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丧尸追求后》宋阿绫

4、4

　　姜蔓毁容之后便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基地，那时已是末世第五年，外面的世界越来越危险。身处危险中的姜蔓，唯有在身边有同伴的情况下，她才能稍稍安心入睡。

　　大多数情况下，短暂的几个小时的假寐就足够姜蔓恢复精神。或许是因为昨晚太累，今早她也是破天荒的都快八点钟了，才清醒过来，她偏过头去一看，旁边的戚明熠还在地上睡大觉。

　　姜蔓只看了他一眼就不感兴趣的收回目光，她用钢管撑着地面，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保持同一个姿势一晚上，她的身体还有些僵硬，却并不妨碍她悄无声息的绕过一楼的人，往二楼走。

　　二楼的玻璃门紧闭，被他们用布条缠在门上牢牢地锁住，空荡荡的场馆中，隐约可见黑暗中数十只丧尸游荡。

　　通往三楼的楼梯在场馆的尽头，与二楼的另一个场馆相连，姜蔓如果要去三楼，就必须要穿过眼前的场馆。

　　姜蔓站在玻璃门前，望着二楼。因为当时是临近闭馆的时间，二楼的窗户紧闭，唯一亮一点的地方就是这扇玻璃门，在玻璃门前，徘徊着两只丧尸。

　　姜蔓手指翻飞，灵巧的将锁住玻璃门的布条解开。现在的丧尸对人类社会还很陌生，不了解这个世界的一切，自然也就不会开门，他们只会撞门，但Z国制造的玻璃可不是他们能撞碎的。

　　璃门上的布条就被解开了，姜蔓飞快的推开玻璃门，进到场馆中后将玻璃门关上。门边徘徊着的两只丧尸立刻朝着她扑了过来。

　　这是两只与姜蔓身量相仿的丧尸，姜蔓手起管落，两下就将丧尸的脑袋开了瓢。丧尸头部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姜蔓一身，姜蔓不躲不避，鲜血几乎将她的双眸染红。

　　这不大不小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里面那些丧尸的注意，其中有好几只丧尸人高马大，姜蔓绝对不是对手，她也没打算和他们正面交锋。

　　在他们看清楚她在的位置朝着玻璃门边扑过来之前，姜蔓便直接大步往前，迎向他们，藏入黑暗之中。

　　那些丧尸扑了个空，茫然四顾，鼻翼间漂浮而过新鲜的血肉香气，驱使着他们开始在黑暗中寻找姜蔓。

　　丧尸双眸森白，视力极差，这样昏暗的环境中他们当然看不清东西，只能凭灵敏的嗅觉，在姜蔓身上的丧尸鲜血太多，干扰了他们的判断。

　　姜蔓站在墙边，紧握着钢管，冷静的看着丧尸时不时的在她旁边嗅来嗅去，甚至还有一只丧尸，险些贴上她满是鲜血的脸，近到姜蔓能感受到他嘴里腐烂的臭味。

　　姜蔓岿然不动，冷静得吓人。

　　正在这时，玻璃门外又出现了一抹高大的身影。他在推开玻璃门的一刹那间，将手中的篮球丢了出去。

　　声音比气味率先惊动丧尸，丧尸朝着声音来源处一股脑的扑向那颗篮球，而戚明熠也顺利的进入场馆中，找到了依旧一动不动的姜蔓。

　　姜蔓盯着那颗篮球滚来滚去，最终丧尸们都堵在了通往三楼的楼梯口，她的眼神终于出现了变化。

　　戚明熠是来捣乱的吧？一定是来捣乱的吧？这个混球从小到大就爱和她过不去，现在也不例外！

　　姜蔓首先看了一眼戚明熠闯入的玻璃门，玻璃门牢牢地关上，确认戚明熠将门关好后，姜蔓眼神不善的问：“你来做什么？”

　　“来找你。”戚明熠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他还能来这做什么啊，难不成是和丧尸打篮球？

　　姜蔓却微微诧异的睁大眼睛，她状若桃花的眼眸因为瞪圆而变得圆溜溜的，显出几分娇憨：“你为什么找我？”

　　“有什么问题吗？”

　　“特地来找我捣乱的吗？”姜蔓指向堵在三楼楼梯口的丧尸们。

　　戚明熠撸起袖子对姜蔓说：“我帮你清场。”

　　姜蔓与戚明熠低声说话的这会儿功夫，那些丧尸也反应了过来。因为戚明熠的出现，场馆中的血肉香气越发浓郁，他们在戚明熠上前之前，便扑向了姜蔓与戚明熠。

　　戚明熠能不能清场与姜蔓无关，但时间宝贵，姜蔓不想将时间耽误在打斗中。在丧尸扑过来之前，姜蔓倏的将戚明熠往回拉。

　　戚明熠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姜蔓按在了身后冰冷坚硬的墙壁上，姜蔓踮起脚，勾住他的脖颈促使他低头，她染血的脸颊凑近他干净的脸。

　　这一瞬姜蔓距离他是前所未有的近，他可以感受到姜蔓温热轻柔的呼吸，也能感受到她脸上未曾干涸的鲜血蹭在他脸上的冰冷粘腻。

　　戚明熠的心跳得慢了半拍，呼吸都不由自主的轻了下来，姜蔓在做什么？无论姜蔓想做什么，他、他都不敢动了！虽然现在的环境不太对……

　　漆黑的四野，唯有戚明熠的双眸，像是细碎的星子，闪闪发亮。

　　然而戚明熠等了半天，最后等到连呼吸都不敢呼吸了，定睛一看却见姜蔓只将她的脸颊贴近他的脸，在他脸上抹了一脸血，然后就没有其他动作了。

　　甚至姜蔓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她偏着脑袋，清澈的双眸冷静如冰，只专注的盯着那些不断靠近的丧尸。

　　因为姜蔓和戚明熠贴得近，戚明熠身上脸上也有了未干的鲜血，沾染了丧尸的味道，那些丧尸视力极差，自然找不到目标。

　　虽然姜蔓一直都没有动作，但戚明熠还是一动不敢动，时间一点点过去，姜蔓伏在他的耳畔，用气声说道：“别紧张，你可以呼吸，但动静别太大。”

　　戚明熠耳垂滚烫，他如梦初醒一般，顺着姜蔓因为被压低而显得格外温柔的声音，开始慢慢的呼吸。

　　找不到目标的丧尸们很快就散开，通往三楼的楼梯口也没有丧尸了，姜蔓才慢慢的放开勾着戚明熠脖颈的双手。

　　姜蔓警惕的看着四周，不忘抓住还有点呆的戚明熠往楼梯口走。一步，两步，三步……姜蔓走得很慢，却非常镇定，毫不露怯，拼的就是丧尸不会发现她的自信。

　　很快便走到了楼梯口，姜蔓将玻璃门关上，然后甩开戚明熠反握着她的手，问他：“吓傻了？”

　　太久没见戚明熠，姜蔓对他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但对她来说混球是戚明熠的代名词，现在的戚明熠就是一个外强中干的混球。

　　姜蔓语速飞快，不给戚明熠解释的机会，她生硬的说道：“别跟着我，再有下次，我不会再帮你。”

　　戚明熠摩挲着垂在身侧的指尖，他觉得脸颊与耳垂滚烫，被姜蔓牵过的手也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的冰凉柔软。

　　听见姜蔓生硬的语气戚明熠才回过神来，他觉得自己刚才实在是太丢人了！不就是姜蔓离他离得近了点吗？还好姜蔓是以为他是被丧尸吓傻了……

　　可是这似乎也没好多少，三年未见，一朝重逢，戚明熠可不想让姜蔓觉得他是一个胆小如鼠的孬种。

　　戚明熠向姜蔓强调道：“再有下次，我也不需要你帮，不就是几只丧尸？我下次分分钟把他们撂倒。”

　　姜蔓懒得理他，她提着钢管继续往楼上走。云城大学体育馆是个半球状建筑，而且楼梯分布非常奇葩，每一层的楼梯呈S形分布，也就是说每上一层楼都需要穿过一个场馆。因为这个奇葩的楼梯，所以晚上几乎没有人往更高的楼层跑，因为爬上爬下太累。

　　这也就意味着从三楼开始，姜蔓的行动会非常顺利。当然，如果戚明熠不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她就更好了。

　　戚明熠看出了姜蔓的嫌弃，因为姜蔓毫不掩饰，他眉梢一挑，大步走到了姜蔓前面，领先她一步。

　　“姜蔓蔓，这体育馆不是你的吧？这条路也不是就你能走吧？按照你的逻辑现在可是你跟着我。”

　　姜蔓一言不发，却加快了脚步，只是脚上的鞋子不是她的尺码，有些不合脚，她一走快鞋子就直接飞出去了。

　　姜蔓的脚步倏的顿住。

　　戚明熠三两步走到了姜蔓的鞋子边，将她的鞋子踢了回来，他说：“腿短就不要勉强。”

　　“不是腿短，是鞋子不合脚。”姜蔓语气平静的解释，然后踩着地面，将脚往运动鞋里塞。

　　姜蔓裹着一件染血的白色羽绒服外套，外套是短款，但穿在她身上依旧显得非常宽大，很显然这不是姜蔓的衣服，因为这是男款的羽绒服。

　　羽绒服下，隐约可见是一条白色的长裙，裙摆上也沾上了鲜血，在裙摆之下，则是那双灰扑扑的运动鞋。

　　戚明熠打量着她，然后说：“昨天我就想问了，你怎么混成这样了？衣服鞋子都不是自己的吧。”

　　“嗯。”姜蔓面无表情的看着戚明熠：“我从丧尸身上扒下来的。”

　　戚明熠竖起大拇指，不难看出他的惊讶，但似乎还有愉悦的情绪，他笑着说：“姜蔓蔓越来越出息了啊。”

　　姜蔓不明白他在高兴什么，她明明是想把他吓跑的。

　　戚明熠当然高兴，他此刻已经意识到了现在的世界是一个怎样危险的世界。小时候生气了只会软绵绵凶人和哭鼻子的小姑娘，此刻冷静勇敢，她可以很好的在这个危险的世界生存。

　　姜蔓将脚塞进运动鞋之后，就蹲下来系鞋带，戚明熠笑意不变，靠在墙边，吊儿郎当的和她说：“姜蔓蔓，我给你系鞋带啊。”

　　“你？”姜蔓反问。

　　戚明熠甩了甩长腿，没有系好的鞋带散开，他语调轻快：“不愿意算了，那你帮我系呗，蔓蔓应该没忘记小时候哥哥经常给你系鞋带吧。”

　　姜蔓仰起头瞥了眼戚明熠，然后还真的半蹲在他面前，面不改色的给他系鞋带：“我当然不会忘记你系鞋带的方式。”

　　这个混球从小到大都非常幼稚，给她系鞋带永远是两只鞋子的鞋带系在一起，还非得打个死结。

　　姜蔓让他折腾得都快有系鞋带阴影了，她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穿要系鞋带的鞋，改穿魔术贴的鞋，还被戚明熠嘲笑幼稚，说不会系鞋带的小孩子才会穿魔术贴的鞋子。

　　现在的姜蔓当然不会有阴影了，她甚至还想让戚明熠有阴影，所以姜蔓给他的鞋带绑在一起还打了个死结。

　　戚明熠察觉到她的意图，下意识想躲，但身后就是墙壁，往前又怕踹到姜蔓，在他纠结的这一点时间里，姜蔓拍拍手站起身，已经绑好了死结。

　　姜蔓捡起钢管重新握在手里，也不等戚明熠了，便继续往楼上走：“你自己玩吧，我先走了。”

　　“诶！等等我啊！”戚明熠刚蹲下身，姜蔓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楼梯处。

　　正在戚明熠蹲下身解鞋带的时候，楼上的场馆忽然传来了丧尸的吼叫声。戚明熠立刻将鞋子一脱，冲向四楼。

　　刚跑到场馆中，那只高高壮壮的丧尸已经满头鲜血“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而姜蔓双手紧握着钢管，还未收起攻击的姿势。

　　姜蔓看见抱着鞋子赤着双脚的戚明熠，有些疑惑的问：“你后面有丧尸在追吗？”

　　戚明熠没再去看那只丧尸的惨状，平静的说：“没有，上楼吧。”

　　姜蔓觉得有些可惜，没甩掉他。

　　很快他们就到了五楼找到了医务室，一整个五楼都是空空荡荡的，非常安全。姜蔓这才摁开了手机手电筒，开始寻找常用药品，这间医务室因为在五楼，所以并不常用，更多的作用是用来储存药品，学生们更愿意去大医务室，因为就楼层而言，比五楼的小医务室方便。

　　戚明熠看着她忙活，他坐在靠窗的病床上，开始慢条斯理的解鞋带，直到看见姜蔓脱下鞋，接了医务室的桶装矿泉水清洗双足，他才说话。

　　“真受伤了？”

　　“ 被石子划了一下。”

　　伤口并不深，一夜过去都快结痂了，只是爬了这么久楼梯，伤口又渗了点血，但不算太严重。

　　姜蔓清洗干净伤口后，贴了个创可贴便算处理完了这个小伤口。

　　戚明熠有些闷闷的声音传来：“昨晚上问你你怎么不说，早知道你要跑一趟医务室，我昨晚就替你来了。”

　　姜蔓毕竟脚还有伤，爬了这么多层楼梯，鞋子还不合脚，脚底该多疼啊。

　　姜蔓疑惑：“你为什么要替我来？”

　　“我们好歹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照顾老朋友不可以吗？你怎么总问我为什么？我对你好还不行啊。”

　　姜蔓更疑惑了：“你忘记在你的升学宴上你说过什么了吗？三年未见，我和你可做不成朋友。”

　　“我没忘。”戚明熠的声音有些沉，他见到姜蔓后一直昂扬的情绪也低落了下来。

　　戚明熠的前后反差太大，惹得姜蔓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这一看却不禁愣住了。

　　手电筒的光芒正亮，戚明熠坐在窗边的病床上，窗外是一片漆黑，冷白的光束让男人精致的五官越发清晰。

　　和姜蔓一样，戚明熠从小就是非常可爱的小孩子，五官精致，尤其是一双黑漆漆的双眼，一闪一闪，像是点缀了星星。只可惜性格恶劣了点，从小到大都是这副样子。

　　让姜蔓出神的当然不是戚明熠那张她从小看到大的脸，而是他身上穿着的一件温暖的黑色大衣。

　　姜蔓记得很清楚，全黑期过后，大礼堂被丧尸攻破，她出逃后意外落水，被救上来后，饥寒交迫，昏迷不醒，与她同行的同学们都放弃了她，可当她再睁开眼时，身上就裹着这样一件黑色大衣，旁边则是能够饱腹的食物。

　　在她的身前，站着的却是穿着黑色西装外套的祝繁阳，她有些疑惑，于是向祝繁阳寻求答案：“这件大衣是你的吗？是你救了我吗？”

　　祝繁阳肯定的对她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