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合卺血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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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有人在天昭城内发现了永安县主，千寻立刻马不停蹄赶到皇宫，却未曾发现灵杳的身影。
只能落寞的回到自己寝殿内。
当推来门的一瞬，便看到房内背对着大门的女帝昭凰。
听到开门的动静，女帝转过身子，满是柔声道：“千寻，你终于回来了。”
可千寻此时心中仍旧担心师妹出什么意外，便焦急地向前两步，问道：“陛下，你可有灵杳的下落，她有没有回过宫呢？”
原本还笑脸盈盈的女帝，神色僵了一瞬，然后忍下心底的恨意，并未回答千寻的问题，而是依旧展颜道：“千寻，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千寻轻柔的拉过女帝的手，扶她到一侧落座。
“什么事呢？”千寻伸手理了理女帝鬓间的一缕碎发。
“上次，你曾跟我提过成亲的事情，我也不想再蹉跎下去，既然如此，我们尽早成婚可好？”女帝巧笑嫣兮，化作娇羞女子的姿态，终于决定袒露心扉。
听到此处，千寻原本还在整理碎发的手，在女帝额间凌空停顿下来。
而千寻的异常反应也引起女帝的注意，她不禁抬眸问道：“你不愿意了吗？”
却见千寻垂目摇了摇头，未发一语。
须臾，在内心挣扎了一阵才开口道出。
“凰儿，我不是不愿意，只是……”千寻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
“只是什么？”现在换做女帝神态有些焦急，她拉着千寻的袖口，迫切的看着他。
“只是近几日，杳儿突然失踪了，再加上故颉一直没有抓捕归案，我担心，担心杳儿出了什么意外。”
“现在杳儿还没有音信，我心里记挂于此，无法分心婚嫁之事。”
“不如等过了这段时间，再从长计议可好？”千寻缓缓拉起女帝的手，忧心忡忡的看着她，等着回应。
从长计议？
这四个字犹如一把刀，在昭凰心口狠狠剜掉一块心头肉，一同历经了这么多，如今竟然要为了师妹，推迟婚礼？
还是说千寻根本就没有打算与自己成婚，不过是借机推迟而找的理由。
昭凰清楚记得，当年刚与千寻相识时，他曾以推心置腹的好友身份，向自己袒露心声，说年少时曾倾慕于自己师妹，也就是前任帝师的独女。
只是后来师妹长大后，二人开始有了分歧和思想上的差异，只能越走越远，从而放下心头。
所以，后来千寻选择自己，不过是因为退而求其次，或是因为自己女帝的身份？
呵！
昭凰心下一声自嘲，若论幼时出生，灵杳确实比她好，可她身上流的是皇脉的血液，若论诗词歌赋，批阅政要，或是面容身段，她自认无论哪一处都高于灵杳。
唯一的劣势只有一出生就被送出了皇宫，一直在乡野长大，比灵杳晚认识千寻十几年。
可她不服，凭什么自己视若珍宝的人能随便被他人夺去。
“可是，这并不影响你我成婚。”昭凰敛着静谧的眉眼，脸上噙着笑意。
当千寻回来时，她的确打算告诉她，灵杳曾来过。可是她却分明听到，千寻回来第一句话便是关于灵杳。
到嘴边的话也就再度咽回腹中。
千寻依旧摇头，眉目暗淡道：“现如今，杳儿生死未卜，我真的没有心思在这种情况下成婚。”
如果当初没有遇到师傅灵虚子，千寻不敢设想自己的将来，也许根本就没有将来。
当年的千寻，年仅八岁，父亲是个烂赌鬼，为了还债将母亲卖给了赌坊，最后母亲不甘受辱一头撞死在路边，就死在千寻眼前。母亲临死前担心丈夫穷途末路，会打孩子的主意，拼劲最后的气力让他快逃。等到夜深人静，千寻偷偷跑回来，发现母亲横尸街头，甚至都没人替她的尸身盖上一张白布，就这样风餐露宿，无人无津。最后也只得从附近街坊闲聊中得知，父亲因为还不上帐，被打手活活打死，尸体也不知道被拖到了何处。千寻独自蹲在母亲尸体旁，想安葬母亲，可家徒四壁，连吃饭都成问题。
等天亮后，他看到街上有人因为贫寒不得已卖身，只求温饱。
便学的有模有样，自幼常常跑去学堂窗外偷学的千寻借了笔墨来，在废弃褶皱的纸上写着卖身葬母。
他不求温饱，只求为奴为仆，能有好心人能安葬父母。
当时被一个人贩子看上，打算转手高价卖到边界去做苦役。正当千寻答应时，灵虚子突然出现，看出人贩子的歪心思，并答应替他安葬母亲。可人贩子不乐意了，非说先来后到，千寻先答应了自己，就是卖给了自己，死活不愿放人。最后灵虚子只能高价从人贩子手里买下千寻，得了好处的人贩子才就此作罢，扬长而去。
灵虚子说话算话，不仅替他在郊外安葬好母亲，还时常派人前来打扫清理。而买下千寻后，也并没有让他做家奴。灵虚子认为千寻年纪尚幼，又会断文识字，不想他白白葬送才华，这个年纪本应该是学习的阶段，索性安排千寻进入学堂学习……
他心中记得，在师傅临终之前，曾嘱咐自己，一定要保护好灵杳。如果师妹真出了意外，他便愧对于恩师，死后亦无颜在地府相见。
女帝不发一语，只是眸底泛出落寞的神情，千寻拉着她的手，安慰道：“等找回杳儿，我们便筹备婚事。”
又是灵杳！
这两个字如今竟然成了昭凰的心魔，在她脑海挥之不去，以前千寻疼爱师妹，她曾大度认为千寻只是当她妹妹而已，可前几日她亲眼看到的画面，还有今日自己不顾女子身份主动向千寻提议婚事。
他却开口闭口都是灵杳，全然不顾及身为女帝的她的颜面。
昭凰稳了稳心底的浮躁，笑容桀然，“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吧。”
随后转身出了千寻的寝宫。
宁安殿内，女帝立于窗前，任凭夜风往脸上窜来窜去，她想让这股凉意平息心底的怒火。
都说爱的太深容易迷失自己，可昭凰没有想到，身为皇家帝命的她依旧逃不过俗尘杂念。
“爱而不得，情深不寿，陛下何必自讨苦吃呢？”
殿内隔帘后站着一个身形，落于角落的阴影里，看不出外貌。
“不知陛下考虑好了吗？”影子又开口说道。
昭凰紧闭双眼，那一刻攥紧了拳头，当她睁开一双幽怨的眼眸时，紧握的拳头已至失去血色，泛如白纸，她抬眸冷冷勾唇：“杀！”
影子发出一声笑意来，随即朝女帝躬身行礼，道：“属下遵命，定不负陛下所望。”
转眼三天之期已到，灵杳带上准备好的贺礼，来到雅缘轩。
今日是曼陀罗与渭作舟的大婚之日，定也不会开门做生意，灵杳绕了一整圈，硬是没有找到除了店门以外的入口。
最后只得去附近商贩店里买了个木梯，准备翻墙进去。
可是附近居民看不下去了，都知道雅缘轩的小夫妻俩，平日未曾提及在都城有什么相识之人，只知道是前几个月才刚搬过来的新街坊。平日渭作舟经常帮衬附近的老人，还会替不识字的街坊代写书信。
大伙便一口咬定，灵杳想趁小夫妻俩不在家，进门偷盗。
纷纷将灵杳包围起来，教化她好好的一个女子非要干这鸡鸣狗盗的勾当。
虽然在这天昭主城内，不少商家百姓认识永安县主，可这深巷攸僻处的百姓压根就认不得眼前的女子是何身份。
一群人洋洋洒洒到衙门报了案。
这不，附近的街坊都将灵杳给围住，生怕她钻漏子跑掉。
只觉天昏地暗，人头涌动的阵仗吵的她脑袋嗡嗡作响，灵杳只能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摆烂，等着衙差前来。
灵杳暗自庆幸道：“幸好这群人还算讲理数，直接遣人去报了案，报案她自是不怕，最怕他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上手掰扯，那估计今天就得横在街头了。”
一想到此，灵杳就忍住哆嗦了下。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几名衙差才慢悠悠的踱步而来，嘴上不耐烦道：“你们是嫌官府太闲吗？别整日给爷找麻烦，青天白日的，哪来这么多小贼，谁会想不开在白天行盗？”
“大人，真没骗各位官差，呐，就在前面不远。”
一个大汉龇着一口大黄牙，在前面带路。
“让开，官差办案还不快速速让开，耽误朝廷办事，小心板子伺候！”
衙差很不耐烦地扯着嗓子吼了一嗓，人群便立刻乖乖朝两侧散开。
“小偷在哪儿呢？”官爷扬着脑袋脖子朝人群看了一圈。
百姓们纷纷往后挪了一步，连忙撇清，“可不是我们。”
“在那儿坐着呢！”
听到有人出了声，人群一致朝灵杳的方位指去。
官爷自人群指向的位置，低头一瞧，神色有些诧异，然后揉了揉眼，再定睛仔细瞧了瞧。
凹凸不平的石阶上坐着位——小祖宗。
吓的汗毛倒立，立马躬身一拜，哆嗦道：“参见永安县主！”
一旁围观的百姓听到永安县主四个字，吓的立马就各自跑回了家，生怕因此被官差治个大逆不道的罪名。
带头的官爷甩手朝身上拍了拍灰尘，然后毕恭毕敬的隔着衣料扶起灵杳，满脸苦笑：“县主，让您受累了，那些个人简直无法无天，连堂堂县主都没认出来。”
“只要您一声令下，小的立马将他们押回大牢，好好教育一番。”官爷谄媚道。
站起身的灵杳微微转了转腰身，挥手道：“无妨，此事就此作罢，只是……”
衙差们忙竖起耳朵，等待吩咐。
“只是你们动作也太慢了，从城东到此，需要足足一个时辰？我腿都快坐肿了。”从大腿传来一阵酥麻感，让她双腿发软。
“路上给这群刁民耽搁了，若是知道是县主您遭受冤屈，小的就算是滚也得连轴不带停的滚过来。”
说罢，衙差们纷纷卑弓哈腰的，生怕受到牵连。
走到雅缘轩门口，还不由灵杳吩咐，衙差们便很有眼力见的，赶紧一阵蛮力，将紧闭的大门踹开。
“您请……”官爷守在大门两侧，躬身相迎。
穿过字画店，灵杳来到后院，随意朝里看了一眼，柱子上垂下的红绸和大喜字贴乱做一团，半边身子都扬在空中。
突然刮来一阵风，将喜字吹到了地面。
这……
灵杳顿感不妙。
身后领头的官爷也发觉不对劲，从腰间掏出佩剑，遂朝身后的弟兄们吩咐道：“分开巡查，每个房间角落都别错过！”
待院中只剩下灵杳一人。
她闭着眼睛，嗅着空气中的异香。
猛地睁眼。
这是黑色曼陀罗的香气。
难道，摘星楼的人找上门了？
空气中还弥散着一股血腥味，灵杳顺着血气赶到了卧室。
血泊中躺着两个身着大红喜服的身影。
灵杳吃力的将躯体翻转过来，正是曼陀罗和渭作舟两夫妻。
她沉重的伸出手指，颤巍巍在二人脖颈间一探，顿时失魂落魄。
二人都已气绝身亡。
他们手里还端着合卺酒的杯子，酒香里混杂着血腥，早已化作一杯血酒。
显然二人还未来得及饮下，这杯结为夫妻的交杯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