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孤儿院 ...
-
拐杖杵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近，黑雾中出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佝偻身影。
【啊啊来了来了，boss终于出来了！】
【又是无尽灵域又是骷髅的，果然是个恶灵，有好戏看了。】
【主播运气真差啊，第二场直播就遇见恶灵，这下可真没办法逃出生天了。】
【就没人关注他们口中的灵无界吗？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号鬼神?】
【我貌似在论坛里看到过这个名字，隐约记得是个恶神?被称为无恶不作的修罗。】
【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信奉四鬼神外的神啊……我要去扒一扒他到底什么来头，兄弟们等我消息！】
……
透过浓雾，云夏看清了恶灵的模样。
她身材纤细，肩背佝偻，全身的重量都挤压在拐杖上。她脸上布满了皱纹，岁月的痕迹深刻，但那慈祥的面容也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清秀。
依稀可以辨认出她就是那张1963年照片上的女老师。
身边的小骨架骷髅迫不及待围了上去，那森白的骨头上浮现了淡淡的虚影，化成了小朋友的模样。
“妈妈妈妈。”
他们亲切唤着。
恶灵慈祥地笑着，她温柔地抚摸着骷髅头。
这一幕实在太过诡异，恶灵的身形神态无限接近于人，在云夏看来，这就是慈祥的老奶奶摸着一群骷髅架子。
老人抬眼目光温和地看向云夏：“小姑娘，吓到了你了吧?我是这里的老师，我姓童。”
头一次遇见这么温和懂礼的灵，云夏有些受宠若惊，她摆摆手：“不不，没吓到，童奶奶您好！”
老人依旧笑着，全然没有恶灵的邪气，她叹了口气，说道：“五年了，终于等来了人能将我的孩子们接走了。”
云夏惊讶，会有这么善良的恶灵?
“当年我一怒之下做出了冲动了决定，连累了孩子们。”童奶奶褐色的眼眸中满是悔恨，她将往事娓娓道来。
“爱幼孤儿院的每一任老师都姓童，我二十三岁起来到这里，自此改姓童。我照顾了很多孩子，看着他们长大，也将他们送走，这里的每一个孩子都亲切地称呼我为妈妈。”
“那年我已经七十五岁了，原以为可以就此在爱幼安度晚年，却没想到遇见了老熟人。”
童奶奶眼里闪过愤恨，她语气有些凌厉：“宜城首富方老爷子?呵，不过是个抛妻弃子攀高枝儿的负心汉！”
拐杖在地上发出重重的敲击声，云夏吃着这陈年大瓜，竖着耳朵安静听着。
“当年他抛下我一去不回，我原以为他早就死了，却没想到会见到年老的他，即便过了几十年，我也一眼就能认出他来。也因此，我做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童奶奶眼中有泪光闪过，她声音哽咽：“我点燃了负心汉捐赠的翻修材料，想要与他同归于尽，但火势大得超出了我的想象，还引燃了烟花。”
“我的孩子们……我对不起我的孩子们……”
有混浊的泪从童奶奶的眼角流出，顺着她皱纹的沟壑往下流。
那些骷髅白骨都凑上去紧紧拥着童奶奶，伸出森白的爪子想要为她拭去眼泪。
云夏有些不忍心，这般慈祥的老人让她想起了爷爷。
“童奶奶，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也并非您所愿，我们还是要向前看。”
云夏笨拙地安慰着，她知道当事人心中的苦楚不是几句话就能抚平的。
“好孩子，当初因我一时的冲动，连累了我的孩子们也徘徊于这腌臜之地入不了轮回，我这老太婆的执念啊，日积月累总会脏了他们的灵魂，你能帮我将孩子们渡了吗?”
童奶奶微笑着请求云夏帮忙，她眼里满是愧疚和慈爱。
“妈妈……”
有儿童的哭泣与呼唤声响起，那些孩子们离童奶奶更近了，挤挤攘攘围着她，一堆森白的骨头像是要将童奶奶淹没。
罗修一直在旁边没出声，他眼里看不出情绪，只是目露慈悲又冷眼旁观着一切。
许是第一次见恶灵还有这种要求，直播间的观众们都炸了。
【这么善良的恶灵?我没看错吧?】
【真是活久见，万物有灵，没有什么是非黑即白的，我们要发挥主观能动性辩证看待……不好意思串台了……】
【呜呜，我真的要被童奶奶和孩子们的感情感动死了，太好哭了，那个方老爷子真不是个东西！】
【方老爷子出来挨打！】
……
云夏拿出脖子上挂着的玉葫芦，“童奶奶，我很愿意尽我所能帮您，请放心交给我吧！”
莹白的玉葫芦小小地躺在云夏的掌心，圆润可爱。
正当云夏要启用玉葫芦时，一直没说话的罗修伸手从她掌心拿起了玉葫芦。
白玉葫芦的红绳还挂在云夏的脖子上，所以罗修凑近看的时候离云夏很近。
这突然的举动让云夏有些愣怔，她问：“干、干嘛?”
罗修比云夏高了半个头，他身影有些脆弱单薄，此时将玉葫芦握在手中，低头露出一张人畜无害的脸。
“我从没接触过渡灵玉，有些好奇，我就摸摸，可以吗?”
他声音低低的，很温柔。有几缕短短的碎发半遮住了他的眼。
罗修的脸依旧很苍白，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云夏可以清晰看到他的根根睫毛，以及那亮闪闪的眼中的真诚和小心翼翼。
云夏不自在地偏开头转移了视线，她一副拽姐的长相，从小到大近距离接触异性都是打架，罗修的出现就是个例外。
她还没见过长得好看又这么温柔的男生。
云夏脸有些红，即便光线昏暗也很明显。
“摸呗，我又不是什么小气的人，我只是问问。”
没过一会，罗修放下了玉葫芦，原本的白玉葫芦更加晶莹透亮，落入云夏手中还是冰冰凉凉的。
罗修夸赞道：“很好看的渡灵玉。”
“这是爷爷给我的，听说是我们家的传家宝。”云夏将玉葫芦放入手心，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云夏闭眼双手合十，心中默念着渡灵词。
玉葫芦莹白的光越发强烈，但不刺眼。它轻轻飘在了空中，纤细的红绳晃动。
白骨上的虚影在颤动，它们拼命往童奶奶的方向靠，但是却被往后吸。
“妈妈！”
孩子们哭着叫童奶奶，但童奶奶只是慈爱地看着他们，微笑着挥手。
“去吧，孩子们。”
这些孩子只是普通的灵，并不需要用渡灵玉去净化，只是因为死地形成了一片隔绝的空间，他们没法进入轮回，渡灵玉只是个打通通道的媒介。
灵通过渡灵玉，很快就能进入阴界，获得轮回往生的机会。
在莹白色光芒的照耀下，灵附不住骷髅，他们的灵体逐渐从骷髅上剥离下来，一个接一个被吸入渡灵玉，进入往生道。
一个个骷髅架了无生机倒在了童奶奶的脚下，她就站在那里，挥着手，送别她的孩子们。
她沟壑纵横的脸上全是泪。
云夏灵力若，渡灵的过程也比较慢，但随着渡灵的成功，她发现自己闭着眼竟也能感受到灵的模样。
都是些哭闹的小朋友，挣扎的小表情还蛮可爱，云夏还看见了曾在浴室里吓她的小朋友。
他哭得可厉害了，灵体都一颤一颤的，哪里还有浴室里的威风模样。
云夏心里快活极了，熊孩子就是该教训教训，但渡到最后一个小朋友的时候，她笑不出来了。
那是瑶瑶。
小女孩穿着艳红的纱裙，不过那漂亮的裙子却被烧了好几个洞。
瑶瑶没有哭，她就静静注视着云夏，一头乌黑的头发被烧毁，剩余的头发跟烫过一样蜷曲地贴着头皮。
“姐姐，我好看吗?”
云夏：“……”
“对不起。”
一个女孩子被烧成这样还是挺难受的，她有些愧疚。
瑶瑶目光有些瘆人，在消失的前一刻，她笑了。
“祝你好运哦，姐姐。”
云夏尚未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瑶瑶就已经进入了往生道，莹白的光芒散去，玉葫芦坠下，安稳地挂在了她脖子上。
终于渡完了所有灵，云夏松了口气，转头笑着所：“都渡走了，童奶奶……”
云夏的笑僵在了脸上。
童奶奶垂着头站在成堆的白骨中，身上黑气浓重，她缓缓抬起头，脖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两簇红色的光在她眼中闪烁，古稀之龄的老人口中冒出了尖利森白的牙齿。
“那就……拿命来吧。”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孤儿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