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Part.2.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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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行昭没太关注其他人，视线落在鹿鸣身上，放缓语速道：“我希望他活泼一些，可以有小脾气，也会有很多不一样的想法，有属于自己的能够自洽的价值观和审美。
“最好他要有柔软的头发，有明亮的小鹿一样的眼睛，鲜活而可爱，还会喜欢小动物，能够欣赏各种美食，心软善良的同时也要有底线、有见地。”
他会愿意跟这样的人一起做任何事，甚至是一起发呆都觉得时间的流淌是那么温柔静谧。
安宁又美好。
周行昭说着，眼里闪动着温和的光，宛若漆黑夜色里孜孜不倦亮在天幕上的繁星。
鹿鸣在这一瞬间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如果能被这样的眼神一直注视着，应该会很幸福吧，周行昭虽然很恶劣，但不能否认大魔王是个好人。
只是这也让他骤然意识到一点，周行昭说的理想型跟他哥好像没两毛钱关系？
这差别不是一点大！
周行昭话音落下后，众人安静了三秒，乔易很快接起话茬，三两句转了场，提问起下一位嘉宾，可鹿鸣的心思已经跑得十八匹马都拽不回来了。
结束了直播连线，他没顾得上去看网络上的各种评论、消息，直接给徐静舟打了电话，开门见山问道：“你跟周行昭当初到底怎么回事？能和亲弟弟说句实话吗？”
他相当相当排斥没感情的联姻。
因为跟哥哥关系有点僵，他和穆远川官宣时没跟对方说这恋爱关系是假的，之后没多久，周徐两家跟着宣布了确切的订婚消息，也就是联姻。
他当时问过徐静舟，跟周行昭是真的相互喜欢才订婚的，还是纯粹商业联姻，他哥的说法现在想想其实很模糊。
什么叫“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什么叫“不会做违背本心的事情”？什么又叫“答应的事情不会反悔”？
没有一句话是在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他那时想当然地认为自己跟哥哥在这方面达成了一致看法，对方也认可订婚的前提是两人相爱，所以他就把那些模棱两可的话往自己以为的方向上靠了。
实际上哪儿哪儿都有疑点。
他尽量先不去做猜测，等着电话那边的徐静舟回答，可他得到的只有沉默。
一分钟后，他终于忍不住再次问道：“跟我还有那么不好说出口的话吗？那是不是说明……”
“呦呦！”
被一声很久没从徐静舟口中听过的称呼打断，鹿鸣心口一下有些堵得慌，他吸了吸鼻子，声音低了下来，“你跟我说实话……哥，别骗我……”
“呦呦，我跟周总之间现在确实没有什么感情，更多是对彼此的欣赏，感情的事情强求不来，我答应过你不会选择没有感情基础的联姻，我说到做到。”
鹿鸣攥紧了手机，徐静舟的语气很认真，这话肯定不是骗他的。
好一会儿他才略有些闷闷地开口道：“我信，可是当初……”
“不看当初，且看眼下。”
鹿鸣张了张嘴，面对哥哥这样简洁的回答有些哑然，心里的火气和困惑也越积越多。
他缓缓深吸一口气，快速道：“当初的事儿说不清楚就过不去，哥——你说现在跟周行昭之间没什么感情，还说不会接受没感情的联姻，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一年多之前你们订婚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个状态？甚至于就没打算真的走到结婚那一步？
“订婚又取消，就是你们俩提前说好的！
“我是二十三岁不是三岁，你能不能不把我当小孩子一样宠着护着，不告诉我一点儿不好的事？你当初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跟他订婚？你到底瞒着我在干嘛？！”
问完这一大通，他的呼吸都急促了，越想越不对劲，两家的订婚绝对有猫腻、有隐情。
联姻取消了这事就能过去？过不去，不弄清楚了，他心里永远有道坎。
徐静舟铁定有事儿瞒着他。
半晌，那边才有了回应。
“……有些事情不用过度发散，现在的一切可能已经是最合适的安排，我还是刚才的话，凡事往前看，或许走得足够远就会知道有的‘当初’根本不用追究。”
这是不打算跟他说实话了。鹿鸣清楚自家哥哥的脾性，不想说的再问都是白费口舌，他直接挂了电话，圆咕噜噜小河豚都没他现在气得狠。
说到底还是把他当成了需要处处关心照顾的小朋友。
有些事情是能糊弄就糊弄，当他七秒记忆睡起来就忘事儿吗？那、不、能！
他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没睡好，第二天上午十点才爬起来，不跟他坦白是吧，可以，他去问姓周的！
他心情不太好，中午杀青宴上本来想揪着穆远川说说的，结果对方突然有事缺席了。
他心里憋着火气，没听向晨的劝少喝，连带着穆远川这另一个主演的份儿一起说了几句，尽完该尽的责任之后，酒杯就没离手。
向晨头疼得不行，他说不听劝不住，回头真喝醉了，下午到晚上的综艺还录不录啦？
他正在想是给经纪人还是穆远川打电话，就意外收到了一条消息，来自这周四刚加上好友的周行昭。
想到网友说的，他突然松了口气，关键小鹿的亲哥前些天跟他交代过，这位可以相信。
鹿鸣到底记着下午还要去别墅那边录制综艺，压抑了下情绪，没放开了祸祸酒，也就没直接喝蒙了醉倒。
从包间出来时他推开向晨要扶他的手臂，扶着栏杆慢吞吞一步一步晃下楼，一路走到停车场，刚出来电梯就被人挡住了路。
他皱起眉，迷迷糊糊地抬眼看过去，就算看不太清楚也能辨别出来是谁，这五官太有辨识度了好嘛，尤其是那双眼，黑漆漆的，好看归好看却根本看不透。
他歪了歪脑袋，嗓音有几分模糊，“你怎么在这儿？都过了饭点了，总不会是来吃饭的吧。”
周行昭注视着鹿鸣，对方喝了不少酒，原本就清澈透亮的双眼现在蒙着一层水雾，更显得潋滟如秋阳下的湖水，让人想要亲近，而平时冷白的肤色正泛着浅浅的樱粉，衬得那双微张的薄唇愈发红润。
可爱。
他没有马上回答鹿鸣的问题，递给向晨一个眼神，对方很快意会，轻巧快速地先一步离开了。
他抬起一手按在电梯门边，虚虚地护着站得不是很稳当的人，眼神沉了沉，语气还是温和的，“来接你去别墅。”
鹿鸣皱起眉，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眼前却还是蒙着层纱一样的看不清楚，“我不用你接，谁跟你说我在这儿的啊……”
周行昭轻笑了声，这是没完全喝晕，还知道问。
他直接转开了话题，“你不是说了要帮忙一起准备晚餐？走吧，小祖宗。”
鹿鸣一听晚餐终于清醒些了，他按着周行昭的胸膛把人往旁边推了下，“对哦，这回是轮到我们俩准备晚餐，可不能搞砸了，不过……不过你别乱发明什么称呼，让别人知道了肯定会误会啊……”
鹿鸣脚步并不稳当，用力推这一下直接失去了重心。
周行昭顺势收回手臂揽住了对方的肩，将人带进怀里，温声半是安慰半是附和道：“称呼不重要，眼下重要的是晚餐，别担心，不会搞砸的，一定会完成得漂漂亮亮。”
鹿鸣应了声，直到被妥妥当当安置在副驾驶座上，都没反应过来。
在周行昭俯身给他扣好安全带准备起身时，他轻轻扯住了对方的领带，微微眯起一双朦胧醉眼，小声问道：“现在的情况我知道了，不说现在……订婚的时候，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哥？”
而在这句话问完后，他的手就软绵绵滑落了下去，这话越发显得像是喝醉了之后的絮语。
周行昭无声地叹了口气，回道：“别多想，有些事情到了一定时候自然会知道。”
早晚。
不会很久了。
车子启动，鹿鸣晕晕乎乎的，但又没有困意，他漫无边际地望向窗外，眼睛都没有聚焦，轻声道：“不管以后怎么样，现在你跟我哥还有来往，对他好一点儿……”
周行昭应了一声，打开录音之后问道：“可能在他看来，旁人的关心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
鹿鸣笑了声，眼中不无郁闷，“我知道他看重我，对我来说……哥哥是最重要的人，是我最最最最喜欢的人，没人比他更重要。
“他这些年不轻松我知道，爸妈走的时候他不过十八岁，所以……我大学才选了金融这方面的专业，我想帮他的，但他总是把我当成五岁、十三岁的小孩子……
“从小到到我依赖他更多，可是、可是我不想再当什么事都要靠哥哥的小朋友了，我也想帮他，也想——
“成为可以依靠的人啊。”
周行昭听着鹿鸣说“最喜欢”，当然不是不介意，可那个人是徐静舟，就没什么介意的必要了，而且他和鹿鸣之间还没走到那一步。
他开口的语调依旧是缓和的，带着些安抚意味，“所以不管是进演艺圈，还是离家出走，你是想向他证明自己长大了？”
鹿鸣停顿了会儿，才用鼻音肯定了周行昭的说法。
他揉了揉被上头的酒气熏得有些发热泛酸的眼睛，道：“我选择当演员确实是因为感兴趣，不是跟他赌气，只是……以后我还没想好……”
“不急，慢慢来，多给自己一些时间。每个人都有情感惯性，他对你好是他多年的习惯，你想做什么当然可以做，但也可以尝试着跟他好好商量，对不对？他关心你，耐心沟通总能理解你的选择。”
鹿鸣慢了好几拍，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看向周行昭，费劲地眨了眨眼，他还是看不清楚，但感觉对方的表情挺温和的。
察觉到鹿鸣的视线，周行昭扫了对方一眼，笑问到：“怎么了？”
鹿鸣跟着笑起来，“没什么，就觉得你人挺好的。”
正好红灯亮起，周行昭停下车，看着鹿鸣澄净明亮的双眼，心底里那些暗沉的阴霾似乎都沾染了一些阳光的温度。
他无奈地牵起了嘴角，“呦呦，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很好的评价。”
他并不想要这么一张好人卡。
不过怎么说呢，有好印象也算是走出了稳扎稳打的一步。
鹿鸣瞪了周行昭一眼，“这评价很好啦，谁让你小时候老是逗我，害我留了那么多黑历史！”
周行昭顺势道了歉，随后再次纠正道：“那些并不是黑历史，你很可爱……好了好了别瞪我了，我重新说，是小时候的你很可爱，软糯糯的白玉团子一样，而且心很软，跟你相处的那段时间给了我很大慰藉，直到现在都是。”
鹿鸣听得怔怔的，直觉周行昭的话里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意思，但脑子昏昏沉沉根本抓不住某些一闪而过的游鱼般的思绪。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那……那你别再像小时候一样欺负人了，我不想要更多黑历史……”
周行昭失笑，连声答应了，“好好好，不欺负你，也不许别人欺负你，好不好？”
“好——”
鹿鸣拖长语调应着，应完又轻轻笑了起来。
其实……不欺负人的周家小哥哥让人很想亲近的，不过他哥小时候就跟他说过，那并不是欺负，而是不会用言语企及的“在意”，没办法恰当表达的“喜欢”。
周行昭大概是挺喜欢他这个弟弟的吧。
两人又天南海北聊了会儿，鹿鸣略微有些困倦了，半闭着眼愣神，车厢里也随之安静下来，只有钢琴声不疾不徐地流淌着。
周行昭的眼角余光留意着鹿鸣，这些年他不是没有后悔过小时候的言行，那确实不是欺负，而是……喜欢，只是当时的他还没学会怎么控制合理的“度”。
原来没人教他。
这些年一样没人教过。
如果他现在做的还算不错，那是鹿鸣教会他的，尽管对方没有这个意识和自觉。
在别墅车库停下车，他把那一小段录音发给了徐静舟，随后带着昏沉沉要睡没睡的鹿鸣上楼，他们俩是来的最早的一组了。
上楼后他看着脚步都不稳的鹿鸣，指了指下铺询问道：“要不先睡下面？”
鹿鸣摇摇头，踩掉鞋子，扶着栏杆往上走，在梯柜上磕绊了下才爬上床。
周行昭刚松了口气，就见鹿鸣没躺下，反而慢动作似的盘起腿坐到了床边，一双眼完全睁开了，莹亮透润像雨后初晴还带着雾气的水面。
他略靠近了半步，仰头看过去，低声问道：“怎么了吗？”
鹿鸣弯下腰，手肘撑在腿上，手歪歪地托着脸颊，嗓音绵软又带着微微的哑，颇有点委屈兮兮道：“睡觉……哥哥不给呦呦讲故事吗？”
嗯？
周行昭顿了下，很快反应过来，鹿鸣这会儿大概是晕迷糊认错人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声哥哥“啪”得一下，正中靶心。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Part.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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