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宾宾有李

37、回娘家

　　黎宴回府以后，感觉府里的气氛很不一样，方宇今日跟着主子一同出府，自然对府里发生的事也是一头雾水。
　　叫了两个人来书房问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牛总管抬回去没过两个时辰就咽气了……”回话的小厮擦了擦额头，也不敢看他的脸色。
　　“少夫人呢？”
　　“少夫人在午睡。”
　　黎宴看了看窗外，太阳都落山了，还午睡。人都被她打死了，竟然还能睡的着，心还挺宽。
　　推开卧房的门，就听到王锦元嘟囔了一声：“爱莲别吵。”
　　王锦元听见了开门声，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黎宴先是走到书桌前，屋内光线昏暗，点了两盏灯，瞬间亮堂起来。书桌上的账本分类摆的整整齐齐，旁边还有一个算盘，是母亲之前常用的，应该是随着账本一同送过来的。黎宴拿起一本账本翻开看了看，翻个两三页就会有一个红圈。将红圈处的数目随手拨动算盘演算了一下，果然是错处，再查看了几个红圈，竟然无一例外。
　　堆积成山的账本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看完了？
　　看账本他尚且需要打个算盘才能看出对错，她却没有，昨天一晚上，他没有听见一下算珠的声音。黎宴无奈的扯了扯嘴角，该怎么说她好呢……
　　爱莲慌里慌张的走进来，看到黎宴在屋里，赶忙欠身行礼：“少爷。”
　　说完就去叫王锦元：“少夫人，你快醒醒，夫人让你过去！”
　　王锦元迷迷瞪瞪的坐起身，不满的说了一句：“我的好日子到头了，睡个觉都不让睡了，没意思透了，没……唔……”
　　爱莲赶紧去捂她的嘴：“少爷回来了……”
　　见她终于神志清醒了，爱莲起身撩起床帐，小声的说：“少夫人，牛总管死了。”
　　死了就死了，把她叫起来他就能活了？
　　爱莲去侧间，打算去端盆水过来给她擦擦脸。
　　王锦元揉了揉太阳穴，摆了一个甜甜的微笑抬头看向走到跟前的面色沉沉的黎宴：“夫君，婆婆让你过去一趟。”
　　“不是让你去吗？”
　　“夫君难道忘了，昨日你答应我的，出了什么乱子，夫君给兜着。”她继续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没忘。”黎宴眉头一扬，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那夫君，您请。”王锦元朝着门外潇洒一摊手，大有催促他还不赶紧去的意味儿。
　　“……”
　　黎宴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轻哼了一声，还知道往他身后躲，脑瓜子不算笨。
　　转念一想，她哪里会笨，一步一步的把他算计进去，他居然还觉得挺好…
　　送走了黎宴，王锦元擦擦脸，想着他这个点去了婆婆院里，应该会在那边用晚膳，便和爱莲说：“晚膳不用做太多，给我蒸一盅鱼胶阿胶羹就可以了。”
　　这两日用脑过度，要吃点好的补补。
　　“少夫人，鱼胶吃完了，要不给您做牛肉羹？”爱莲知道她顿顿都是无肉不欢，牛肉羹也是她时常爱吃的。
　　“娘亲上个月没有差人送来吗？”王锦元疑惑的问道。何静云知道她爱吃鱼胶，之前每回都是隔一个月就送新的过来，从来没断过。
　　“何夫人已经两个月没有差人送来了，应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王锦元想了想，她也好久没有回太傅府看望娘亲了，这掌了家就更没有时间。不如明天回去看看娘亲，当然最重要的是顺便带点鱼胶回来…
　　“明日陪我回一趟娘家。”
　　“是，少夫人。”爱莲难掩欣喜，回去能见到往日的同伴们，她也是乐意之极。
　　得知了牛富被打死的消息，建宁公主差点没气背过去。府里谁人不知牛富是她从宫里带来的人，打死了他就等于打了建宁公主的脸，她的气儿还能顺的了吗？她的气儿顺不了，自然要将她来跟前撒一撒。
　　黎老夫人听闻此事，担心两人闹得太僵，早早来建宁公主院里劝慰。
　　只是让建宁公主没想到的是，王锦元没有来，来的是黎宴。她一腔怒火没处撒，只能指着黎宴怒骂。
　　“去把你媳妇叫来！人她都敢打死，还不敢来见我？你竟然还护着她！”
　　“母亲可千万别让她来，来了吃亏的也是您。”黎宴灌了碗茶，回来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尽给她收拾烂摊子了。
　　“怎么？她还敢跟我犟嘴不成？反了天了？”平日里看她闷声不吭的，内里却是个不服管的，气的建宁公主咳嗽了几声。
　　“母亲先别动气，您现在把她叫过来一通骂，正中她的下怀。”你哪是她的对手，人家上来就打死了牛富，人家压根没把你放在眼里…
　　建宁公主没听出意思，还想较真。
　　黎老夫人一听黎宴的话就明了了，没忍住哈哈大笑了一声：“哎呦，这个孙媳妇！”
　　建宁公主听她这语气，已然是站在那一边了，拉了拉黎老夫人的手臂，嘟了一句：“婆婆…”
　　“建宁呀，这事孙媳妇没做错，只是有些过了，无伤大雅。那个牛富是自作孽，你看看偌大的黎府给他管成什么样子。念他在黎府这么些年，给他们家送些银子就成了。我看孙媳妇是个能干事的，你也莫要纠着她这个错处不放了。若是实在不解气，明日她来了，你训个两三句就成了，就这么办吧。”黎老夫人声调朗朗，说的句句在理。
　　虽没有明说，建宁公主却听懂了意思，这些年她因身体欠佳不曾管家，之前一直交给牛富打理。黄婉婉入府才开始慢慢接手，可惜管的也不成样子。说来，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牛富又是她的人，想想也是羞愧难当。
　　“是，婆婆。”
　　黎宴见建宁公主神色低沉，有些难过，知她定然是自责自身，连忙岔开话题：“母亲，儿子饿了。母亲可有备膳食？”
　　“有有，说话说的都忘了，快！传晚膳！”
　　用过晚膳，黎宴在建宁公主屋里坐了一会儿，又宽慰了她几句，才离开。
　　王锦元早早洗漱好等他，知道他回来定然会没好脸的收拾她，这手段不够硬，身段就要软，该服软的时候可不能再倔着了，毕竟这次不论怎样，他也算是帮自己顶了一回。故而黎宴一回来，她就立马笑嘻嘻的走过去，殷切的问：“夫君累不累，要不要泡泡澡，我可以给夫君捏捏肩。”
　　黎宴抬眼睨了她一眼，双眸像无底的深潭，透着让人摸不着的意念：“那就来吧。”
　　其实她只是意思意思…
　　进了侧间，王锦元跟在他身后，心里发毛，睡都睡了也那么多次了，鸳鸯浴好像也泡过一回，没在怕的。
　　好在他没有其他的小动作，脱衣解带之后就坐在浴桶里闭目养神，王锦元搬了个小凳子在他身后。黎宴的背伟岸宽厚，她才按了不到一刻钟就浮汗一身，微喘着热息。
　　伺候人的事她真是干不来…
　　“夫君，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王锦元歪着脑袋看他，用手指点点的手臂，硬邦邦的，像块石头。
　　“不能。”黎宴缓缓睁开双眼，眸色染着雾气，水光蒙蒙。
　　只见她红润的小嘴朝天撅着，亮晶晶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你说。”
　　“婆婆还这么年轻，为什么不掌家？完全不像她平日的行事风格…”
　　“不准议论长辈。”
　　“哦。”小嘴又撅了起来。
　　“母亲身有肺痨，不宜操劳。”黎宴捏了捏她的软糯的下颚。
　　“肺痨？都说肺痨不是病，咳起来要人命……我怎么没见婆婆咳嗽过？”
　　黎宴没有回答她，起身出了浴桶。王锦元给他擦干身子，想来应该是婆婆性子要强，不想让别人看了短处，外人在的时候都忍着的吧。
　　“夫君，肺痨是可以治好的！哎呀，我想不起来了。”王锦元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哪里听过来着。
　　“你还懂医术？”黎宴穿上孺衣薄衫，牵着她的手走出去。
　　“夫君别急，我想想啊。”
　　王锦元用手敲了敲脑袋，忽然想到了什么，激动的说道：“夫君，婆婆不能总是吃斋饭，应该多食肉类。”
　　“吃肉食太过油腻，容易引起肺气不顺。”
　　“哎呀，夫君你怎么这么不知道变通，你想呀，婆婆本来是身体不好，整日吃的清汤寡水，岂不是更虚弱了。应该每日适当补充身体必须的蛋白质，营养要跟得上。”
　　“蛋白质？”
　　“就是肉，怎么说呢，其实肉食也分很多种，应该这么去吃，四条腿的少吃，两条腿的常吃，没有腿的要多吃。”
　　“四条腿，两条腿，没有腿，何解？”
　　“你看，女人最容易气血不足，吃的太补容易气热，所以像四条腿的猪肉羊肉牛肉一类红肉，吃多了内火过旺，不宜多食。而两条腿像鸡鸭鹅鸽这类的，是温补的，最适合女人吃，最好每日食一碗。饭前一碗汤，气死好药方。古人总结出来的话可都是肺腑之言！”
　　“那没有腿的是什么？”
　　“没有腿的就是鱼虾一类的，鱼虾肉白，不像飞禽走兽脂肪多，吃多了难免油腻，白肉都是纯纯的蛋白质，吃多少都不会长胖！而且多食鱼肉，人会更聪慧。”
　　“更聪慧，为何？”
　　“这个…鱼肉中含有鱼肝油，还有…哎呀，你又要问我什么是鱼肝油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之多吃就对了！”
　　“你从哪知道这些东西？”黎宴脱了鞋子靠在床沿，再一把将她抱到床内侧。
　　“看书，我之前看过一些医术，懂一点点点。夫君，你这样，我想了一个法子，要是告诉婆婆这个方法是我说的，婆婆定然不会听。明日你去请个大夫，当然，找个假的，就胡乱编个地方的神医，按我说的说给婆婆听。一定要说的绘声绘色，神乎其神，婆婆心思浅，定然会深信不疑。到时候我再请个好厨子，专给婆婆制定一套完美的食补方案，假以时日，婆婆的肺痨一定会食到病除。这病好了，自然就能掌家了！夫君，你看怎么样？”
　　黎宴漆黑锐利的眼眸直盯着她，王锦元被盯的心里发毛。
　　“夫君，你不相信我。”
　　“自然信你。”怎么不相信，如此长篇大论，煞费苦心的，不过还是不想掌家罢了，他如何会不信。
　　“哦。”
　　“快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黎宴闭上眼睛养神。
　　“我睡不着…”一直睡到太阳落山才醒，这会子精神着呢，睡得着才是奇了怪了。
　　“睡不着？”黎宴复又睁开双眼，直勾勾的看她。
　　“嗯。夫君还是再陪我聊会吧。”摇摇他的手臂，她难得撒一回娇，他不会不理吧…
　　“睡不着就干点别的。”说完翻身压在她身上。
　　“干干干什么…”
　　“深更半夜，你说干什么？”
　　“夫君，其实我现在忽然有点困了，想睡觉了…”
　　“干完再睡！”
　　“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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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