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异常的我》顾霓裳

17、017 火中取笔记

　　秋阁一冲出人群，立马就引来了周围人的惊呼。
　　其他老师想将她拦住，却被她随手推成了滚地葫芦。
　　这力量大得吓人，甚至远超寻常男性。
　　众人纷纷愣在当场，惊慌失措地看着秋阁冲入火海。

　　尚未冲进大火中心，热浪就已扑面而来。
　　火舌四溅喷射，贴着秋阁的发梢飞过，她立即捂住口鼻，迅速伏低身子。
　　秋阁写过很多火灾案件，却是第一次直面大火。
　　灼热的空气吸入肺腔，令她胸口火辣辣得疼痛，忍不住连声咳嗽。
　　可她心中却毫无畏惧，面对近在咫尺的火舌，稍稍侧头，分辨着可靠的前进路径。

　　大门或是窗户。
　　窗口已被火焰炸裂，窗框一周全是锋利的玻璃渣。
　　浓烟从窗内翻滚而出，根本看不清屋内情况。
　　大门则向内推开，黑烟与火舌不断向外喷涌，组成的火墙几乎塞满了所有空间，没给人留下足够穿越的缝隙。
　　和大门相比，用衣物裹住双手，跳窗进入似乎更安全一些。
　　正当她在思考对策之时，屋内突然传来“硴啦”一声脆响。
　　有人从打碎了后窗玻璃！
　　是凶手要跑，还是钟文在求生？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能再耽搁了！
　　深吸一口气，秋阁立即做出决断。
　　她努力蜷起身子，低头向前猛冲，加速从大门闯入屋中。
　　火焰绕身周，窒息感只持续了一瞬。
　　秋阁穿越火墙，立马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
　　身周全是令人眼晕的火光跳动，体表热感仿佛被关在微波炉里炙烤。
　　秋阁顾不得擦汗，放眼环视四周。
　　后窗破裂，凶手不在。
　　再一低头，她的目光顿时一凝。
　　钟文正被压趴在倾颓的书架下，生死不知。

　　书架已被整个点燃，压住了钟文大半身体，只露出肩膀和脑袋。
　　火花已经落在钟文肩上，烧穿了衣物，可他却纹丝不动。
　　秋阁心中“咯噔”一下，立即冲到书架旁，徒手搬开了重逾百斤的木质书架。
　　明明掌心被高温灼出了一片燎泡，她却没感到半点疼痛。
　　费力扔开书架，秋阁俯身想把钟文扶起，却看到了他后腰处触目惊心的创口。

　　创口足足有半个手掌大小，周围一圈血痕已被火焰烧结，鲜血还在泊泊流出。
　　秋阁手掌微颤，按住钟文脖颈。
　　没有脉搏。
　　她赶紧单膝跪下，将他翻过身来，见他面上全无血色，双目半阖半开，嘴角溢出鲜血，口鼻两侧全是炭黑。
　　赶紧去测鼻息。
　　……
　　秋阁默默收回手掌，颓然而坐，面无表情。
　　她心里升起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
　　线索断了。

　　秋阁有那么一个瞬间，吃惊于自己奇怪的冷血。
　　可下一个瞬间，她便被钟文鼓胀的内侧口袋夺去了目光。
　　内侧口袋里有东西！

　　她立即掀开钟文的运动外套，伸手探入口袋。
　　老式硬皮笔记本特有的粗糙手感，非常袖珍，只有巴掌大小。
　　她急不可耐地抽出本子，还来不及仔细观察，忽得感到背脊一寒。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视线，从后窗位置投来，正落在她背脊之上。

　　秋阁赶紧握紧笔记，转身向视线来处望去。
　　一个丑陋臃肿的身影出现在后窗之外。
　　居然那个解冰追捕的怪物！
　　它难道盯上我了？
　　秋阁心下骇然，浑身僵硬。

　　怪物伸出畸变四肢，扒住破碎后窗，似乎想要钻入屋内。
　　它的脑袋又大了一圈，几乎没了脖子，鼻子嘴巴已被挤到下巴位置，杂草一般的乱发扭曲成触手模样，无数血红眼珠在触手缝隙中闪烁着诡异的光亮。
　　秋阁只觉得脑仁嗡嗡作响。
　　她想起身逃命，可一股莫名的悲伤从心底猛得涌出，让她双腿发软，完全动弹不得。

　　完了！完了！
　　她在心中止不住哀嚎，眼角全是血泪。
　　奈何身体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怪物通过后窗，向屋内蠕动。
　　火焰同样灼烧着它的身躯，碎玻璃划破了脓疱，流出黑稠的液体，可它却似没有半点知觉，坚定地挤入后窗。

　　要死了！要死了！
　　眼看怪物半个身子已经挤过窗户。
　　秋阁心生绝望之时，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细节。
　　那怪物，似乎并不是冲着她来的？

　　怪物脑门上的那些眼珠，只有少部分视线落在她身上。
　　剩下超过半数目光，全都盯着钟文的尸体。
　　秋阁甚至从那些目光中，读出了一股深深的悲切。
　　它是在为钟文的死在痛苦？
　　它居然认识钟文？

　　秋阁在瞠目结舌之余，心底涌出另一个疯狂念头。
　　既然她能被怪物的情绪感染，那她能不能反过来影响怪物？
　　疯狂就像炸药，一点即爆！
　　秋阁努力挪动双唇，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来。
　　“你好？”

　　怪物向内蠕动的动作一顿，目光全部挪到了秋阁身上。
　　秋阁所感应到的情绪立刻发生了转变。
　　最开始的悲切减弱下来，转化成淡淡的疑惑与惊讶。
　　秋阁为之一喜，艰难地将笔记本塞进口袋，还想继续尝试与怪物交流。
　　可她脑中忽得疼痛欲裂，额头中央有什么东西似乎正在破体而出。
　　她急忙稳住精神，在脑中不断刻画相扑娃娃。

　　有了第一次沟通，怪物的情绪像是找到了宣泄口。
　　它不断向秋阁投来疑惑，焦急，惊喜等等复杂念头。
　　可秋阁为了控制即将暴走的精神，根本无暇回应对方。
　　怪物开始焦虑，举动也逐渐癫狂起来。
　　一开始还只是扭动身躯，想向秋阁展现肢体语言。
　　随后扭动就发展成了手舞足蹈，屋内火星在怪物的肢体挥动下四散飞舞。
　　最终，癫狂化成暴怒！

　　怪物嘶吼着抓起一张办公桌，愤怒地撕成两半。
　　碎屑飞溅中，秋阁吓得心惊肉跳，努力在脑中描绘着相扑娃娃。
　　可四周闷烧的环境，让她无法静气凝神，尝试收效甚微，痛苦不仅没有收殓，更是让她耳畔出现了奇怪的幻听。
　　一个充满磁性的男性低沉嗓音盘桓而起，在她耳畔轻声细语。
　　“放开你的精神，让它自然流淌……”
　　“感受它的情绪，亲吻大地自然……”
　　“与它融为一体，你才能……”
　　“……获得……真正的……”

　　“秋阁！”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解冰的身影猛然窜入火海！
　　他扯下身上披挂的湿被单，罩住秋阁全身，同时抽出匕首，拦在秋阁身前。
　　秋阁身周温度骤降，心底接收到一股惊慌之感。
　　那是怪物在害怕。
　　“它要跑！”
　　秋阁强忍住头痛，向解冰示警。

　　怪物发出一声尖叫，顾不得被玻璃渣划破身躯，立即抽身而退。
　　解冰冲上前去，它已消失在窗外。
　　空气里弥散着难闻的腥臭气息，那是怪物血液焚烧后留下的古怪残留。
　　秋阁指着窗外大喊，“不要管我！去追！去追那怪物！”
　　解冰回转身来，严肃地打量着她。
　　“不行。”

　　解冰俯下身，将尚未恢复的秋阁扛在肩上。
　　秋阁心中气急，“我叫你不要管我。”
　　解冰并不回应，只是为她裹紧湿被单。
　　秋阁肢体尚未恢复，心中怒气迸发，直接在解冰背上咬了一口。
　　这一口居然咬出了血。
　　秋阁也是一懵，下意识地安静下来。
　　解冰回头瞥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径直走出火场。

　　解冰扛着秋阁，并未立即离开现场。
　　他藏身于浓烟中，等到周围传来众人的救火声，才趁乱将秋阁带离。
　　秋阁在解冰肩上环顾四方。
　　火势已经彻底蔓延开来，两侧食堂和教室也陷入火中。
　　浓烟冲天而起，烈火随风而涨，叫喊声此起彼伏。
　　孩子们已被护送到别处，村民们用各种容器提水，在操场上来回奔走。
　　每个人脸上都是慌张。
　　秋阁垂下脑袋，默默抓紧了口袋。
　　解冰头也不回，带着秋阁直接走小路离开。
　　等山头不再见得着火光，他已将秋阁带回崇楼。

　　回到303房间，解冰将秋阁安置在床上。
　　秋阁愤恨地死盯着他，“你刚才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解冰没有回答，从怀中掏出一个迷你保温瓶，放在秋阁桌上。
　　秋阁心中怒火瞬间烧高，一拍床板跳了起来，“多少次了？解冰，你还记得我们都已经遇到这个怪物多少次了吗？”
　　不等解冰回答，她已咄咄逼人地冲到解冰面前。
　　“三次！足足三次机会！你一次都没把握住！”
　　“解冰！你还想放过它几次？你特么是不是故意的！”
　　她的手指甚至怼到了解冰脸上。
　　“你每次都姗姗来迟！你是准备等它把我杀了，再特么给我哭坟吗？”

　　解冰微微皱眉，依旧没有还嘴。
　　他只是打开保温杯，递到了秋阁面前。
　　“喝了它。”

　　“喝？喝什么喝！”
　　秋阁抬手就要打翻保温杯，却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
　　那保温杯中的液体竟是通体墨蓝，越往深处越是深邃，仿佛一杯捧在手心的大海。
　　“这是什么东西？”
　　秋阁狐疑地看向解冰，不知为何心底生出莫名的抵触。
　　解冰沉声道：“药。”
　　“药？”秋阁猝然心生烦躁，不住后退，“我为什么要吃药？我又没病！”
　　“你的精神受了污染，这是解药。”解冰向她逼近过去。
　　“什么感染？我没被感染！”
　　解冰说的话，秋阁完全不信，对着逼近的解冰呲牙，“我没病，你却要给我吃药……”
　　她喉间发出一声兽吼，双目骤然变红，抬拳砸向解冰。
　　“你想害我！”

　　“嘭！”
　　解冰一手钳住秋阁两只手腕，将她一把按在墙上。
　　秋阁仍要反抗，提膝就踹，又被解冰单腿封住。
　　她的四肢全被控制，仍旧不想放弃，死命挣扎四肢。
　　此刻她力道惊人，竟隐约有脱离控制的征兆。
　　解冰眉头微皱，立刻加快动作，把保温杯怼到秋阁嘴边。
　　秋阁闭紧嘴巴，侧开脑袋，左右躲闪。
　　解冰紧皱眉头，先把药水倒入自己口中，扔开保温杯，空出手来捏住秋阁下颚。
　　秋阁的嘴巴被他强行掰开，随即他低头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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