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宾宾有李

32、投其所好

　　才过几日，王锦元不经感叹起自己强大的适应能力，往日黎宴不冷不热的时候，她无所谓，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如今他体贴温柔，时不时嘘寒问暖，她也能应付自如。
　　“今日休沐，带你去街上逛逛。正好天凉了，买几身换季的衣服和时兴的布料。”都说女人喜欢逛逛吃吃，黎宴打了个如意算盘，今日先带她去逛，再带她去吃，趁此机会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好呀，带上婉婉，选衣服她最在行，可以把玉蓉也带上，她都没怎么出过门。”借此机会可以让他和玉蓉亲近亲近。
　　“……”
　　于是计划中的二人之旅变成四人，马车都略拥挤了些，两个女人面对面坐着，商议着买哪些东西，一路上唧唧哇哇说个不停。
　　她今日话倒是挺多，或者说她只是在自己面前话少而已…
　　“婉婉，咱们这次多买点，给婆婆和祖母也做两身衣服。”
　　“是，少夫人。”
　　“还有咱们的小玉蓉。”王锦元捏捏玉蓉的小脸，玉蓉羞涩的窝进黄婉婉的怀里。
　　“给我抱抱。”玉蓉跟王锦元熟络了，也不排斥她的亲近，王锦元顺势接过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逗的她咯咯笑。
　　一言不发的黎宴坐在一旁显得格格不入，王锦元看了他两眼，不经意的将玉蓉放在他的膝盖上：“小玉蓉，咱们玩拍掌的游戏。”
　　陡然有个又轻又软的小动物在腿上，黎宴浑身僵硬，王锦元怕玉蓉坐在他腿上会拘谨，故意逗着她晃来晃去，差点摔跤，黎宴慌乱的将她扶好。
　　玉蓉的身量娇小无骨，黎宴的大掌放在她的双臂下，正好包住，抬手又拍了拍她的额头：“坐好。”
　　受到训斥，玉蓉才注意到她是坐在黎宴膝盖上，求救着朝黄婉婉伸开手臂：“娘亲抱抱！”
　　回到黄婉婉怀里，玉蓉拱来拱去，再也不愿抬头了。
　　王锦元不满的看了他一眼，真是个冰冷的石头，又臭又硬。
　　接收到她的视线，黎宴眉头打结，王锦元直接无视，继续和黄婉婉唠着家常。
　　到了成衣布庄，下了马车，几人走进布庄，王锦元从黄婉婉手中接过玉蓉放在黎宴的怀里：“夫君，你抱着玉蓉，我和婉婉去挑挑东西。”
　　说完不等黄婉婉反应，便拉着她进去挑选，留下黎宴和玉蓉两人大眼瞪小眼。
　　黄婉婉有些担忧的小声说：“少夫人，玉蓉如果哭了怎么办？”
　　“别担心，哭了让她爹哄，总不能让玉蓉跟他一直不亲近吧。放心吧，别回头，咱们挑咱们的。”王锦元拉着黄婉婉往前走，和身后的黎宴隔开距离。
　　虽有着担心，但王锦元说的不无道理，黎宴平日公务忙，根本无心抽时间陪伴玉蓉，王锦元多次设法让玉蓉接近黎宴，黄婉婉看在眼里，不免对她生出几分感激的情绪。
　　黎宴当然能看出王锦元的用意，故而怀抱着玉蓉，也并未将她扔给身后的随从丫鬟。察觉到玉蓉的不安，黎宴掂量掂量，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这么轻，平日里有没有好好吃饭。”
　　玉蓉小嘴微颤，似蚊吟一般娇滴滴的说：“回爹爹，玉蓉有好好吃饭。”
　　黎宴捏了捏她的脸颊，笑了笑：“那怎么不见玉蓉长肉。”
　　“玉蓉没长肉，长个子了…”
　　“嗯，是长个子了。”
　　王锦元回头瞄了一眼，偷笑着拍了拍黄婉婉的肩膀：“你看。”
　　看到两人低语的画面，黄婉婉眼眶一阵欣慰的酸涩。
　　王锦元和黄婉婉挑选了半天，满载而归，塞的马车都没有落脚的位置了。几人在千味斋用过午膳，黎宴还有其他事，就让马车先送她们回府了。
　　过了晚膳时分，黎宴才回府，手里拿了一份纸包的东西。王锦元见他回来，便问道：“夫君可有用晚膳？”
　　“随便弄点吃的过来。”说着将手中的包裹递给她。
　　王锦元摆摆手示意屋里的丫鬟去准备吃食，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一脸疑惑的问：“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
　　黎宴见她平日里不喜欢什么金银首饰，只偶尔和黄婉婉研究女红，故而今日才带她去逛布庄，结果带了黄婉婉和玉蓉，两人也没说上几句话。又寻思着她每日晚间都会读些诗文，便特意花了心思去给她寻了两本孤本，想着这回投其所好，她定然会心悦。
　　这回确实是送到了她的心坎上，她一整晚读的旁若无人，津津有味。
　　黎宴在吃饭，她在读书，黎宴在洗漱，她在读书，黎宴躺下歇息，她还在读书！
　　黎宴心里烦闷，他没事买什么诗集，一晚上两个人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上！
　　“先歇息吧，明日再看。”
　　“夫君，你先睡，我快看完了。”
　　她是许久没有看到新的诗集了，不知道黎宴是从哪寻来的，书中的诗文大气磅礴，颇为洒脱豪迈。可见笔者必然见多识广，才学横溢，王锦元越读越觉得荡气回肠，哪里能撒开了手，恨不得读完再来一遍才罢休。
　　黎宴躺了片刻，见她还没有要结束的打算，直接走过去收了她的书：“明日再看。”
　　王锦元嘟着嘴，想要再争取一下，却被他打断：“不许多言！”
　　“哦。”
　　人虽然躺在了床上，心却还在文字里，王锦元实在是睡不着，翻来覆去，见黎宴拧着眉头，一看也是没睡，便拍了拍黎宴的肩膀问了问：“夫君，这两本书，您在哪买的？这个笔者，锦元还是第一次听到。”
　　黎宴睁眼一看，她哪有困意，一双明眸滴溜溜，泛着盈盈水光，满眼期待，想着她难得感兴趣，不如和她聊几句。
　　“这个叫万弘道的人，是两广地区上京来赶考的，可惜上年三月春试落榜了。放榜没多久，他的诗文就流传出来了，首首脍炙人口，连圣上看了都惊叹不已，破格录用他进翰林院当差。”
　　“那不是皆大欢喜吗，怎么他的诗文里面千愁万绪，看的人黯然抽肠，难受的紧。”
　　“大概是跟他的身世有关吧，他家境贫寒坎坷，又失意落榜，难免惆怅。”
　　王锦元点点头：“原来是这样，自古有才之人多郁郁不得志，看来不假。”
　　“怎么说？”黎宴摩挲着她的头发，闭着眼睛听她的声音。
　　“世人都崇尚才华盖世之人，可是这样的人一旦出现，遭受的大多都是嫉妒打压。史书里不乏千古奇才，哪个是善始善终，结局大多暗淡收场。这个万弘道运气算是不错的了。夫君，你说是不是？”王锦元越说越起劲，下巴垫在黎宴的肩膀上，晃着身子问他。
　　“听你这么说，他确实算是走运的。”黎宴睁开眼睛，侧身看她，浅笑着回答。
　　“可不是吗？人都有种劣根性，见不得他人比自己优秀，说到底就是因为不自信。一个人如果足够自信，自然就有欣赏别人的能力，夫君？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说到最后，见他眼神诧异的盯着她，似乎颇为惊讶她的说辞。
　　他是很惊讶她的一番见解，她一个女子的胸襟让天下多少男子都会自愧不如，怪不得她能善待黄婉婉母女…
　　“你很欣赏万弘道？那你可想见见他？”她如此滔滔不绝，料想再不结束这个话题，今夜是别想休息了。
　　王锦元一跃而起，撑起上半身，满眼欣喜：“夫君！我能见他吗？”
　　黎宴表情淡淡，一副胜券在握的语气：“可以，作为交换，现在，立刻，睡觉。”
　　笑容顷刻间绽开，灿似娇花，王锦元低头捧着黎宴的脸颊，狠狠的亲了一口：“夫君，你真好！”
　　亲完立刻躺下，盖好被子，嘴角的笑怎么也收不住。
　　黎宴眸色骤然变得浓稠，停顿了片刻，无奈的哼笑一声，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第一次对自己表现出少有的亲昵，竟然是因为别的男人…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酸楚…
　　伸手将她揽在怀里，王锦元相当配合的窝了个舒服的位置，笑容甜甜的缓缓入睡。
　　还是高兴的吧…
　　连着两三日，黎宴承诺要带她去见万弘道的事还没有落实，王锦元坐不住了，怕他过几日又要离家去石塘关，实在是没忍住问他。
　　“夫君，您答应我的事，没有忘记吧？”趁着晚膳，王锦元给他夹了几回菜，又是期待又是忐忑的问他。
　　“等急了？”黎宴挑着眉，看着她心思写了满脸，嘴角上扬。
　　王锦元连连点头，恨不得拿出自己撒娇的本事，娇滴滴，笑盈盈的喊了一句：“夫君，你答应我的…”
　　“嗯，那就后日吧，给你做的衣服也该好了。”黎宴轻描淡写的说着话，一切尽在掌握中，他几日前给万弘道下帖，请他到千味斋闲聚，他回了贴，定了时间，就在后日。黎宴早就得到回帖，故意瞒着不告诉她，就是想看她心急火燎的小模样。
　　“真的？夫君你真贴心，还给我做新衣服，穿着新衣服去见，方才显得敬重！”王锦元点头称赞，没想到黎宴做事这么妥帖，平日里怎么没看出来。
　　“是小厮的衣服。”她一个女眷，见外男多有不便，穿着随行小厮的衣服，跟在他身后才是个好办法。
　　“夫君是让我穿着小厮的衣服去？”
　　“怎么？不愿意？”不愿意才好，要不是那天嘴快，见她欣喜，他才不想带她去见外人呢。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王锦元赶紧给他夹菜，感叹着黎宴果然脑袋瓜子好使，穿男装可比女装方便多了，说不定还能聊上几句呢…
　　明日一定要将他的书再读一遍，到时候其中费解难懂的地方，还能询问一二，就再好不过了！
　　许是答应的事已经提上日程，王锦元的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心情放松了。对黎宴的态度好的不是一星半点，整日里夫君长夫君短的，让他很是受用。
　　夜里他狠着劲的折腾，鲁莽又无赖，她软着身子，弱弱接受，也尝出点别样的滋味。纠缠的身体总是诚实的，像一块坚硬的岩石落入柔软的深潭中，搅拌了一池的春水。
　　云雨巫山，一室旖旎华光，缠缠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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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