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互相的光》是等闲呀

34、第三十四章

　　手帕摘下的那一刻，其实光线就已经透过薄薄的一层眼皮被早川世安感受到了。
　　只是她不敢睁开眼睛，因为她知道那个眉目缱绻的少年此时就站在自己面前，她生怕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对此也很无奈，谁叫幸村他又用了那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还是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

　　“世安这……这是怎么了啊？”
　　小野山岚显然也是被吓到了，手悬置于半空中，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幸村将解下的手帕递到了小野山岚的手上，语气略显疏离地道：“可能是有些不舒服吧。你们自己先逛，我带她休息一会儿。”

　　“哦哦，好。”小野山岚忙点了点头，“世安酱你如果感觉好点了，记得发消息给我们，我们马上来找你。”

　　早川世安轻轻应了一声，等到那点泪意被自己收了回去，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但是她还是骗不过幸村精市，因为她琥珀色的瞳仁周围正微微泛着红。

　　“很不舒服？”
　　幸村精市自从发现不妥后，脸上的笑意就已经没了，如今发现女生情绪不对，更是蹙紧了眉头，“要不要坐会儿？”

　　早川世安低垂下视线，几乎将叹息和答应声一起发了出来。

　　其余的人见氛围不对，对视了一眼便也各自明了，三三两两地自发去了周围闲逛，说是之后玩的差不多了再联系去哪儿吃晚饭。

　　十一个人转眼间只剩下了两个人。

　　早川世安并肩与幸村精市坐在供游客休息的长椅上，在毫无目的地看了好一会儿从面前经过的游客们以后，她忽然突兀道：“我刚刚，是不是让大家扫兴了？”

　　“我想大家会体谅的。”幸村精市摇了摇头，神情复杂地侧过头去看向女生的面庞，“早川，你什么时候能多关心一下你自己？”

　　早川世安一愣，“……什么？”

　　“嗯……”幸村心中琢磨了一番措辞，“我只是觉得，早川你好像过于顾及别人了。”

　　幸村精市其实算是个利己主义者。
　　在他认为自己开心舒服其实才是最重要的，可是早川显然并不是这样，她总是时时刻刻顾念着周围人的情绪，导致自己反而活得不自在。

　　【你身处黑暗，害怕成为累赘。】
　　忽然被幸村教育了的早川世安蓦地想起这句话来。

　　与初听见那个早川世安和自己说这句话时的心情不太一样。
　　有一瞬间她甚至有了想要反驳对方的冲动——她哪里有？

　　其实她关心的人从来不多，幸村精市分走了大半，其余才是家人和朋友。

　　幸村精市见女生再次陷入沉默，反省了一下，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冒失。

　　为了缓解气氛，幸村精市左右环顾一遭，站起身道：“我去给你买点什么暖暖手。”

　　从女生的表情中，他可以看出来对方还没有从方才那阵的情绪中完全脱离出来。

　　但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问，所以关于早川世安身上的秘密，幸村现在暂时就只能靠自己凭空猜测。

　　从莲二的数据来看，极大可能是心理在一次次车祸之后出现了问题。
　　可如果说是因为车祸有了PTSD或者是幸存者障碍，那刚刚明明没有一辆车经过，这便完全无法解释对方为何突然就陷入了慌张和害怕。

　　幸村再次想起方才一闪而过的念头。
　　如果是失明过，那过往种种的矛盾点，或许就都有了解释了。

　　之后再观察观察吧。

　　有摊位正在售卖关东煮和暖饮。

　　从新干线上下来到酒店这段时间他都未曾进食。
　　如果早川和他一样是收拾完了东西就出来了的话，现在应该也还饿着肚子。

　　“这位客人，请问是要买点什么吗？”

　　“嗯，请给我两杯清汤的关东煮。”幸村平时不怎么接触这些小吃，于是随意指向其中的几个格子，“加这几样吧，各要两份。”

　　“好的，稍等。”

　　等到幸村打完吃的回到早川身边的时候，女生的情绪看起来已经好转了很多。

　　“给。”
　　“谢谢。”

　　早川抬手接过的同时，肚子忽然很应景地叫了起来。

　　早川世安：“……”

　　幸村精市忍着笑轻咳一声，“看来我买对了？”

　　难不成还要夸上一夸？

　　早川世安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对方的调侃，无奈点了点头。
　　随即她垂下头将发丝挽到了耳后，拿起了纸杯中的其中一根签子。

　　关东煮的纸杯捂着很暖和，东西吃进胃里也亦是如此。

　　幸村精市看着女生小口吃着东西，不自然地别开了视线。

　　他们所坐的长椅这边靠近恋爱占卜石，因此还是能看到许多其他的游客忍不住蒙着眼进行尝试。
　　有成功摸到的，也有遗憾错过的。

　　幸村精市一边填着肚子，一边看了会儿，觉得的确有些意思，便问：“如果刚才真的摸到了，早川会相信缘分将近吗？”

　　早川世安听得心中一颤，连忙将嘴中的丸子哈着热气咽了下去，以至于空气中散出了阵阵白雾。

　　幸村精市没忍住叹笑道：“别急，我可没催你回答，呛到了怎么办？”

　　早川世安单手捂着嘴，心里无奈地控诉道：那自然是怪你这问题问得过于突然，不然还怪我自己吗？

　　看见女生控诉的眼神，幸村分外无辜。

　　“喏，没烫着吧？”
　　幸村将摊主一并给的纸巾递了过去。

　　早川世安摇了摇头伸手接过。
　　等到擦完嘴，她这才给出回复：“信吧。”
　　自己都能从一个世界到达另一个世界，那还有什么不可信的？

　　幸村没想到女生给的回复会是这样的，诧异问道：“我还以为你会选择不信？”

　　早川世安笑了一下，“为什么不信？有个盼望总是好的吧？”

　　这边说着，又是一个女生成功摸到了占卜石。
　　只见她激动地抱住了友人，脸上洋溢的开心难以言表，就仿佛下一刻就要遇见自己的真命天子。

　　“那早川会希望遇到自己的缘分吗？”

　　幸村这话的语气口吻自然到不行，就好像在问【关东煮好吃不好吃】似的。

　　早川世安拿着木签的手一顿，她心中升起预感，剩下的关东煮自己怕是一时半会儿吃不了了。
　　她将插着鱼丸的木签放回热乎的汤汁，沉吟半晌，最终选择了避而不答：“我不是没能摸到吗？”

　　幸村精市看向女生，语气中难掩认真，“那如果缘分主动走过来，早川你会要吗？”

　　在这趟旅行之前，早川妈妈特地查阅了当地天气，她说：京都今年的十二月是近年来最冷的一次。
　　早川世安现在对此十分认同，因为如今她脸上的温度和周边的气温有着强烈的反差。

　　因为要吃关东煮，软和的围巾已经被压到了下巴。

　　天色不晚，幸村精市第三次在女生的脸上看见了红晕。

　　幸村精市实不该是一个几次三番穷追猛打的性格，但自从刚刚他因为担心女生而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次恐怕真的难以自禁。

　　看着女生脸上泛起的淡淡红晕，幸村自认没有意会错意思。
　　但也因此，他满心疑惑，到底是什么让女生一次又一次地委婉拒绝或者选择躲避自己的示好。

　　“如果是心中有什么顾虑，你其实可以和我说说看。”

　　早川世安觉得脸上的温度让她有些焦躁，她垂下眼尽量不去看幸村那双浸满关心的眼睛。
　　感受着手上的温度，早川有些艰涩地道：“不好意思，我只是暂时……还没想过这些。”
　　她顿了会儿，又说：“这样吧，你先听医生的安排将病治好，然后去完成你说的全国三连霸，如何？”

　　幸村精市过了好一会儿才转移开了视线。

　　“好吧。”

　　这么答应的幸村精市并不知道，这么说的早川世安其实打算在国中毕业就彻底脱离他的生活。
　　他还以为对方只是仍需要一段时间去解开自己的心结。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等，毕竟国中三年他本来就没有将恋爱计划在内。

　　他的耐心一向足够，在喜爱的人与事上。

　　早川世安见他同意，暂且松了口气。

　　至于缘分什么的……
　　幸村能够成为她的缘分，其实她应该是满心欢喜的，但——

　　幸村看了眼早川捧着的纸杯，道：“快吃吧，再不吃完就该凉了。”

　　但她现在的期望真的很简单。
　　无关喜欢与否，她如今期待的不过是幸村他能提前将病治好，然后如愿以偿地上场比赛就好。

　　没有听到他手术成功的消息，是她至今都在惦念的遗憾。
　　所以这次，她希望可以亲眼看到对方健健康康地回归自己骄傲的领域，然后捧起他所说的代表三连霸的奖杯。

　　“我看天气预报，说是之后这个星期京都有几率下雪呐。”
　　幸村精市吃完了自己的那份，忽然说道。

　　早川世安正喝着杯子里的汤汁，听到下雪眼睛都亮了些许。
　　她放下杯子，看了眼天色，一片晴朗。

　　于是她问：“听说下雪的时候也是阴天？”
　　“嗯。”

　　“那看来今天是不会下了……”

　　幸村听出了早川的失落，不由得问：“早川看起来真的很期待下雪？”

　　“因为你之前说过，下雪以后的京都会很漂亮。”
　　早川世安说完弯起了嘴角。

　　还有就是，她本来就喜欢冬天。
　　之前总是听到身边的人感叹雪景有多美，这次如果真的可以看见，她自然会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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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种在赶DDL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