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互相的光》是等闲呀

7、第七章

　　坐在甜点店里的时候，早川世安整个人还是恍惚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和这么多同龄人出来。
　　不过倒也没有预想内的尴尬，因为多数声音她都很熟悉，尤其是丸井文太和切原赤也——无论是什么时候，他们往往都是说话最多的两个人。

　　不过在这一桌中还有一个她意料之外的人——柳生里美
　　此时对方正满脸不爽地用叉子戳着瓷盘中的红丝绒蛋糕。

　　“里美，这样很不礼貌。”柳生比吕士教育道。
　　“哥——”柳生里美委屈地撇了撇嘴，但终究还是停止了继续糟蹋食物的动作。

　　早川世安听到这兄妹二人对话的时候正在用小勺子吃着摆放在面前的红豆双皮奶。
　　其实她在校门口看到柳生里美冲着大部队招手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就不应该被幸村忽悠着一起过来。

　　而此刻对方的态度更是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她都已经坐在最边缘的位置了，低头吃东西的时候还是可以察觉到来自远方的怨念。

　　哎，这都叫什么事儿呢？早川世安无奈地想。

　　“部长，这都走了一路，坐在一张桌子上了，难道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早川世安闻声抬头，说话的是一个肤色偏白，扎着银色短辫的男生。
　　他此时正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她这里。

　　他给早川的第一感觉……
　　怎么说呢？有点像只狐狸。

　　他的声音自己应该也是听到过的。
　　不过次数不多。

　　“这位是早川世安，我的同班同学。”
　　“哦？只是同班同学吗？”仁王雅治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追问道。

　　这个问题一出，桌上瞬间安静了几分。
　　一时间，拼起来的长桌上除了切原还埋着脑袋专心解决着自己面前的食物，其他人皆装作仿若无闻，但又暗自竖起了耳朵。

　　很明显，在座的大家都很好奇这件事情——
　　柳生里美除外，作为同班同学她可太清楚幸村和早川之间的关系十分纯洁，不然班里的其他女生早就该发现不对了。

　　至于被提问的当事人——
　　本想礼貌性打个招呼的早川世安瞬间消音。

　　而幸村……

　　“不然仁王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早川世安错愕地看向一旁的幸村精市——竟然顺着玩笑说下去了？

　　仁王雅治耸了耸肩，明显不愿意进坑，反倒是单手搭在了柳生的肩膀上，“搭档你觉得呢？”

　　柳生比吕士扶了下眼镜，肩膀往旁边一移，与仁王划清界限，“无论是什么关系，也都是幸村君的私事。”
　　虽然他的确也有几分好奇，但并不意味着希望自己被拉下水，勿Cue.

　　幸村精市见此情形，璀然一笑，意有所指道：“看起来今天的训练量还是不够大呀？仁王你看起来一点也不累。”

　　那还不是多亏了您的福，今天除了单方面挨打，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了吗？被搭档抛弃的仁王面不改色地在心中腹诽。

　　“下周会适当调整训练量的。”
　　早川世安看向又一个开口说话的男生，他竟然真的在一旁翻开了本笔记，开始在某一页上写写画画。

　　仁王无所谓地勾唇一笑，他算是看出来了，幸村这是护着人家女生呢。
　　用这个信息换训练量翻倍，好像也不算亏。

　　“那换我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仁王雅治。”说着他再次勾住一旁的人，道：“这是我的搭档，柳生比吕士。”
　　“早川桑。”柳生点头打了个招呼，被一旁自家妹妹瞪了一眼。

　　“我叫丸井文太，很高兴认识你呀~”丸井文太好奇地打量着坐在边缘的女生，“话说你和部长的关系看起来很……唔！”
　　胡狼桑原一把捂住丸井文太的嘴，干笑着道：“我叫胡狼桑原，这家伙的搭档。”

　　早川世安默默抬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另一边的男生将笔记本一合，也点了下头，道：“你好，柳莲二。”

　　真田弦一郎之前就已经见过早川世安，自然不用再介绍一遍自己。
　　于是他看向一行人中唯一没有进行自我介绍的、正在埋头吃着甜点的某海带后辈，眉头一竖，“切原赤也！餐桌礼仪呢！”

　　切原赤也茫然抬起头看向自家副部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被骂了，“欸？”

　　因为切原就坐在早川世安对面，早川看他一脸呆萌，不忍心地将餐巾纸递了过去，“擦擦嘴吧，切原君。”
　　“哦！谢谢！”切原大大咧咧道完谢，正想伸手去接，头顶的隐形天线却莫名接收到了警报。
　　他条件反射地看向自家部长，只见他正一脸温和地看着自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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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原立马站起就是一个鞠躬，并改为双手接过了那一方纸巾。

　　早川世安：“……”
　　这是不是教育过头了啊？

　　经过了这场由仁王雅治一时兴起而主导的自我介绍会，早川世安总算是将记忆中的声音的人脸对上了号。

　　她将双皮奶吃得差不多，因为总感觉自己被各方视线注意着，于是有些不自然地将手中的银勺搁下。

　　“吃完了？”幸村精市察觉到女生的动作，也放下了手中的餐具，“觉得味道如何？”
　　“挺好吃的。”

　　“对吧对吧，我就说这家的口碑不错，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丸井前辈，说得好像这家店是你开的一样……”
　　“赤也——”

　　两厢说着忽然开始上手。
　　被夹在中间的胡狼桑原只好表情无奈地做和事佬。

　　坐在幸村一侧的真田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压低了声音呵斥道：“太松懈了，在别人的店里给我安静一点！”

　　-

　　“喂！赤也，这是给部长带的，你不准动啊！”
　　“前辈，我就吃一块怎么了……”
　　“另一块是给世安的！”
　　“你们俩在医院给我安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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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川世安忽然回想起之前在医院里的时候，在座的各位好像就是这个相处模式。

　　“在想什么？”
　　“嗯——没什么。”早川不无羡慕地看向幸村，“就是感觉你们之间的关系都很好。”

　　幸村精市听着这番感言，想起了女生在学校里的人际关系。

　　他之前并没有过多关注过早川世安这个人，现在仔细想想，她好像的确除了担任了班级里的学习委员以外，基本就是一个透明的存在——
　　不参与任何团体活动，也没有什么交好的朋友。

　　不过现在这么听着，她本人其实是愿意加入这种氛围里的吧？

　　“幸村君，我该回去了。”早川世安没注意到幸村精市的心思开了小差，轻扯了一下他校服外套的袖管，“我没有和爸爸妈妈说今天放学会和同学出去。”

　　“那我送你吧，正好我也吃得差不多了。”

　　早川世安下意识瞥向幸村那只动了一半的香草蛋糕——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是非常喜欢吃甜点。

　　跟众人打了招呼，两人便先行离开了甜品店。
　　所以他们自然不知道，留下了的那一群少年在他们前脚刚离开，立马就开始在桌上热闹地讨论起幸村今天的异常。

　　真田和柳对望了一眼，决定还是先走一步。
　　幸村的八卦哪儿是那么好讨论出来结果的？

　　既然他没承认，那所有的猜测就只是空谈而已。

　　-

　　甜品店的选址距离立海大不远，估计就是为了吸引学生们才开在的那里。
　　所以回去的路程并没有加长太多，大概也就是多了一条街的脚程。

　　“早川——”
　　“幸村君，我——”

　　同时开口的两个人听到对方的声音，又一并说了句“你先说”

　　好不容易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的早川有些窘迫地选择闭上了嘴。
　　有一瞬间，她觉得城墙“轰隆隆”地塌了。

　　“没关系，早川你先说吧。”

　　早川世安看了善解人意的幸村一眼，点了点头。
　　但因为城墙塌了，她只能重新开始心理建设。

　　早川世安一手抱着速写本，一手提着书包，手心里紧张到沁出了汗意。
　　神明大人啊…虽然接下来我要说的话真假参半，但我保证一定是善意的谎言，请您一定要让幸村相信我。

　　“是这样的——我爸爸昨天跟我提起，最近他们医院开放了一部分全项身体检查的免费名额，让我问问我的同学有没有需要的。”早川用余光偷偷看了幸村一眼，“之前我看你……你有点贫血的样子，就想说问问你需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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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秒间的沉默被无限放大，早川感觉自己的耳边仿佛充斥着海风和海浪的声音。

　　他为什么不说话了？
　　是不是这个理由还是太牵强了？
　　早川世安脑子里被乱七八糟的猜测填满，没忍住再次看向了幸村。

　　幸村精市见女生如他所料再次偷偷看过来，没忍住笑道：“你今天一直走神，就是想和我说这个？”

　　“……啊？”她今天有一直走神吗？

　　“今天最后的那节历史课上，藤仲老师看了你好几眼。”
　　早川世安吓得瞪圆了眼睛，嘴巴不可置信地微张，不由得再次确定道：“真的吗？”

　　幸村精市见女生反应这么大，笑意扩大了些，没忍心再逗她，“其实是课堂中间有一次小组讨论，我转头的时候发现你在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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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她倒是有印象，还是前桌的男生叫了她几回她才反应过来。

　　“幸村君……你别吓唬我啊……”差点以为自己还没到阶段考就已经被班导给盯上了。

　　幸村精市抿着笑，道：“我错了，不好意思。”
　　可以说是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

　　等着这阵笑完，幸村精市抬手拨了下被海风吹得凌乱的头发，态度终于是认真了些，“刚刚早川你说的体检，是什么时候呢？”

　　“看你方便，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明天就可以。”

　　这么快？
　　幸村精市诧异地看向语气显得有些着急的早川世安。

　　昨天晚上的那个状态，作为本人来说心有余悸也就罢了。可为什么早川她看起来……为什么好像有些过于担心了？

　　就好像知道些什么一样。

　　幸村精市将这古怪的猜想压在心底，转而思考起后边两日的安排。

　　“明天网球部和外校有一场友谊赛，后天如何？”
　　“好。”正好可以给爸爸一点准备时间。

　　幸村精市真诚地说道：“谢谢你了。”

　　其实就算是女生今天没有提这件事，他也会自己想办法去医院做一次检查，比如拜托家里是开设私人诊所的柳生。
　　但关于这件事，他还是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特别是他的队友和家人，他不希望因为一些不确定的事情而叫他们过于担心。

　　“不用道谢，幸村君也帮了我很多忙。”早川世安说着举了一下手中的速写本，“比如提议让我加入美术社，还有今天的秘密写生点。”

　　幸村精市轻笑了一声，“就算我不说，早川你迟早也会发现自己的爱好所在。”
　　他说完上半句，忽然像是要告知什么秘密一般凑近了些，然后轻声道：“至于今天的那个地方，还请不要告诉我的部员们。”

　　“欸？为什么？”

　　“站在那可以很清楚地观察到有没有人在背着我偷懒。”

　　“……”早川愣住。

　　“如果被其他人发现了，那可不好办呐。”

　　……那的确是不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