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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禅院甚尔,今年八岁。
      他觉得这个世界有些魔幻。

      他出生在传统咒术师家族,因家族思想封建,被认为是非术师的禅院甚尔自小便不受重视。被无视、被嫌弃、被辱骂,这些都是家常便饭,但将看不到咒灵的他扔进咒灵群中,倒还是第一次。
      天予咒缚给了他极强的肉.体力量,这让他不至于被那些人渣玩弄致死,可咒灵不同。看不到咒灵就无法反击,单凭直觉进行的防御毫无效果。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要死了。不然为什么能看到咒灵?
      非术师者只有濒死之时才能看到,不是吗?

      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出现,刺目的白光瞬息而至,却仅是擦着头发斩断了他身后的咒灵。
      他愕然抬头,就看到不知何时出现的家伙淡然地收刀入鞘。他……也许是它吧,起码甚尔觉得比起人类,这家伙更像是咒灵。它浑身被不详的黑雾笼罩,看不清模样。
      然后……这只怪物向他伸出了手。

      那只手是人类的形状,纤细有力,却泛着青白,如同死人的手。
      它手心向上,自然地伸到禅院甚尔面前。它的主人沉默不语,只等待着他的行动。

      像是在邀请他握住这只手。

      禅院甚尔一开始并不明白,只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怪物。怪物始终没有动作,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他这时才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哑声道:“喂,你不会是让我跟你走吧?”

      怪物没有说话,如同一尊雕像。却也像默认。
      黑色雾气缠绕全身,甚尔根本看不到对方的模样,更谈何去看表情。

      和室内一时寂静非常,不知过了多久,甚尔才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好。”
      他伸手,搭在那只苍白的手上。

      “总比呆在垃圾堆里强。”
      如同回应,那只手握住了他的手。

      之后发生了什么,甚尔记不太清。唯一的还记得的,就是仆人被拦腰斩断的画面。他甚至不记得那些人脸上的表情。
      等回过神,他就已经在一座庭院内住下了。

      那只怪物还给了他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伏黑二字。怪物仍然没有说话,但他莫名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痛快地给自己改了名。
      以后,他就是伏黑甚尔了。

      伏黑甚尔,今年八岁。
      他觉得这个世界未免有些离谱了。

      有只似乎是咒灵的家伙邀请自己离开也就算了,他自己居然也真的跟着对方走了。
      当然,这还不算最离谱的地方。

      伏黑甚尔与怪物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却仍然对对方一无所知。他看不到怪物的长相,没听到过怪物的声音,不清楚对方是男是女,以及,不知道怪物带走他的目的。
      不过,跟一个咒灵谈论长相性别,似乎也不太对。

      左右它对伏黑甚尔没有恶意,甚尔也就不打算探究太多。
      禅院八年的生活经验告诉他,想活的好一点,就别问那么多。当然,这家伙也没有苛待他。除了总是看着他、无论伏黑走到哪里它都跟着以外,只要伏黑甚尔开口了,第二天总能看到想要的东西出现在床头。

      甚至会在伏黑甚尔不开心时摸摸小孩的头,被推开也不生气,而是会上前抱一抱。活像一个溺爱孩子的家长。
      只唯独一点,怪物不会做饭。

      伏黑甚尔倒是不在乎,咒灵要是会做饭那这个世界才叫真的魔幻。
      于是八岁的孩子开始自己煮饭吃。他的力气很大,个子也不低,这对他来说倒不是难事。只是……

      前面说的离谱的点就在这里。
      当有一天早上醒来,没在墙角看到熟悉的黑影时,伏黑甚尔就隐隐有些不安。果不其然,下午太阳落山前,怪物回来了,手里牵着另一个孩子。

      彼时的伏黑甚尔手里拿着汤勺,刚给自己盛了一碗粥。怪物走过来自然地接过碗,放到餐桌,然后把那个孩子抱到了椅子上。

      “?”伏黑甚尔,“那是我的粥。”
      怪物又盛了一碗,放到他面前。

      伏黑甚尔当时就有种冲动,但他看了眼怪物腰间的刀,忍住了。乖乖坐到椅子上,他看了眼对面还有些迷茫地孩子,不想理。

      新来的孩子有一头柔软的浅色头发,和透澈的茶色眼睛,年纪大概在六七岁左右,气息很干净。这孩子似乎很懂得看人脸色,看到伏黑甚尔的表情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小心地看了看安静站在一旁的怪物,又看了看伏黑甚尔。

      他轻声说:“抱歉。”
      伏黑甚尔专心喝粥,不说话。
      那孩子又说:“我叫夏目贵志,你也……看得到妖怪吧。”

      伏黑甚尔当即觉得这家伙是个傻子。
      这不是废话吗?

      不过傻子也有傻子的好,起码叫他干什么他就会老老实实的帮忙。

      只是伏黑甚尔的不安感并没有因此消失,反而在怪物带回一个又一个孩子后,达到了顶峰——这些孩子里,别说懂做饭的了,不捣乱他就谢天谢地了!
      他觉得自己是被骗上了贼船,这怪物带他走不会就是让他来做饭的吧!?

      然而伏黑甚尔的不开心并没能持续多久,怪物很快察觉到他的心情,一套摸摸抱抱举高高,揉地他没脾气。
      怪物不懂他为什么不开心,它对所有孩子都是这样,既然不懂,那就用最直白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关心。

      有个棕发的小子亲切的叫它怪物先生。

      伏黑甚尔最终认命地成为了这座孤儿院的厨师,虽然曾想过叫其他人来学,但除了夏目贵志,其他人要么是年纪太小不合适,要么根本不听人话。
      不听人话的特指某个绷带妖怪和白毛小子。

      然而绷带妖怪心眼太多,他要揍人总是抓不到机会。而白毛小子……他俩半斤八两,每次打完架两人身上都是一片伤,怪物发现了就会紧紧看管一段时间,很是烦人。
      两人一致决定休战,除非忍不住。

      此时的“孤儿院”一共有五个孩子,伏黑甚尔,夏目贵志,一个四五岁的棕发小鬼,一个绷带妖怪和一个白毛小子。
      ——不好意思,因为后面几个人总是给他添乱,伏黑不想记名字。

      那只绷带妖怪曾经好奇地问过他们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
      夏目贵志乖巧又难过地说:“我的家人都去世了。”

      白毛小子说:“因为在家里呆腻了,他们总不让我出去。”他觉得这个咒灵很有趣,就跟着来了。也多亏了他,伏黑甚尔终于确定怪物就是只咒灵了。
      他们之中最小的棕发孩子想不起来,还碰洒了水杯,抽噎着找怪物先生了。
      至于最初提问的绷带妖怪……他没说,混了过去。

      总体来说,伏黑甚尔虽然觉得其他孩子都只会捣乱,但他还是挺喜欢现在的生活的。
      没有森严的规矩,没有他人奇怪的眼神,也没有阴阳怪气的话语,除了怪物禁止他们离开这个院子,这里的生活没什么不好的。
      反正以前他也是呆在禅院大宅里出不去,没什么区别。

      况且只要他想要,怪物就会满足他的一切愿望。
      想要书本,就会拥有一个书房;想玩游戏,游戏机永远都是最新版;想要玩具,最好的高达机器人第二天就能抱在怀里;想要美食,刚从海里捞出来的帝王蟹就会出现在餐桌上。
      若想要武器,怪物还会给它自己的佩刀。

      那只怪物会满足他们的一切愿望,它总是静静地看着他们,不说话,也不动,像一尊沉默的雕像。你也许会忽视掉它的存在,但只要你转过头去找,它就一定在你身边。

      众人相处了很久,但直到现在,也没有人了解怪物先生的情况。
      它唯一与往常状态不同的时候,就是半夜凌晨。

      那还是因为绷带妖怪——也就是太宰治失眠睡不着,在院子里乱逛时发现的。
      太宰治拥有一个书房,是一个单独的二层小楼。它的二楼是整个宅子里最高的地方,从那里的窗户往外看,视线就能够穿过高高的围墙,看到外面的大海。

      夜晚的大海很沉默,听不到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只能看到破碎的月光在海面起起伏伏。怪物也很沉默,只是静静地站在窗边。
      他走到怪物身边,跟着一起看了一会儿海,才轻声问:“你喜欢海吗?”

      怪物低头看他,八岁的孩子个子不高,要极力仰头才能和怪物对视。虽然这对视掺了点水,因为他看不到怪物的眼睛。
      两人……一人一咒灵对视许久,怪物才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它摇摇头,又点点头。

      然后一把抱起他,把他送回房间睡觉了。

      第二天,太宰治对伏黑甚尔提出一个问题。
      “你来这里多久了?”

      伏黑甚尔:“哈?问这个干什么?”
      太宰治只是重复道:“你来这里多久了。”

      伏黑甚尔觉得莫名其妙,不过这没什么不能说的,他想了想,又想了想。
      伏黑甚尔忽然顿住。

      他是最早来到这里的人,由于不能出去,这里又没人在意时间,他自然也记不清楚自己来到这里后具体过了多久。
      但大概的时间还是清楚的。

      “两年……”他说,“最少也有一年半了。”
      “确定吗?”

      “你以为都是谁在做饭啊?”
      这群家伙吃了多少米自己还会不清楚?

      不过问题也正出在这里。
      孩子们找来镜子,看着镜中的自己,发现了问题。

      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他们却自来到这里后,再也没有长高。
      “不只是身高吧。”拥有一双苍蓝色眼睛的白毛说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看到的信息是,我们的时间都被暂停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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