺齐淫/邪一笑,顺势搂住倾城,将她压在墙上,俯身吻上她的嘴唇。

      倾城趁他沉迷,伸出一只手向头发上摸索,刚抹到簪子拔了出来,手腕却被贺齐猛地攥住,她猛然抬头,见贺齐嘲笑地看着她,道,“以为我是林剑鹏?会为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坏了大事?”说着,伸手夺过倾城手中的簪子,就手折成两半,从天窗扔了上去。

      最后的希望也被贺齐打碎了,倾城知道眼下自己已经不可避免地成为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反而平静下来。

      “怎么?林剑鹏不是说,当日他要你的时候,你还拼命反抗么?”贺齐撩起倾城一抹长发,笑谑道,“现在这么乖,莫不是你对我一见倾心,所以早想与我共度良宵?”

      倾城扭头啐了一声,冷笑道,“无耻!”

      “啪”,贺齐反手就是一巴掌,细长的眼睛里满是阴狠的光,“你凭什么瞧不起我?我贺齐六岁能文,七岁学武,从未仰仗过祖上一点庇佑,全靠自己,一步一步做上了袁州郡守的位置。论才智,我比一般世人都高三分,论耐性,我十年寒窗把书斋坐穿,论狠心,我却只对自己狠心。他沈君翔凭什么一道奏折便把我往日所受之苦全都毁掉。你若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是他心头之肉,你慕家倾族之仇,也全都因他而起。”

      贺齐说着,便将倾城绾好的发髻散开。

      倾城闭上眼睛,牙齿已抵住舌根,只等着用力咬下,忽觉得一股温热液体洒在自己面上,睁眼时,只觉满面血红。方才还气势咄咄的贺齐大睁着眼睛倒在了倾城怀里,鲜血自他额头喷涌而出,将倾城的衣服浸透。

      未等倾城惊叫出声,就见天窗又跳下一个人来,正是平日为倾城送饭那人。他刚站稳,回头见倾城仍在愣怔中,一个箭步过来,伸手揽住倾城的腰,一手拽住平日送饭的那个绳子,双脚在地窖墙壁上一蹬,两人便自天窗出来。

      房中还有两个同样装束的人,见到这个男子抱着倾城自天窗跳了出来,均都吓了一跳,“寒十四,冬主呢?”

      那人不答话,脚下未停,抱着倾城撞破窗户,一路朝着黑暗遁去。

      外面正是更深夜重,满天繁星。这是离开慕家后,倾城第一次看到外面的天空。

      应当是发现了地窖中贺齐的尸首,身后渐渐亮起了火把,喧嚷声也越来越近。待跑到灌木丛旁,救倾城出来的男子将她放了下来,伸手拉着她在暗夜中没命奔逃。

      这是一个面积很大的庄园,囚禁倾城的地窖在庄园几乎正中的地方,四面八方似乎都有人向两人涌来,倾城心底却没有害怕的感觉。方才,这男子自天窗跳下来的一瞬间,她便觉得有一股力量自她心底涌上心头。

      那人对庄园的路径很是熟悉,不出片刻,便带着倾城自灌木丛中穿梭逃出了包围圈,沿着山路向上跑去,倾城没有问为何要向山顶跑,只是努力让自己的步伐跟上他的步伐,努力掩饰着自己越来越粗重的呼吸。

      转过山路拐角,轰隆声越来越响,一条瀑布出现在两人面前。而除了这个瀑布,前方已经没有路了。

      这里已是穷途。

      此刻,前面带路的人停住脚步,转过头来静静看着站在他身后的倾城,银色面具下的目光炯炯有神,他问道,“跟我跳下去,你怕吗?”

      倾城笑了笑,手指在他掌心划了一个字,然后摇了摇头。

      那人眼神带了一抹笑意,伸手将面上的银色面具摘下,随手扔在路旁的草丛中,月光下,展豪熟悉的笑容映在倾城的眸中。

      “在那里,抓住他们。”有绛衣男子已经自山道追了上来,远远便喊叫道,倾城和展豪紧紧握住对方的手,看了看面前的瀑布,一同纵身跳了下去。

      半空中,倾城侧首看向展豪,满是满足。

      跟着他,天涯海角,她都不怕的。就连死,都是幸福而从容的。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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