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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不熟 ...

  •   沈逾顾不上服务员在后面的叫唤,连电梯都来不及坐,直接顺着安全通道一路跑下去。直到到了安全通道的出口大门,她才停下。

      一股无力感席卷着她,她顺着墙壁蹲下去,终于没忍住,抱着双腿哭了起来。

      她以为自己不会哭的,毕竟她今天来本来就是准备找覃席山把一切说明白,可是,当听到那些话,真切感受到覃席山的态度,她还是忍不住心中委屈。

      好像这些年默默的忍耐,暗暗的期待,全都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连告别都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别对毫不在意自己的人抱有期待,这是父母不留情丢下她时,她就学会的道理。
      可对象是覃席山时,她心里还是一阵阵的难受。她以为,他应该是跟其他人不一样的。但是最近发生的种种,加上今天的事情告诉她,其实没有任何差别。
      她再怎么自欺欺人现在都要醒了。

      心许他念着儿时的感情,对她有那么一点眷念,但那也不足以让他真的敢为她走错半步路。

      说白了,她于他不过是一件可有可无的漂亮挂件。

      她哭了很久,也在心里想到很多,最终也是彻底死了心。

      她想,自己是时候回去了。

      她扶着墙站起来。门外传来一阵声响,她慌忙拿手擦了擦眼睛。

      她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哭。

      她竖着耳朵听了一会,门外的声音消失了,并没有人走进来。
      等了一会,她推开门走出去。
      迎面吹来一阵带着湿气的冷风,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

      俱乐部的安全通道出口对着一条小巷子,往旁边走几步就是巷子出口,巷子旁边有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有一对情侣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分着一碗关东煮,对面是马路,看不到几辆车,夜色沉寂……
      一切如常,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吓了一跳。
      门旁边的墙前靠着一个人!!

      因为隐着黑暗,刚刚她没看到。

      是个少年,身上还穿着蓝白色的校服,靠在墙边,衣领拉链一路拉到头,削薄的唇叼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露出一点修长的脖颈,衣领之上的下颚线清晰如刀。

      少年留着一头短茬,有一双眼仁漆黑的眼睛,鼻梁高挺,一眼看过去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锋芒很足,整个人都是角和刺。

      估计是被沈逾的反应逗到,对方微微眯了眯眼睛,眼底带着点儿讥讽神色。

      沈逾懒得搭理,转身要走,越走越气,他凭什么笑她?
      她今天过得太憋屈了,不对,她这段时间都过得很憋屈。她不想再忍让,如此想着,她回过身去。

      她怒气冲冲走到他面前站定,瞪着他。

      他一点也不怂,咬着烟,拿那对黑色的眼睛看着她,大有一副你要找麻烦就别墨迹的不耐烦。

      她才发现他嘴角有点淤青,一看就是打架留下来的。

      不是好货。她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她跟他置什么窝囊气。

      她深呼一口气,最后鬼使神差的,伸手从他嘴角将那根烟拿下来。

      他似乎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动作,愣了一下。

      她却不管不顾,直接将那根烟咬在了自己嘴里。

      过滤嘴被他咬过,微扁,带着些湿。

      她显得毫不在意,倒是对面的人,跟没经事的小伙子一般,耳廓微微泛起了红。

      “给个火?”沈逾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她当下的想法就是,什么不乖,她就要做什么。她平生开始最讨厌“乖乖的”三个字。

      他好半天没动。

      沈逾又好声好气说了句:“给个火?”

      他终于还是从裤子口袋拿出打火机,咔嚓一声,举起一簇小小的火苗在她面前。

      她凑过去,点了半天没点燃。

      “吸。”他在她面前说,声音带着刚刚变完声的暗哑,莫名有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性感。烟草味道间,她闻到了他呼吸间一股淡淡的薄荷凉外加一点酒香味道。

      他应该喝了不少。

      她看到了他身后的几个酒瓶子,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夜色四沉,昏暗的巷子里,他正盯着她嘴里的烟,眼神认真,好像给她把烟点燃是一件多么正经的事情。

      他的眼睛很亮,即使在黑夜里,也能清晰映照出火苗微微的跳动,像心脏一下下的搏动。

      沈逾莫名看得有些入了神。

      少年这时候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微微抬眸看向她。

      四目相接,在哔啵香烟燃烧的细小声音里,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好在这时候香烟终于点燃,沈逾悄无声息移开了视线。

      深吸了一口烟。她以前从来没有吸过烟,尼古丁瞬间入肺,狠狠呛了她一下。

      她拿手指夹着烟,扶着墙一阵剧烈咳嗽。

      沈逾今天出门穿着一件黑色的吊带,咳嗽的时候衣领微微颤抖,露出胸口一片柔软的白。

      对面的少年本来想要嘲笑她不会抽就别抽,一低头却看到一片明晃晃的白,忽而愣住,好一会才不自然地偏爱目光。

      他蜷起拳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一下,接着又从口袋里重新拿出一支烟咬进嘴里,想了想,他还是扯下衣服拉链,将那件外套脱下来,一把丢在对面女人的头上,骂了句脏话。
      这女人,是不是一点数都没有?他想。

      沈逾眼前一黑,不明就里扯下头上的衣服,看着对面的人,问:“干什么?”

      少年瞪着她,毫不客气地说:“我看到你的XX了……”

      沈逾接触的圈子,从来没有哪个男人会当着她的面直接了当地将那两个字说出来。

      直白,粗粝,她的脑袋嗡嗡作响,脸瞬间就烧起来。

      她将那件外套抱在胸前,抬头想要骂他,谁知道他先发制人,梗着脖子一脸不耐:“你以为老子想看?”

      他不想看?
      他凭什么不想看!!!
      沈逾刚刚压下去的怒气一下就又升起来,甚至比之前还要汹涌。

      连带着过去的无数的记忆纷至沓来。

      那些她委曲求全的,苦苦等待的,甚至主动投怀送抱,跑到人家酒店房间门口结果还被人家赶出去的……所以,是她不好吗?

      人有时候很古怪,明知道要自信,自己的价值是自己给的,却还是因为周遭不停否定自己的环境,开始变得摇摆不定。

      是自己不行吧,不够漂亮,不够完美,不够瘦,不够高挑,眼睛还能再大一点,嘴巴还能再小一点,屁股还能更翘一些……所以,明明是先来的那一个,却成为人家口中破坏感情的那一个;所以,明明全心全意,却也只能委屈在异国他乡,当一只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金丝雀;所以,明明都答应做男女朋友了,连受了委屈也没有任何人安慰一句……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不够完美?

      她明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但是一旦陷入这古怪的思维圈,就像是一只脚踏进沼泽,一下就陷进去。

      她的自卑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她的行为变得不可控。

      “你干什么?”少年奇怪的声音刺激着沈逾。

      她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拽住了他的衣领。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被她拽变了形,露出属于他那个年龄特有的冷白的锁骨。

      她却不管不顾,明明没有喝酒,反而像是个喝醉了的人,对他步步紧逼:“我不好看吗?”

      少年比她高出一个头,被她拽着衣领,只能微微弯着腰,被迫与她看齐。

      覃凛没想到女人会突然发疯,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感受到对面呼出的温热气息轻轻拂在脸上。
      他的眼神变得幽深,脸侧紧绷出浅浅的纹路。
      这女人,不知道这样黑灯瞎火的地方,拉着个喝了酒,且是血气方刚年纪的男人是多么的危险的事情?

      覃凛眯了眯眼睛。试图将女人拽着他衣领的手掰开。

      但是对方这会儿情绪激动,用了全身力气。
      他倒是可以直接不留情面用力扯开,就是估计衣服也会被扯烂。

      “我没有魅力吗?”她继续靠近他,一边逼问他。

      温热的气息持续在他脸上抚走,像一片羽毛缓缓滑过,他眼神发沉,喉结不觉滚动,整个人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她看到他明显的后腿动作,越发生气,一把抓住他的腰,他却整个人用力抖了一下。

      “我……”她还想说话,整个人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覃凛直接翻了一个身,反身将她按在墙上。

      他一只手扣住她胡乱抓的两只手,直接将她的两只手按在她的头顶,另外一只手用力掐住她的脸颊不准她乱动,整个身按住她,附身就吻了上去。

      唇齿几乎是撞在一起。

      那股刺痛让两个人都抽了一声。

      那一刻,覃凛想,他冲动了。但她一再挑衅他,他也是有脾气的。这样想着,他用力撬开她的牙关,开始毫不留情进攻。

      沈逾脑袋一懵,第一想法是,这人怎么比她还疯!

      她愣过神后,终于意识到要挣开,可是她越是挣扎,他的身体反而按的越紧。

      他显然也是个没经验的,吻的毫无章法可言,一通胡搅蛮缠,直搅得沈逾双腿发软,整个人止不住颤栗。

      他似乎还嫌这样不够,身体用力靠着她,直到她一条腿被他挤压着微微抬起来。他挤进她的腿间,她感受到了他明显的情动。

      她一个激灵,彻底惊醒。

      他们做了什么!

      她闭上眼睛,用力咬了他一口,他嘴角一阵刺痛,往后一躲。她才找准机会,一把推开了他。

      她气喘吁吁瞪着他,吼道:“你疯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拿手指擦了擦嘴角的微红,一脸不在意看着她,反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一时间,两个人都陷入沉默中去。

      黑暗里,他们看着彼此,视线交错,眼神带着试探和猜测。

      悄无声息的,气氛逐渐走向不可控。

      他们显然都知道对方的身份。
      而且是从一开始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他是覃席山的弟弟,只不过同父异母,覃席山厌恶他,却又故意对他好,玩弄他的信任,像在玩弄一条狗。

      她是覃席山的女人,只不过带不去利益,所以对方防备她,对她像一只随意豢养在笼子里的鸟。

      这条狗跟这只鸟都与那个男人息息相关,此刻,却都带着满腔的愤怒和急于报复宣泄的心情。

      他们对峙着,怜悯着,耻笑着彼此。

      你相信什么不好,偏偏相信那个男人?多可笑。

      下一秒,一声脆响将两个人从失神中惊醒。

      沈逾低头,看到一把刀落在地上,在夜色里发着熠熠寒光。

      她哑声问:“你……要杀谁?”

      他毫不避讳:“你男人。”

      沈逾用力颤抖了一下。

      过去所有压抑的,沉闷的,不及宣泄的情绪,全都被这一句话豁开了一道口子。

      一瞬间,无数的东西都涌了出来。

      她叛逆的,不乖的。他黑暗的,血腥的。

      她冲过去,他接起她。

      他们狼狈为奸,像两头受伤的野兽,奔向对方,抓挠,撕咬,将彼此的皮毛扯下,赤裸相见,将互相的血和液融合在一起。

      在这冷的夜色里,漫漫细雨中,一次又一次的,那么用力,用力到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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