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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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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何父坐在院子里编篾竹。他半辈子忙忙碌碌,是个闲不住的,苏晓让他好好在家养腿,他休息了半日就心慌慌的,要做点什么才舒服。坡上田里的活苏晓他们不让他干,家务他又不会,只好拜托隔壁罗叔给他砍点竹子回来,他没事的时候就在家里编篾竹。几天下来,他编了不少背篓,筲箕之类的竹货,就等他腿好了拿去换点其他家用。
苏晓去学校的事,何母已经给他说了,现在瞧见她回来了,就顺嘴问道:“小苏回来了,燕子他们在学校咋样,有没有听老师的话?”
苏晓想到燕子姐弟在学校的日子,神情顿了顿,她看着笑呵呵的何父,抿了抿嘴唇,笑道:“两孩子可乖了,老师都夸他们懂事,聪明,说是我们教得好。”
何父听到这话,十分高兴,骄傲的口吻说道:“那可不是,燕子姐弟俩最懂事了,都不需要我们操心。”
燕子姐弟放学回家,刚走近院门口就大声喊道:“苏姨,我们回来了!”
何父剔篾竹的手一顿,有些诧异地转过头望向他们,以前燕子他们在学校遇到高兴的事,就会大声喊,告诉他们回来了。可是他都已经好久没听到俩孩子这样喊了,而且这次他们居然喊得是苏晓,何父这才惊觉,苏晓和两孩子关系这么好了!
燕子他们回屋放下书包,捧着杯子就在院子转悠,转了一圈没见到苏晓的影子,回头问何父:“阿爷,苏姨呢?”
“你苏姨啊,她去田里打猪草了!”何父虽惊讶苏晓和孩子们关系变得这么好了,但这惊讶也只是一瞬,苏晓是建平媳妇,两孩子的母亲,比起以前两孩子理都不理苏晓,何父更愿意他们关系亲密。
燕子一听,将杯子放回屋里,蹬蹬噔地往外跑,一溜烟就没影了。
好久没看到这么鲜活的燕子,何父一时间还不习惯,他看着燕子的背影,好笑地摇摇头,转而看向眼睛黑亮亮的小鱼,“小鱼啊,你妈今天去你们学校了,你看到她了吗?”
“看到了,她还跟姐姐的老师画画!”小鱼蹲在板凳前玩着苏晓给他编的小鸟,头都不抬地说道。
“哦,是张老师啊,张老师还会画画?”何父一边跟小鱼闲聊,一边剔着篾竹,“那你知道,你姐今儿这么高兴是咋回事,被老师表扬了?”
“不是,姐姐的老师是柳老师,很漂亮,就跟妈一样漂亮,还跟妈一样会画画。”
柳老师?可他记得燕子的老师姓张啊,他给燕子报名的时候还专门问了老师的名字!何父侧目看着小鱼那乌黑的发顶,问道:“你姐换老师了?”
“对啊,以前那个老师坏,姐姐不喜欢。今儿妈去学校,就给姐姐换了个老师!”
“胡闹!”何父气得将手上的篾竹一扔,严肃说道:“老师那是说换就能换的吗?”
小鱼被他这动作吓到了,怯怯地抬头望着他,“……阿爷。”
“没说你,玩你的鸟去!”何父沉着脸,拿起竹篾继续编竹货。
燕子拿着苏晓编的狗尾巴草爱心,蹦蹦跳跳地走着,一会儿又回头问背猪草的苏晓,“苏姨,累不累?要不要歇歇?”
“行!”苏晓其实不觉得累,但是燕子已经问了她好几次,她觉得她应该歇歇了,不然走不了几步路,燕子又会问。哎,这甜蜜的负担来得这么急,苏晓一下子有些不适应。
苏晓和燕子回到家,小鱼拿着手上的玩具就朝她们跑去,何父将手上的竹篾一放,冷声问道:“小苏,你给燕子换老师了?”
过了这么久,何父的怒气已经没之前那么大,但是他还是生气苏晓擅自给燕子换老师。
听着他语气里的怒火,燕子和苏晓四目看了看。苏晓笑着打破了僵硬的气氛,说道,“公爹,是有这么回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您,我今日是给燕子换了老师,但是……”
“胡闹!”她的话还没说完,何父就怒声打断,“老师是能说换就换的!人张老师教得多好,燕子在她手下读书,每次考试都是前几名,我不管什么柳老师马老师的,燕子就要在张老师手上读,你明日就去学校给我换回来!”
苏晓看着情绪激动的何父,心里也有了情绪,眉头一蹙,语气不好地道:“公爹,您知道那个张老师干了什么不?她儿子欺负燕子,燕子每天的脏衣服和脸上的伤就是他干的。”
“那是张老师的儿子,关张老师什么事。”
燕子听说要换回去,整个脸都吓白了,“我不换,我不要张老师,不要被揪耳朵,苏姨,我不换,我就要在柳老师班上。我会好好读的,考试考前几名,苏姨,我不回去。”
燕子越说越害怕,眼泪都急出来了,何父察觉出不对劲,望着苏晓道:“小苏,燕子这是咋了?什么揪耳朵?”
苏晓将燕子搂在怀里安慰,抬眸看着何父,解释道:“公爹,学校的人说燕子姐弟俩是小灾星,克父克母,还将这编成歌谣羞辱燕子,张老师的儿子欺负燕子,燕子反抗,张老师为了给儿子出气就揪她耳朵,燕子害怕,就再也不敢反抗。”
“……咋会这样?”何父很震惊,他没想到自己尊敬看好的张老师居然是这样的人,“这孩子在学校受了欺负怎么不回来说啊,傻成那样?”
“燕子她以前回家说过,但是您们没放在心上。就像今日这样,您们认为张老师是个好老师,燕子是学生,不应该说老师的坏话。”
何父沉默,许久才叹了口气,自责地道:“没想到那个张老师是这样的人,看着挺有学问的啊?那现在这个柳老师为人如何?”
“柳老师为人和善,平易近人,同学们都喜欢她,都愿意上她的课。”苏晓眉目柔和地拍了拍燕子的后背,“燕子挺喜欢这个老师的。”
“那就好那就好。”何父看着燕子,神情有些愧疚,但是在他心中,就算大人有错也不会向孩子道歉,因此那对不起的话没向燕子说。
晚上睡觉的时候,燕子忽然扯住了苏晓的衣摆,带着期待地小声道:“苏姨,晚上我想和你一块睡。”
苏晓看了眼何父何母,他们对这事乐见其声,母女俩关系好这是好事。
“行!”苏晓笑着颔首,又问小鱼,“小鱼板,你姐今晚要跟我睡,你呢?”
小鱼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何父他们,小脸写满了为难,屋子里的人都被他那小表情给逗笑了,何母揩了揩眼角的生理泪水,说道:“小鱼还是跟我们睡吧,小苏你一下子照顾两个孩子,怕你照顾不过来。”
苏晓也就那么一说,小鱼身子骨不好,跟他睡,她还怕把他弄感冒了。
躺在床上,燕子面对着苏晓,小声道:“苏姨,我能叫您妈妈吗?阿奶说您是我小爸爸的媳妇,我应该跟小鱼一样叫您妈?”
熄了灯,床上漆黑朦胧,但是苏晓能从这声音中想象出,燕子现在一定很紧张,眼睛黑亮亮的,带着期待,苏晓轻笑地拍了拍她,“当然可以。”
燕子试探地叫了一声,苏晓温声应她,燕子兴奋叹道,“太好了,我有两个爸爸,现在也有两个妈妈了。”
感受着她的兴奋,苏晓心里也很高兴。虽然莫名其妙的当了妈,但是看着可爱乖巧的燕子他们,苏晓心柔软成水。
夜深了,云层将月亮遮挡,天空漆黑一片,云城某军区医院,夜风从未关严的窗户进来,窗帘鼓动。护士巡视病房,动作轻柔地往床上一瞧,只见一男子安静地闭着眼睛,浓密粗黑的睫毛在脸上打下阴影,剑眉星目,煞是好看,就算这额头上包着纱布也无损他的英俊。
可惜这么英俊的男人已经结婚了,娶的老婆还是个乡下人。
护士在心里惋惜,这时,床上那男人猛地睁开眼睛,眼神锐利像是猛兽,正好与护士的眼睛对上,护士吓得脑子空白,浑身僵硬不敢动。
何建平看着脸色苍白的护士,意识到这里是医院,这才收敛神色,对护士道了声抱歉。
护士勉强一笑,逃跑似的离开。
听着病房门的声音,何建平闭了闭眼睛。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是医院,他现在是二十四岁的何建平,不是四十四岁的何建平。
从来无神论的何建平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重生,回到二十年前,他和那个恶毒女人结婚一年的时候。
一想到那个恶毒女人,面无波澜的黑眸迸发出令人心惊的恨意。要说这个世上他最恨谁,无异于是他的妻子苏晓。虽然当初他们结婚是闹了一些不愉快,但他自问自己没有亏待过她,可是那个女人呢,她是如何回报他的?
让他的家人死的死,残的残,然后卷走他家所有的钱跟野男人私奔,让他们家成为全村人的笑柄。
何建平想着上辈子他家的结局,整个人都充满着戾气和恨意,要是再一次见到这个女人,他一定抽她的筋扒她的皮,让她求生不死,求死不……撕拉!
何建平松开手掌,看着抓破的被子,面无表情。
次日天一亮,一个四十多的军官站在何建平的病房,“臭小子,听护士说你要出院,胡闹,你的伤还没好,出什么院,给老子好好在医院躺着。”
面对他的呵斥,何建平黑眸幽深,面无波澜,“团长,我想回家。”
长官凝视他片刻,松口道:“等下我问问医生,要是他同意你出院,老子就准许你回家探亲。毕竟是结婚的人,想媳妇也正常!”
何建平心里冷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