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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我……”
      何练说话一针见血,搞得高瀚莫名一阵心虚。
      受制于何练强大的气场,高瀚条件反射地想要移开视线,但转念一想:不对啊,他何练算老几?我喜不喜欢陆云帆与他何干?
      于是又挺直腰杆,硬气答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何练见了高瀚这般反应,心中的猜测更加笃定。没错,方才他故意这么说,只是想要试探一下眼前这个叫做高瀚的男人,是否对陆云帆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结果,还真叫他给押中了。
      当然,这并非是何练料事如神。毕竟,一个男人喜欢上另一个男人是个什么样的表现,没有人比他何练更加清楚了。在这方面嗅觉异常灵敏的他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哪怕是蛛丝马迹,他也不会看错。
      明白了这一点,眼前这个名叫高瀚的男人就有了利用价值。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可怜可叹。”何练耸了耸肩膀。
      “可怜什么?可叹什么?”
      “当你独自一人在这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忍受孤独与恐惧,与臭虫老鼠为伴的时候,红烛暖衾之中你的心上人却在他人膝下承欢,逍遥快活。”何练夸张地拍了拍高瀚的肩膀,向他投去一个关怀怜悯的眼神,“你说,这世上难道还有比这更可怜,更可叹的事吗?”
      “怎么可能!?”
      高瀚甩开何练的手,炸毛似的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何练的肩膀猛地摇晃:“我不信,六六怎么可能跟那种家伙……”
      话音未落,高瀚小腹上就传来一阵闷痛,他捂着肚子吃痛地弯下腰去,原来是结结实实地又挨了一拳。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何练居高临下地看着高瀚,绷紧了手中长鞭,“刚才你咬我那一口,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
      说罢左右开弓地抽动长鞭,一股脑地往高瀚身上招呼过去。高瀚嗷地一声惨叫,忍受着皮开肉绽的疼痛抱头鼠窜,一边跑还一边骂骂咧咧。
      “有本事你打死我!”
      “有本事站着别躲!”
      狭小闭塞的舱室中,两人你追我赶,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对骂,一时间场面混乱至极。高瀚一边躲一边扯开嗓子喊:“你这是非法拘禁!动用私刑!强制猥亵!”
      何练当然听不懂那些个字眼,他逐渐失去了耐心,索性一鞭子勾住高瀚的脖子,狠狠一拽,将高瀚的脸一把摁在墙上。
      就在这时,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整艘船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
      怎么回事!?何练心里一沉,这摇晃也太不寻常,仿佛是被什么重物狠狠撞击一般。可情况却容不得他细想,剧烈的摇晃令他失去了重心,油灯脱手而出的同时,整个人也向后倒去。
      哐啷一声,落地的油灯在甲板上翻了好几滚。火光瞬间熄灭,整个房间陷入了漆黑。
      “哇啊啊啊啊——!”
      即便伸手不见五指,高瀚依然能感觉到得到天旋地转。糟糕的是,高瀚的脖子还被何练的鞭子勒住,更是身不由己。情急之下,他只能胡乱挥舞着手,一把抓住了什么东西。
      呲啦一声,是布帛撕裂的声音。
      紧接着在一片稀里哗啦的嘈杂响声中,高瀚重重地倒下,而他的手则按在了一团软绵绵的物事上。
      这团软软的东西,该不会是……
      高瀚还没回过神,只听啪地一声,黑暗中一个大耳刮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抽了过来,给高瀚的脸颊光荣地盖上了一个巴掌印。
      “手摸哪儿呢!?滚开!”
      黑暗中,何练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高瀚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这一抓似乎把何练的裤衩给扒拉出一个破洞!?
      “我……你……!?”高瀚顶着肿起的半张脸,一时间百口莫辩。
      “你还摸!?”
      “我不是!我没有!”高瀚实在是叫苦不迭,他只是摸黑地想要起身而已,“这叫不可抗力!”
      刚说完,忽然又脚下一滑,再一次压倒在了何练身上。
      这一次他的手碰到了何练光溜溜的大腿根部,也不知这姓何的平时都是怎么保养肌肤的,你别说,摸起来手感还挺滑腻。
      何练气得两眼一黑,不,应该说这时候的他本来就什么也看不见,就连两人现在是个什么丢人的姿势他也看不到,只能屈膝乱踢一气,想要蹬开他身上的高瀚。奈何整条船晃得像是暴风雨中的一片叶子,想要扶稳站好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两人非但没有分开,反而越抱越紧了。
      “糟了,这是水!有海水渗进来了!”
      何练说出这话时,高瀚也感觉到身下正有越来越多的水从门缝外边淌进来。
      “难道船要沉了!?”好不容易适应了黑暗,高瀚紧张兮兮地盯着何练的脸问道。
      “不,”何练倒是迅速地冷静了下来,他观察了一下四周,“看这流速,破口应该不大,还有救。”
      “那还废话什么,赶紧逃啊!”高瀚也顾不上许多了,向何练伸出手去,“来!抓紧我。”
      何练一怔,盯着高瀚没有说话。
      “愣什么,快啊!”高瀚急道。
      何练咬了咬下唇,一言不发地伸出手去,与高瀚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两人在激烈的摇晃中艰难地站起,搀扶着彼此摸黑走到门口,何练伸手推了推门,突然不作声了。
      “怎么了?”高瀚在一旁催促,“动作快点啊。”
      “门被堵死了。”何练的声音沉了下去。
      “什么!?”
      “难怪方才外边好像发出了什么巨大的响声,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倒了下来,正好抵住了这扇门。”说着,何练猛地敲打门板,“有人吗!?喂!来人啊!”
      何练哐哐砸了半天的门,高瀚也扯着嗓子喊得口干舌燥,却依然无人回答。因为就在刚刚,这艘船遭到了另外一艘船的猛烈撞击。所有人都到甲板上应敌,下面当然一个人也没有。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鲲鹏帮才刚刚脱离了一场恶战,又碰上了新的麻烦——官军的船穷追不舍,两船在海上不期而遇,激烈地交锋起来。
      “降半帆,左满舵!”
      纷飞炮火中,孟海楼临危不惧地傲立船头,发号施令。
      坦白说,在历经了那样的恶战之后,鲲鹏帮的船早已是千疮百孔,与官军的庞然大船相比,他们这艘船着实是有些不堪一击。可即便是在如此凶险的情形之下,孟海楼依然我自岿然不动,一举一动都淡定自若。在他的指挥下,帮众们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掌舵的掌舵,填炮的填炮,每一个人都有条不紊地各司其职,俨然就是一支纪律严明而又高效的军队。
      “不愧是我男神!”
      陆云帆在风浪中紧紧抓着船沿,稳住摇晃的身子,一双眼睛却钉在孟海楼身上,一刻也舍不得从那颀长玉立的身姿上移开。尽管孟海楼本人不承认,但陆云帆已经在心底认定他就是程晓风。
      “报告帮主!”一名眉梢有疤的帮众飞奔到孟海楼身边,“何师爷不见踪影,下落不明!”
      孟海楼轻轻咋舌:“这家伙,怎么偏偏在这节骨眼上……”
      “帮主,咱们的船平时都是何师爷操帆,他不在,咱们真的能逃得了吗?”另一个帮众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操帆?一听到这两个字,陆云帆顿时来了精神,说到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操帆,俗称控帆。在星海传奇OL中,算是一门硬核学问。尤其是在强调战术的PVP海战中,控帆的技巧往往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想当初,陆云帆与程晓风一起刷副本,总是他负责控帆掌舵,程晓风负责火力输出。凭借着一身过硬的控帆操作,以及天衣无缝的配合,两人可以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也不为过。
      所以陆云帆想也不想,高高地举起了手:“我来操帆!”
      众人一起回过头来,把视线齐刷刷地投向了他。陆云帆手一缩,气势顿时弱了下去:“我是说,或许……可以让我试试?”
      孟海楼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你会操帆?”
      “嗯!”陆云帆鼓起勇气,脸上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不过实物还是头一次碰。”
      陆云帆此话一出,众人像是炸开了锅一样。
      “开什么玩笑!”眉梢有疤的那位刀疤哥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连帆索都没碰过,还说自己会操帆?帮主,我看还是把这满口胡言乱语的家伙丢进海里喂鱼算了!”
      “我没有开玩笑!”陆云帆据理力争,向孟海楼投去无比诚挚的眼神,“我真的知道怎么操帆,只不过一直没机会实战罢了,就算是第一次上手,我也有自信不输给你们任何一个人。”
      “大言不惭的黄毛小子,到底哪儿来的自信……!”刀疤哥还想再说,就被孟海楼一抬手拦在身后。
      “既然你如此笃定,”孟海楼定定地望着他,“那我问你,眼下敌强我弱,且两船相距不远,这种情况下,你会如何应敌。”
      陆云帆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他知道,孟海楼身为一船之长,这时候该如何与敌人周旋,他肯定心里有数。他之所以会问出这句话,一定是在考验自己究竟是真才实学,还是凭空说大话。
      思及至此,陆云帆的心迅速冷静下来,大方地迎上孟海楼的视线。
      “我的建议是,下锚。”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都陷入了沉默,面面相觑。
      “荒谬!”第一个开口的是刀疤哥,“谁会在海战中下锚!?这不等于是把自己当成了活靶子,暴露在敌人的炮火之下吗!?你这小子果然就是个外行!”
      “就是,这出的什么馊主意!”
      “这家伙果然是朝廷派来的奸细吧。”
      面对众人的质疑,陆云帆没有表现出丝毫慌乱。因为他注意到,在嘲笑他的人群中,唯有孟海楼一人既没有笑,也没有骂骂咧咧,而是微微睁大了眼睛,眼神里竟透出了些许惊讶之意。
      “别打岔。”孟海楼不动声色地制止了众人的议论,对陆云帆道,“你继续说,下锚,然后呢?”
      “下锚后左打满,让我们的船在最快的时间内来个180°的大转弯!”
      “180度?”
      “哦对了,你们没有180°这个概念吗,总之就是船尾船头掉个个儿,头尾逆转的意思!”陆云帆一边比划一边解释,“也不怪大家有疑虑,因为这在实战中的确是一招险中求胜的险棋,只有小船与大船距离足够近,这一招才能派上用场。”
      说着,陆云帆屈膝蹲下,指尖沾了沾水,在甲板上画出一个简易的示意图。
      “你们看,大船体形庞大,无法在这么短时间内迅速转向,会以惯性继续向前开出一段距离,如此一来,咱们就刚好进入了敌船炮位的死角——也就是这儿!”
      陆云帆的指尖在大船的尾部敲了敲。
      “哦哦!有道理!”示意图清晰直观,这么一画,终于有人看明白过来,“咱们可以趁机对敌船一通狂轰乱炸。”
      “就是这样。”陆云帆笑着点点头,“还可以再狠一点,用抓钩勾住敌船的船尾,这样一来,不论敌船如何转向,都可以确保咱们的船始终处于对方尾部。”
      “妙啊!确实是个好办法!”
      这一下终于所有人都看懂了,就连刚才一直唱反调的刀疤哥,此时也彻底哑口无言。在众人欣喜的交头接耳声中,孟海楼抱着双臂,静静地看着陆云帆,嘴角泛起了一个若有似无的微笑。
      “你这一招的确是个奇招,不过,也有一个致命弱点。”孟海楼淡淡地开口说道。
      “嗯,的确。如果两船相距过近,敌人就有可能跳到咱们船上来夺船。”陆云帆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不过没关系,咱们不是还有你吗,孟帮主?”
      孟海楼目不转睛地看着陆云帆,忍俊不禁:“你怎知有我在就一定没问题。”
      陆云帆下巴一扬:“我就是知道。”
      因为你是我最默契、最心有灵犀的搭档啊。
      此起彼伏的炮光与硝烟中,陆云帆与孟海楼四目相对,陆云帆的眸光里跃动着光芒,在心里默念道。
      孟海楼脸一热,不经意地移开视线。
      “也罢。所有人听令!”孟海楼敛去笑意,恢复了肃穆的表情,他三步并作两步跃上船头,任海风猎猎作响地肆意吹拂着他的衣襟。孟海楼居高临下地环视帮众,发出一声响亮的号令,“下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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