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红》尹瑞泽

12、第 12 章

　　12、
　　“你还记不记得祖宗基业？”
　　“知不知道你为什么叫慕容复？”

　　“慕容公子！”被虚竹叫醒的时候，慕容复已经是浑身冷汗，嗓子喑哑，知道是自己刚刚喊着梦话，此刻摸了摸咽喉，说道，“方才做了个梦，让虚竹师父见笑了。”
　　虚竹两只眼睛盯着他，手里还攥着只汗淋淋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慕容复有些不耐烦，已经快要憋不住火气，小和尚这才松开了手合掌说了句，“是噩梦吧？”
　　慕容复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慕容公子，似乎有很深的心事……”虚竹有些忐忑，说到这里见慕容复抬起头对他勉强一笑，才放下心来，继续说道，“我这个人，笨得很，嘴巴也说不出安慰人的话……但是佛法浩瀚，慕容公子有时间，不妨前来听听辩经，或许经书里能有解脱的法子。”
　　“我一个外人……去听少林僧众辩经，好么？”慕容复觉得好笑，虽然是少林寺中的弟子功课，但是让一个小和尚说得未免太简单了。
　　他身上的担子，他的心事，哪里是几句佛经能化解的，便是他的父亲，也要生生死死走过一回。

　　“众生平等……”虚竹诵了声佛号，只说到，“公子高义，佛祖会保佑你的。”

　　慕容复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寺里长老又来过两回，虽有疑虑却又拿不出证据，也没有为难他，许是太过清闲，用了晚饭看着僧人往经堂里走，也跟了过去。
　　辩经无非就是讲经说法，能言善辩的弟子在上头滔滔不绝，小弟子在下头听着，慕容复跟着听了没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最后被虚竹捅醒时已经是后半夜了，今夜辩经都已结束，僧人们都开始起身离开。
　　虚竹有些不好意思，愧疚道，“我忘了外人乍听是不容易懂得。”
　　“但好处也是很明显的，”慕容公子心情不错，笑的云淡风轻，“我是好久没睡得这么踏实了。”

　　虚竹脸一红，挠挠耳朵有些迷蒙的看着他，好像根本没听出来这是慕容复在讽刺，半天才说道，“慕容公子要是愿意，我拿几本经书给你看吧。”
　　慕容复心道我不愿意啊，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愿意了？听人说我都睡着了怎么还能看得进去？但总归是对方一片好意，慕容复点头道，“有劳小师傅了。”
　　第二天等他起来桌上已经放了几本经书，还是贴心的汉译本。
　　慕容复疑惑了自己夜里怎么睡得那样沉，有人进来都不知道，但是闲着总归闲着，这趟出来身上也没有带书，在少林寺深处也不敢造次，无聊只好翻开来最上头的一本，说道是佛祖年轻时要出家，被父母要求结婚生了孩子再出家……
　　总归是些零碎的故事，晚上虚竹过来时慕容复已经翻开来第二本，确是心经，正巧有几处一直不太确定是什么意思，抓着虚竹问，虚竹自幼出家，熟读各类经典，给刚刚入门的慕容复解说自然是不在话下。

　　要是一般的经史子集，慕容复自然熟读于心，只是慕容博喜欢少林的武功却不爱少林的佛经，说都是些哄人的玩意，家臣们教他读书识字自然不会花时间让他读什么修身养性的文章，都是些儒法经典，偶尔说几篇老子都是闲书。
　　这会儿乍一下读起佛经，反倒是新鲜，还有个早中晚按时报道的师父，慢条斯理给他解说着，慕容复不光是没睡过去还听进去了不少。
　　只不过虚竹在跟他说佛法，慕容复听进去的多是故事。

　　后来还是玄痛大师亲临，给他诊了脉说慕容施主伤势已好，少林寺就不留了，只希望他日慕容公子能再上少林与群雄说到清楚。
　　直觉告诉慕容复一定是有什么瓜，但是玄痛不愿意说，慕容复也只能等离开少林寺打听。
　　结果他刚一出门就听到包不同在骂少林一群贼秃驴不识好歹，自家公子好心还书却被扣在寺中，一群老贼平日里自诩得道高僧，心眼小的却不如针，慕容公子生来坦荡不想遭了他们的算计……
　　好在包不同见到了慕容复即刻变脸，上前左看右看紧张得不行，“公子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玄慈大师面如墨玉漆黑一片，两手合十长诵佛号，声如洪钟中气十足就差一招狮吼功把这胡搅蛮缠指着少林大骂的包不同给喷出少室山，然而包不同大白天当着一众僧人的面，确实不好出手，最后只能咬牙切齿说道，“慕容公子伤势已然康复，包施主可以放心了。”
　　“我慕容复在这里谢过诸位大师，原书已经奉还，告辞。”

　　慕容复转身才问道，“三哥怎么来了？”
　　“公子被少林寺扣了，我老包能不来么？”

　　下山路上众人散去，慕容复正想着什么，阿朱扯了把他的衣袖便退到了人群里，结果慕容复一抬头，正对上了邓百川的脸，原来是阿朱传信回去，几位义兄当下心急，但少林总归是地位显赫武林第一大派，最后是让包不同前去要人，邓百川再后压阵，如果少林不愿意交人，便要广发文书，宣扬少林寺的不是。
　　此刻慕容复好好地出来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邓百川见他依旧是心不在焉，踉跄一步险些摔到，也知道少室山不是说话的地方，只提醒道，“公子注意脚下。”
　　慕容复却道，“前几日我听到父亲问我，是不是忘了复国大业……”
　　几个人都吓了一跳，不知道慕容复怎么提起了这事，却又听他轻叹一声，“父亲定然是失望了。”

　　说罢拾级而下，瞧着青青草木云雾弥漫。
　　肩上却是一重，邓百川拍了下低声道，“他不知道你的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