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与引》迂木脑袋

18、早餐

　　外面天已破晓，云层包裹着红黄色的光，像是透过表皮逐渐往外渗出。巨大的落地窗外树木静止，无风、寂静。

　　时柳雨从楼上来到客厅，围着整个一楼转了一圈都没找到这个家的主人，空荡荡的只能听见自己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他站在空无一人的客厅，低头拿出手机重新看了一眼时间，眼见早自习就要开始，他心下开始着急，猜想着柏旸大概是还没有起床。

　　做不到自己一个人先走，时柳雨只好转身回到楼上。

　　他小心的推开其中一扇房门，区别于前几间，这间房间明显有人使用，里面环境晦暗，窗帘很好的隔绝了外界的光亮，模模糊糊的只能看见床上有着一个人的轮廓。

　　时柳雨敲敲门，试探的喊了一声柏旸。

　　对方毫无反应，于是他只好抬脚走了进去，先是来到窗前，轻轻的拉开窗帘，让光亮挥洒进整个室内，视野变得明亮，转身走到柏旸的床边，手在被子上轻轻拍了拍。

　　他头还有点懵懵的，不太舒服，没有多想，像喊院里孩子们起床一样，语气温柔，“柏旸，起床了，一会儿就要迟到了。”

　　倏地，被子里的人突然伸出手抓住了时柳雨轻轻拍打被子的手，骨节分明的大掌紧攥着那截瘦弱白皙的手腕，把人拽的身体一弯，那张苍白漂亮的脸惯性的朝着床头凑去。

　　这一下太猛，拽的时柳雨差点呕吐出来，忍着恶心反胃的感觉，他皱紧了眉头缓了好久才抽出一点精力去看柏旸。

　　而柏旸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脸瞧。

　　像欣赏，像思考，又好像是还没清醒过来。

　　两人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许久，不知道过了多久，柏旸松开时柳雨的手腕，看着那双琥铂色的眼眸，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哑，开口说道：

　　“早上好，柳雨哥。”

　　时柳雨一愣，像是没想到对方会和自己主动打招呼。他缓缓站起身来，压下喉咙间突如其来的恶心感，回道：“早上好。”

　　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早上问候，柏旸从床上坐起，不再看站在一旁的人。他掀开被子下了床，身上单穿着一条睡裤，上半身是裸-露的。

　　时柳雨愣愣的盯着对方后背上的肌肉线条看了一会儿，漂亮、有力，走动间像是一只优雅，闲庭漫步中的美洲豹，充满了爆发力。

　　他心生羡慕，回过神的时候对方已经走到了卫生间的门口，于是急忙跟上，想起昨晚的经历，身体微微颤抖害怕，但还是犹豫的跟柏旸道谢，“昨晚，谢谢你带我回来。”

　　“......”柏旸无视了他，打了一个哈欠就进到了卫生间里面。

　　见人洗漱，他也不再打扰，说了一句自己在客厅等他的话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间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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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天气晴朗，街道上的店铺有的早早地开了门，整理打扫着店面，大清早的就开始热闹忙活起来。

　　路上行人车辆也颇多，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老人提着布包去买菜，时不时的还会出现几个晨跑回来的年轻人。

　　“师傅，拿四个包子，两个素馅，两个肉馅，还要两杯豆浆。”时柳雨手里攥着钱，在一家早餐店门口排着队的买早饭。

　　因着柏旸家里没有食材，柏旸本人也没有什么吃早饭的习惯，所以时柳雨只好快到学校时下了车买点东西吃。

　　他不吃早饭的话一天都会没有精神。

　　包子还是热腾腾的，烫手，在这个还有些冷意的清晨吃刚刚好。

　　把手里拿两个肉包子递到柏旸跟前，时柳雨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吃，毕竟上次给他的就没有吃，但是他又不好意思只自己一个人吃。

　　“给你，早饭还是要吃的。”

　　柏旸伸手接过，在时柳雨不确定的目光下，盯着那个包子许久，还是咬了下去。

　　一口下去没吃到多少肉，反而全是外皮，不过柏旸也没说什么。

　　见人吃了，时柳雨上次被扔食物的遗憾莫名像是被填补上，他有点开心惊喜的样子，仰脸询问对方，“怎么样？好吃吗？”

　　柏旸三两下解决完一个包子，闻言低头看向时柳雨，木着一张脸点评，“一般。”

　　一般你也吃完一个了。

　　时柳雨笑的眼睛眯起，露出点贝齿，白净的脸蛋像是在发光，“别光吃，也喝点豆浆。”他把自己的早餐装在塑料袋里挂在自己莹白的手腕上，给那杯豆浆插上吸管再递过去。

　　他举的高，柏旸干脆俯身就着他的手喝，眼睛盯着那截手腕上的鲜艳红绳，一眨不眨。

　　挺大的个子，举止还有点像小孩，时柳雨照顾孩子习惯了，等到柏旸吃饱喝足后，他才边走边慢悠悠的吃着自己的早饭。

　　路上，两人并肩走着，柏旸时不时低头拿出手机看两眼，要不然就是眼睛盯着身边的人看着，看着对方小口小口的吃着东西，两腮还鼓鼓的，有点像某种一推就倒的柔软小动物。

　　“柏旸。”时柳雨把吃完的剩下的垃圾装进袋子里打算扔到前面点的垃圾桶中，却突然在此时开了口，“你以后，还要和那群......混混一起去玩吗？”

　　刚吃饱，带着点宿醉和身体上的不舒服，整个人就有点迟钝，虽然早晨初升的阳光给了他点安心，但是只要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就忍不住的害怕颤抖，一阵阵的恶寒。

　　“听柳雨哥的。”

　　“什么？”时柳雨一愣，“可是......之前我说过了，你不还是......那样吗？”

　　然而柏旸定定的看着他，回答的理所当然，甚至嘴角还隐隐的带着一丝笑容，“那是因为柳雨哥先做错了。”

　　“？”时柳雨歪着头，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

　　他没想到自己话刚说完，对方的表情就陡然冷了下来。

　　“柳雨哥昨晚刚说的话，今天就忘了吗？”

　　时柳雨愣在原地，而柏旸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回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昨天的自己说了什么，摇摇头，神情有些迷惘的说道：“没有。”

　　柏旸却抬手摩挲着他的脸颊，“没关系，我原谅了柳雨哥。”

　　这种语气让时柳雨感到头皮发麻，像是被什么致命的东西给盯上了，躲不开，只能仍由自己被其吞噬。

　　明明不是他的错，对方却固执已见，像个不讲理的小孩子。

　　他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有说。

　　柏旸的外表总是给人一种高冷、生人勿进的冷酷，喜欢见血的疯子。窥得见一星半点的内在，却是孩子般的残忍和任性，所有人都得顺着他，满足他。

　　他不知道柏旸的家人都是怎么对待他的，但是时柳雨擅长带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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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同迟到，又一同走进教室被班上的同学全部看在了眼里。对于柏旸的回来，班上的同学尽管没说什么，但是心里还是觉得不公，被打的人到现在没来，打人的人反而好好的继续上课。

　　他们不敢对柏旸怎么样，但是还站在柏旸身边的时柳雨就成了叛徒，成了众矢之的。

　　时柳雨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因为是在柏旸家过的一夜，所以没有时间回到福利院去拿书包，本想着借同桌的试卷一起看，但是看着同桌冷硬的侧脸，又让他敏感的察觉到对方不想和他一起。

　　于是他又回头看了眼后桌，再次确认了这不是他的错觉。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宋志伟依旧还没有回来上课。

　　叹了一口气，虽然失望，但是多少也能理解大家。他只能不断的告诉自己反正也就几个月的时间了，让自己尽量不要过于在意，只好还和柏旸一起，这些眼光就不会消失。

　　唯一让他还有点安慰的是，靠着他平时的表现，老师并没有因为他没带试卷而让他去后排罚站。

　　他转头看了一眼罪魁祸首——柏旸正百无聊赖的翻看着其他课的课本，也不知道看没看进去。

　　下了课，同学们都有自己的小团体，时柳雨进不去，只能去找柏旸说说话。

　　他坐在柏旸身边的空位上，看着柏旸在那里玩着手机，伸手戳了戳对方的臂膀，心情有点沉重的问道：“柏旸，等小伟回来的时候，你可以向小伟道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