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播，麻烦继续1装0》关过

2、第 2 章

　　2

　　这家网吧虽然有闻述的份，他对游戏的了解却只停留在能叫得出名字，当然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大日子。

　　但听完小钟的话，他好像有点印象了。

　　光耀之巅他听说过，是一款最近大火的moba类端游，三个月前才开的发布会，那天整个网吧讨论的都是这件事，正因为失业闲来无事的闻述也有所耳闻。

　　这家网吧是方辞青的心血，大学毕业那年，他不甘心做个天天996为资本家卖命的程序员，就开了这家网吧，一开始资金不太够，闻述抱着玩票的心态往里投了钱，所以这里的员工都管他喊小老板。

　　一开始他也没指望赚钱，权当帮好友创业了，后来他和方舟解约，索性搬进网吧当个蛀虫，当起了半吊子网管。

　　粉丝还以为他这半年不直播过得会有多凄惨，实际上当网管还挺有意思，要不是他更热爱音乐，他一辈子当个小网管也说不定。

　　就在他打算什么时候当腻网管什么时候再考虑出路时，从前的助理颜恬给他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对颜恬而言的好消息，对闻述来说却有点像天方夜谭。

　　听完这个“好消息”，闻述皱着眉，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能掩饰他内心的天崩地裂，“你是说你被行云的经纪部录用了？当然……这当然是好事，但是你和他们提的条件是……要自带主播？”

　　闻述敢保证，这一定是行云听过最无理取闹的入职条件。

　　“不是条件，是他们知道我之前是你的助理，主动向我问起你的。”颜恬解释，“他们说之后会亲自联系你，聊聊签约的事。”

　　颜恬到行云面试，面试官顺着她的工作经历问出了她之前跟过的主播，表示对闻述很感兴趣。

　　“老板落难，下属不离不弃。”同时在场的方辞青看热闹不嫌事大，忍着笑说，“上辈子攒的人品，你知足吧。”

　　对于签约行云这件事，方辞青和颜恬当然都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特别是方辞青。

　　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闻述有多喜欢唱歌。

　　闻述从读大一还是个学生的时候就开始在方舟平台上直播，那个时候直播还没有流行起来，音乐区在直播分区里更是冷门分区，从零积累到现在一百多万的粉丝，就像在荒地上种出属于自己的花园，远比所有人想象得要困难。

　　没想到最后被人整得什么都不剩。

　　别说花园，连泥都被人扒了。

　　而行云直播，国内唯一能和方舟直播抗衡的自媒体直播平台，整个行业几乎一半的千万级主播都签在这家公司旗下，行云直播又隶属于行云娱乐，除了直播，行云娱乐的业务还涉及娱乐圈，唱片制作和电竞赛事各个方面，拥有最庞大的资源和流量。

　　背靠大树好乘凉，抱的大腿够粗，才有了如今站在顶峰的行云直播。

　　方舟当初在解约声明上明确表示是因为和闻述的合作理念不合，故而解约，表面一派风平浪静，实则是在玩文字游戏。

　　意思就是，谁敢签闻述，那就是和方舟理念不合，方舟不仅是主播经纪公司，更是占据市场30%份额的直播平台，再牛逼的MCN公司，还是得看平台的脸色吃饭，自然不敢向闻述抛出橄榄枝。

　　这份声明无异于全行业封杀。

　　某种意义上，闻述想要继续直播唱歌，行云直播是唯一的选择，只有行云能给他提供新花园的养分。

　　不久之后，行云的人真的联系上闻述，询问他愿不愿意成为行云的签约主播。

　　打电话过来的是经纪总监，只问他有没有意愿，其他的一概不提，仿佛并不当一回事。

　　闻述还是要和他们说清楚，“我之前和方舟的解约流程闹得不太愉快，签我的话……性价比不太高。”

　　经纪总监听他这么说，对这个未曾谋面的青年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哈哈大笑道：“你可能不太了解行云的做事风格，行云签主播，只看行云想不想，和被签的人愿不愿意，现在我们非常期待你的加入，如果你愿意，那就是双向选择，随时都可以签合同。”

　　又紧接着说：“你和吴钧之前发生的事我也有所耳闻，那段视频我也看到了，许乔安只拍到了你和吴钧进同一家酒店，这算什么实锤？方舟不过是因为要保吴钧才会和你解约罢了。”

　　听他说起，闻述握着手机，出了片刻神。

　　这么久过去，旧事重提，他有种说不出的恍惚。

　　半年前，闻述还在方舟好好当他小有名气的音乐主播，同为音乐主播的许乔安却突然在直播间放出一段视频，声泪俱下地控诉闻述在明知道吴钧有男朋友的情况下，单方面纠缠吴钧，插入他和吴钧的感情。

　　视频中拍到一个身姿高挑的青年，跟踪着吴钧进到一家酒店里，在门口时还四下张望，确定没有人看见。

　　拍摄时间是方舟举行主播盛典的那个晚上，视频里只拍到了吴钧的正脸，而那位青年，戴着遮住眉眼的鸭舌帽，看不清长相。

　　唯一能标识身份的，是胸前音符图案的银制项链。

　　那是闻述去年生日的时候，粉丝们为他设计的生日礼物，全世界独一无二，她们提前两个月征稿，花心思亲自打磨才做出来的礼物，最后成了针对闻述丑闻的实锤。

　　除了视频，还有好几页的聊天记录，都是闻述单方面“骚扰”吴钧的证据。

　　一时之间，闻述直播间迅速沦陷，完全可以用乌烟瘴气来形容，哪怕有为他辩解的言论，也会迅速淹没在恶毒的怒骂中。

　　按理说，这是三个人加上各自粉丝的事，并不足以闹出圈。

　　再说了，直播这行，背着黑料活得风生水起的大有人在，更何况是闻述这种没有实质性证据的。

　　闻述的粉丝做了澄清帖，澄清视频帮他辩白，还到许乔安和另一个当事人吴钧的评论区要求他公布事情真相，不要当缩头乌龟。

　　然而，自从放出视频，许乔安便在大众面前销声匿迹，事情发酵半个月以后，吴钧在社交平台上称闻述的确纠缠过他，还公开了许乔安的抑郁症诊断证明和洗胃证明，谴责闻述引导粉丝网暴，要求闻述公开道歉，不然将会无限期停播。

　　同时有一个水军头头发声说，闻述确实给了他们钱，让他们到许乔安的直播间谩骂侮辱主播。

　　视频、聊天记录、引导粉丝网暴，桩桩件件板上钉钉，这事彻底闹大了。

　　吴钧是方舟的头部主播，在平台有上千万的粉丝，又是退役电竞选手，在游戏迷的心里有很重的份量，这件事同时在直播圈和电竞圈引起轩然大波，吴钧曾经就职的战队教练，还有老队友都公开表示支持吴钧。

　　这件事马上从一场圈地自嗨的闹剧，发展成了两个圈子对闻述的审判。

　　暂且不提这些不相关的人，光是吴钧和许乔安两个人的粉丝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闻述一个人淹死。

　　闻述一句话都还没辩解，凭一段看不清脸的视频，就被绑上十字架，承受着舆论的火刑。

　　不仅如此，粉丝还把压力给到了方舟官方，要求平台和闻述解约，全行业封杀闻述。

　　当初方舟能从一家不成规模的直播公司，到如今能和自媒体巨头行云直播分庭抗礼的地位，全靠吴钧退役后签约方舟带来的热度。

　　可以说是他以一己之力把方舟救活，才让这家濒临破产清算的小直播公司起死回生。

　　这道选择题太简单，完全不会有第二种结果，闻述一点都不意外方舟会弃车保帅，舍弃他来讨好吴钧。

　　之后的事情就变得理所当然了，方舟迅速发解约声明，这件事发生得太快，太急，像是有一双大手无形掌控，解决起来悄无声息。

　　闻述没有做任何解释就从全网消失，最终这场闹剧才慢慢偃旗息鼓，逐渐平息。

　　半年前发生的事如同眼花缭乱的走马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闻述苦笑出声，正要说什么，行云的经纪总监见他一直不说话，知道要给他时间考虑，反倒先开了口：“不急着做决定，闻先生，你可以考虑几天再给我答复。”

　　-

　　今天网吧里的人确实多，配合着小钟把显示器装好，闻述准备出门买消炎药，路过前台时却听到杵在那的两个身影正抱怨着网吧的服务差劲。

　　“要不是傻逼修工队在赛季更新的日子把网线挖断了，我们至于这个点跑出来找网吧么？？？”

　　大部分是其中一个人说，另一个只会偶尔应两个字，极其敷衍。

　　两个人身形很显眼，特别是敷衍的那个，个子很高，闻述一米八，他看起来比闻述还要高上一点，那就是直逼一米九了。

　　闻述环顾四周，用视线在可视范围内搜刮了一圈也没找到方辞青，估计是被什么事绊住了，于是拐进前台，低着头驾轻就熟地打开网吧管理系统，头也不抬地说道：“身份证。”

　　他垂着头，面前两个人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这个青年皮肤白皙得惹眼，低垂的脖颈纤细，依稀还能看见青色的血管，和脖子上挂着的那条项链相得益彰。

　　就是穿着人字拖纯黑色连帽卫衣和地摊短裤的……这个形象和脸有种另类的反差。

　　这家网吧还真是藏龙卧虎，老板长得不赖不说，随随便便拉出个网管颜值还如此逆天。

　　刚还在抱怨的齐则霎时止住话头，静默两秒后，把那点心虚抛诸脑后，“小哥哥，刚才我们和老板说好了要换配置……”

　　“显示器已经帮你们换好了，机子在C区15和16，身份证……”闻述抬眼打断他，掌心向上伸出，后面半句话在视线接触到面前的男人的下一秒，默默收了回去。

　　顺便还咽了口口水。

　　黑色冲锋衣的拉链被男人拉到最顶，穿在他身上利落有形，头发颜色是深邃的乌黑，顶灯的光被吞噬得一干二净，偏分的刘海被随意捋到额边，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俊美夺目的面容。

　　唇角弧度很浅，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摆着一张臭脸，眼眸黑似染墨，随时把人吸进去的黑洞一般，情绪不明。

　　网线挖断了嘛，臭脸也可以理解。

　　艹，臭脸也好帅。

　　闻述自认颜狗十级，小学那会就因为方辞青长得好，死皮赖脸地跟在人家后面说要交朋友，还胡扯什么眼睛有重病，不多和长得好看的小男孩交朋友他就会瞎。

　　屁大点的方辞青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不仅和他交朋友，还因为害怕他变瞎天天给他带广告里那种白内障眼药水，直到六年级才戳破他险恶的心机。

　　那时是年少无知，但这会的的确确被蛊惑得有点腿软走不动道，却因为怕丢脸表面上只能装出一幅看破红尘皈依佛门的冷静。

　　人可以没出息，但不能让人看出来你没出息。

　　“身份证。”

　　声线低沉悦耳，男人捏着方方正正的身份证在桌面上叩了叩，闻述下意识跟着低头。

　　十分具有雕塑美感的一只手，手指修长，朦朦透着光的冷色皮肤覆盖在一根根篮紫色的凸起的血管脉络上，指节蜷曲着，依旧绷出有力的线条。

　　闻述接过身份证时，指尖不小心碰上男人的指腹，很凉，冲锋衣很不保暖的样子。

　　他迅速抽出身份证，还趁机低头瞟了一眼名字。

　　臭脸的那个叫陆照南，话多的那个叫齐则。

　　开好机子，将两个人的身份证递回去，闻述把小钟叫来，“小钟，带路。”

　　“来了小老板。”小钟从远处跑来。

　　两个人转身离开前台，齐则拉着陆照南，小声八卦道：“这网吧我之前也来过，从来没见过这个小老板啊。”

　　陆照南嗯了一声，单手擦着兜，沿着号码一个一个数过去，找到自己和齐则的机位，冷漠地丢出一句：“我也没见过。”

　　齐则诧异：“你之前也来过这家网吧？”

　　陆照南像看傻子一样看他：“没有。”

　　齐则：“……”

　　他就多余问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