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宾宾有李

22、驭夫

　　到了太傅府，王章远和何静云早早在门口等候，寒暄了片刻，将二人迎进门。
　　用过午膳，王章远和黎宴在厅上叙话，说的都是公务，其他人也插不上话。
　　何静云便将王锦元拉倒内室，聊了一会子体己话。言语间颇为疑惑她昨日拒绝管家差事的决定。
　　“让你管你就该应着，现在让小妾管家压你一头，终究不妥。”太傅府现在是她管家她尚且有不如意的地方，更何况王锦元刚入府，恐下人轻视了去。
　　“娘亲，管家不是什么好差事，黎国公府家大业大，要管好不是那么容易的。诸事繁杂，你做好了是应该的，做的不好就是能力不足。就好比一百件事，做对了九十九件不一定有人记住你的好，你做错了一件就会被别人诟病一辈子。而且婆婆年轻能干，怎会真让我管家，不过是做做样子意思一下罢了，我何苦那么不知趣的应下，显的我多厉害似的。”
　　一席话半分是宽慰母亲的，半分也是她的真实想法，她才不想操那份心呢，又不缺钱话，她那些嫁妆够她花一辈子了，将管家的责任揽在身上，除非她闲得慌。
　　何静云思量了片刻觉得也是，建宁公主和她差不多年纪，正值盛年，她一贯强势跋扈，怎么可能真让她管家，想想便作罢了。
　　又问了她一些和黎宴相处如何的问题，王锦元都捡好的说，确实她目前还没发现黎宴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她对他了解甚少，都是之前听的那些传闻。
　　她对他没有要求，至亲至疏夫妻，两人相继如宾即可。他心有所属，她不会肖想他的感情，因为她也给不了他任何回应。
　　何静云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一会的话，直到时间差不多了，前厅的丫鬟过来提醒，两人才出了内室。
　　黎宴和王锦元拜别王章远两人，乘着马车回到黎府，已经到了晚间。
　　在马车上颠簸了一路，疲乏的紧，王锦元早就昏昏欲睡了，晚膳都没和黎宴一起用，先去汤桶里泡了半晌。
　　天气干燥，她在身上涂了一层玫瑰香脂护肤，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爱莲端了一碗红枣银耳羹：“小姐，吃点银耳羹填填肚子，不然晚上怕您饿的睡着不舒服。”
　　吃了一碗银耳羹，王锦元只觉得更困了，强打着精神坐在床边等着正在洗漱的黎宴。
　　黎宴出来就见她打着哈欠，眼神涣散欲睡的模样：“下次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是。”
　　两人躺下，黎宴将她又揽在怀里，许是手上的伤口已不似第一日那么疼了，那股子不知名的香甜萦绕在鼻息间，他有点不受控制的揉捏了她几下。
　　她将睡未睡，一片混沌，不知是谁对着她捏来捏起，不满的哼唧了一声。
　　他原本就燥意难消，她的一声低吟就是点燃他的一根柴，燎原的野火势不可挡。
　　这下她彻底被弄醒了，他强硬如山，推攘着怎么也挣不开，只能喟叹一声放弃了抵抗，恐怕明日又早起不了了…
　　黎宴一连半月都宿在自己房里，惹的王锦元提心吊胆，她也不知道徐妙手的避孕之法有没有效果，毕竟人家说了不是百分之百的有效。
　　直到她的葵水来了，才松了口气。那一锭金子花的值，他老人家诚不欺我。
　　以往都不喜来葵水，身体不适不说，睡觉也不方便，古时候的月经带子需要时常更换。避免污了床榻，晚上睡觉都要被爱莲叫起来，烦人的紧。这回来了葵水，别提有多高兴了，不仅没怀孕，还不用陪睡了，他夜里由其爱折腾，哪里知道她的担忧。
　　故而这天晚间黎宴归家，王锦元就跟他知会了一声，自己小日子来了。黎宴点点头没说什么，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用过晚膳后出去后就没再回来。可把她开心坏了，这院里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西殿不还住着一个吗？不能总逮着她一个人祸祸吧…
　　神清气爽的睡了一夜，嫁到黎府后第一次一个人吃早膳，还挺自在。
　　胃口好的小米粥都多吃了一碗，见爱莲一路小跑进来，神经兮兮的样子。
　　“少夫人，好消息。”眉眼中难掩的欣喜。
　　“什么好消息？”王锦元兴致勃勃的看着她。
　　“我刚刚出去打听了一下，少爷昨晚是睡在书房，没有去西殿。”爱莲邀功似的得意洋洋。
　　王锦元脸色一紧，放下碗筷：“以后少爷睡在哪里，不用告诉我，也不许去打听。”
　　“那怎么行，少夫人难道就不怕她跟您争抢吗？”
　　“她是先来我是后到，何来争抢一说。”要说争抢，也是她这个后来者争抢了别人的丈夫。
　　“还好她生的是个女儿，日后还是少夫人的孩子精贵。”爱莲脑袋瓜子一转，觉得那个小妾似乎也不足为惧。
　　“都是少爷的孩子，何来贵贱之分！你近日是越发没规矩了！”王锦元怒斥一声，爱莲意识到自己失言，她很少看到自己小姐生气的样子，吓得赶紧跪下。
　　“少夫人，是爱莲失言。”
　　“三番五次的不长记性，这次就罚你一个月俸钱，打今日起你也不必在我房里伺候了，在后院洗一个月的衣服吧。”不罚她一次重的，她是不会长记性的。
　　“少夫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爱莲这一回吧。”
　　“出去！”
　　好好的一顿早膳，被爱莲这么一闹腾，没了胃口，叫了立在一旁的翠生和碧霞收拾下去了。
　　爱莲一向口无遮拦，竹笋倒豆子，一通乱说，再不加管教，早晚祸从口出。
　　每日需晨昏定省，饭后王锦元照常的去建宁公主的住处说一会子话，没什么要紧的，建宁公主偶尔言辞强硬的嘱咐一两句，王锦元都是温言应承。
　　她知道婆婆气性高，喜欢说话压压人。这很正常，她要是贵为公主，指不定比她婆婆还豪横呢，谁让人家命好。她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心态好。不管建宁公主说什么，她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当听了个响。
　　建宁公主见她这次带的竟然不是她的陪嫁丫鬟爱莲，往日两人都是形影不离的，便留了个心眼，趁王锦元午间小憩的时候，叫了碧霞到房了问了几句话。
　　碧霞便将早膳时分发生的事告知了她，王锦元的一番处置让建宁公主很是意外，她之前似乎是看轻了她这位儿媳妇了。王锦元虽然年岁不大，心性却稳妥，她这时候才回过来味，看来宴儿娶的这个妻比想象中的要让人满意。
　　晚间建宁公主到了黎老夫人房里，又将这事讲给她听。
　　黎老夫人听了以后欣慰不已：“宴儿媳妇是不错，天性依顺，温柔贤良，我瞅着她聪明着呢，是个有主意的，就适合宴儿这样的硬石头，以后这宴儿的事都交给她，保准管用。”
　　“是。”建宁公主想着黎宴向来不听她的话，不知道他媳妇顶不顶用，回头找个由头试试。
　　就说这由头说来就来，没过几日，赶上黎宴休沐，建宁公主想着正午一家子在一起吃个饭，结果一天都没见到他人，不用猜也知道去哪野去了。
　　借着吃过饭喝口茶的功夫，建宁公主问向王锦元：“宴儿今日去哪了？”
　　“儿媳不知，夫君平时出门不喜我多过问。”
　　“他不喜你就不问了？做妻子的就要多多规劝丈夫，让他少去那些烟花柳巷的场所，这也是你作为妻子的职责。”
　　“烟花柳巷？”王锦元呆了片刻，黎宴看起来好像不是那种人，她小日子才几日，他就忍不住了？院里不是还有一个小妾，何至于去那种腌臜地方。瘾有这么大？怎么也不见他多纳几房妾在屋里…
　　“就是幻音阁！他以前偶尔去也就罢了。如今已经成了婚，难得休沐，不在家陪陪母亲陪陪家人，竟将时日都消磨在那等事上，像什么样子。你也不知道问问，怎么做妻子的。”建宁公主颇为不满，自己丈夫去哪都不关心关心，还让她这个做婆婆的来提醒。
　　“儿媳知道了。”
　　幻音阁哪是什么烟花柳巷，就是个听曲儿消遣的地方而已，吓了她一大跳…
　　“那种地方让他少去，最好不去！听到了吗？”建宁公主疾言厉色的说道。
　　“是，儿媳听到了。”
　　她有点同情起黎宴来，都说古时候的女子十有九悲，她不知道别人如何，单看黎府的，就说自己，什么活不用干，一屋子的丫鬟小厮伺候着，吃的好睡得香，万事不用愁。
　　再看看古时候的男人们呢，又要科考又要求功名，从文寒窗苦读没个十年成不了才，从武刀剑无眼，就是把脑袋挂裤腰带上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要努力赚银子去养一院里的女人，白日里有一堆公务要处理，忙活一天，晚上还要在床上埋头苦干，繁衍子嗣。
　　累的可不都是男人，偶尔压力大了，去听个曲儿消遣消遣，还要被媳妇儿管着。
　　让她去说，这么好的差事，您自己怎么不去干…
　　幻音阁有什么不让去的，她还想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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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