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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回不去的才是过去 ...

  •   “冉冉!”

      芦苇回头看见了一个眉眼美丽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你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何况芦苇前不久才在超市里和她进行过一场不欢而散的对话。

      “冉冉......”

      “小姐,我们在超市见过,上次你也认错了,我不是你说的冉冉。”

      芦苇很想转身就走,只是雨太大,她没办法离开,她只好背过身不去理女人。谁会想到,一个人竟然会被屋檐困住?

      “那......”女人软软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语气柔和:“即便你不是冉冉,我们也可以认识一下不是吗?”

      芦苇并不说话,依旧背对着她。

      女人走到芦苇面前,对她伸出手说道:“我叫卫淮人,可以认识你吗?”女人笑得好看,好看得芦苇也不忍心拒绝她伸出来的手。

      又是一个为了冉冉来认识她的人。

      “芦苇,纪芦苇。”

      芦苇最后还是和这个叫卫淮人的女人一起坐在了茶馆里。这让芦苇想到程一阳。第二次见程一阳是在咖啡馆,第二次见卫淮人是在茶馆。

      异曲同工。

      芦苇默默的不说一句话,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和程一阳在一起不同。程一阳会让她紧张,卫淮人不会。

      “纪芦苇?”卫怀人小心翼翼的叫她的名字:“真好听。”

      “叫我芦苇吧,大家都这么叫。”

      “恩,芦苇!”

      女人笑笑,像是对着一个阔别已久的老朋友笑一样。这样的笑容让芦苇觉得亲切,又觉得酸酸的。她觉得卫怀人的笑里有一种悲伤地味道,那种悲伤的味道,只有女人才会明白。

      这一刻,芦苇觉得卫怀人和自己是一样的。

      “你也叫我淮人吧。”

      “怀人?怀念的意思吗?”

      “不是,是秦淮的淮。”

      “卫淮人。”芦苇轻轻地念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年轻女人的名字,卫淮人。

      卫淮人像是名画里的女人。至少在芦苇看起来是这样。

      “你喜欢铁观音?”卫淮人问芦苇。

      “恩。”

      “冉冉也喜欢。”卫淮人看着芦苇,不过眼神里并没有透露出怀疑的样子,倒有一种芦苇看不明白的神情。

      芦苇有一点惊讶。卫淮人忽然明白过什么似的,紧张的说:“我没有别的意思,芦苇你别误会。”

      芦苇摇摇头:“不,我没有误会。我只是以为冉冉不喜欢茶。”

      卫淮人笑笑,眼里一种充满回忆的笑意:“她喜欢,她总说茶是老人的味道,适合她这样的人。”

      芦苇呆了呆,老人?

      “冉冉不是喜欢甜的东西吗?”

      这一回轮到卫淮人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程一阳说的。

      “不仅仅是你一个人把我认错。”

      “是吗?因为你们真的长得很像。就好像是一个人。”卫淮人轻笑,也不多追问:“冉冉也的确喜欢甜,她知道在适合的时候喜欢适合的东西,从小就这样。不过,茶的味道才是她最喜欢的,她不会对我假装。”

      “你们从小就认识?”

      “是啊,十多年了。七岁就认识了。”

      “那真的很久了。”

      认识这么多年的朋友竟然也会把冉冉和自己认错。芦苇在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真的是冉冉了,但这个不可能的念头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芦苇,认识你我很开心。”

      芦苇无奈的笑笑:“因为我和冉冉像,所以你望梅止渴吗?”

      “呵呵,”卫淮人笑着摇摇头:“不,你们不像,你很真实,很自由。她不是,她只是一只把自己关在笼子里的可怜的小野兽。”

      “淮人?”

      “怎么了?”

      “为什么你那么想见到冉冉,她那么重要吗?”

      卫淮人看着芦苇,没有马上回答,她先是笑了笑,用卫淮人式的那种藏着一股淡淡忧伤的笑容对芦苇笑了笑。

      “是啊,为什么呢?”

      卫淮人的声音轻轻的,幽幽的,不知道飘向了哪里。

      两个人各自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好久没有人说话。

      冉冉,你在哪里?

      “芦苇,”卫淮人忽然叫她,让芦苇一惊:“雨停了,我们走吧。”

      卫淮人付的钱,芦苇没有假模假样挣着付,卫淮人看起来是付得起的人,而且芦苇最近要节省开支。

      不知道为什么,芦苇发觉自己越来越市侩,还是心安理得的市侩。

      卫淮人要了芦苇的电话号码,芦苇以为她会大吃一惊,或者像程一阳那样质问她。但是卫淮人没有,她只是愣了愣就把电话存了起来。

      芦苇想,果然沉得住气,不像程一阳那个莽莽撞撞的男人。

      分开时,卫淮人叫住了芦苇。

      “芦苇,我有时候真希望你就是冉冉,冉冉要是和你一样就好了。她会快乐得多。”

      芦苇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卫淮人已经转身走了。把一肚子的疑问留给了芦苇。

      冉冉!

      现在,芦苇真的对她很好奇了。

      下车的时候,又开始滴雨。

      芦苇还没离开车站几步,雨就大了起来,芦苇到家的时候浑身都已经淋湿了。

      在门口的时候碰上阴魂不散的程一阳。他刚到家,准备开门进去时就看见一身狼狈的芦苇。

      “怎么搞的!淋成这样,你白痴啊,这种天气不知道出门带伞。”

      这个程一阳就不会说一两句好听一点的话吗?芦苇觉得有点气愤,没好气的说:“我出门的时候又没下雨。”

      “你有没有常识啊,这个天气一看就知道憋着雨呢。”程一阳准备说什么,忽然愣了愣,然后一脸促狭的说:“你快进去换衣服啦!也不怕生病了,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女人。”

      “如果不是碰见你,我早就进屋了!”

      “那你赶快进去!”说着程一阳开门回了自己的家,也不理愣在走到里的芦苇。

      芦苇不明白这个男人又在别扭个什么。

      等芦苇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之后她才明白程一阳在别扭什么了。她的白衬衫太轻薄了,尤其是在淋了雨之后。

      芦苇洗完澡,换了衣服出来时,又听到了“砰砰砰”的敲门声,除了程一阳不会有别人。

      程一阳塞给她一包药,也不看着她,撇着脸说:“药,记得吃。别感冒了。”

      芦苇抱着一大包药,似笑非笑的看着程一阳,他的鞋子和裤脚有一点湿,而且装药的塑料袋上还有些雨水。

      他专程出去买的吗?芦苇觉得心里暖暖的。

      “你盯着我看什么?”

      “这是你你专程去给我买的药吗?”

      “自作多情个什么啊你。我家的药,我不生病,就都给你了。”

      “是吗?”

      “是!”程一阳还是一脸别扭的样子。

      芦苇觉得他这个样子特别有意思,忍不住笑了出来。

      程一阳看着芦苇笑,有点愣神,然后他忽然换了一副贼兮兮的表情看着芦苇说:“怎么,被我感动了?”

      “是。”

      程一阳又愣了,他没想到芦苇会答得这么干脆。他看着芦苇亮晶晶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程一阳忽然觉得害怕。

      “那个......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程一阳关门就走,又一次把呆住的芦苇留在原地。芦苇不明白了,这次程一阳又是为什么逃也似的走了。

      这个男人真别扭,她对自己说。

      芦苇把药放在一边,对着药愣了半天神,忘记了吃。

      下过雨之后,天气也只有片刻的凉爽,很快就又闷热难耐了,芦苇把空调打开,调低了几度,蒙上被子就睡了。

      第二天,芦苇果然病了。

      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时候芦苇头疼欲裂。

      电话那头响起程一阳不耐烦的声音。

      “快开门。”

      芦苇挣扎着起身开了门,然后又走回床上躺下。

      一只大手贴上了芦苇的额头。

      “你发烧了,怎么,吃药了吗?”

      芦苇想开口说点什么,只是喉咙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憋出一个字来:“没。”

      “你!”程一阳本来想骂这个笨女人几句,但是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又不忍心了。

      “我送你去医院。”

      “不。”

      “听话。”

      芦苇闭上眼,她的头很疼,只想睡觉,她哪都不要去。

      芦苇挤出两个变形的音节来:“不去。”

      程一阳无可奈何,只能给芦苇拉好被子。

      “那好吧,不去,但你要吃药。”

      芦苇昏昏沉沉的应了一句。

      程一阳进进出出,扶芦苇坐起来,给芦苇喂药,再扶她睡下,给她拉好被子,用冷毛巾敷着她的额头,动作一气呵成。芦苇没想到这个大男人其实很会照顾人。

      芦苇脑子里闹哄哄的,她渐渐的要睡着了,但她知道程一阳就在她身边坐着,这让她觉得很安心。

      “你是傻瓜吗?你就是傻瓜!还是你觉得自己那么不值得珍惜吗?”

      程一阳自言自语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过来,芦苇想张嘴反驳,却渐渐失去了意识。

      快要失去意识时,她感到有什么轻轻印上她的嘴巴,好像是程一阳。

      她仿佛又听见程一阳轻轻地,自言自语般的说:“如果你是冉冉就好了,一切就变得简单多了。”

      芦苇想大声的骂这个吻了她,却在念叨别的女人的男人。可是她没有力气,她的意识很快模糊,陷入沉睡里。

      如果,如果你是冉冉就好了。

      芦苇在晚上醒来,睁开眼就看见一个挺拔的,英俊的男人背影。

      不过不是一个守在床边看着她照顾她,一见她醒来就激动得跳起来的的二十四孝男,而是一个背对着她,正在专心致志用她的电脑打游戏的男人。

      程一阳。

      芦苇自己撑着身子坐起来,程一阳没有回头;她又挪了挪床头的杯子,程一阳还是没有回头;她再轻轻的咳一声,程一阳依旧没有回头。

      “程一阳。”

      他终于回头了。

      “你醒了?”

      “恩。”

      “还难受吗?”

      “好多了。”

      “那起来吧。”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一句话后程一阳又转过头去对着电脑,芦苇看着他的背影发愣,这个男人!过了一会儿程一阳才冒出一句话来:“饿吗?我做了吃的。”

      “恩。饿了。”芦苇真的有点饿了。

      “等我一下,打完这个回合去我那吃饭。”程一阳盯着屏幕,让芦苇醒来时看到他时的那一点感动瞬间烟消云散。

      芦苇爬起身去厕所,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的时候程一阳还在打游戏。

      不过看到芦苇洗完澡出来之后,程一阳还是果断的关了电脑,这让芦苇好过了一点。

      吃完饭,程一阳主动去洗碗了。芦苇跟到厨房,看着这个大男人洗洗涮涮觉得特别有意思。不过,有的人即便做最粗鲁的活,也会显得很好看。

      “干嘛?又看着我!”

      “恩,”芦苇忽然生出来取笑他的念头:“看你怎么这么贤惠!”

      “是啊,我多完美啊,”程一阳也不生气,笑了笑,一脸得意的看着芦苇说:“小心爱上我,爱上我很容易的。”

      爱上他很容易的。

      是啊,这样的男人。

      不过他是别人的,还爱着一个叫冉冉的女人。

      程一阳还是那副得意的样子,芦苇却觉得程一阳这样的笑容让她心里翻出以敢于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我.....我去看电视。”

      芦苇从不看电视的,可是这个时候她竟然只能想到这个理由逃开。

      电视里播着偶像剧,男女主角正在拉拉扯扯。芦苇却什么都没有看进去。

      她在想那个叫做冉冉的女人。

      身边忽然多了一个大大的身影,是程一阳坐在了她身边。

      “你们女人怎么都喜欢看这种骗人的东西。”程一阳看着电视屏幕说道。

      “还有谁喜欢看?”

      程一阳定住了,不说话,只是看着电视屏幕。

      是冉冉,芦苇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她偏要问。芦苇发现自己心里那谭一向波澜不惊的水,被一个陌生的女人搅得翻来覆去。

      她竟然不甘心起来,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芦苇开始感到害怕。

      芦苇木然的看了一会儿电视。不说话。

      程一阳也不说话。

      果然一提到冉冉,他就开始变得不一样。

      “我回去了,累了,我想休息。”

      “恩。早点睡。”

      程一阳把芦苇送到门口,等芦苇关上自己家门后,程一阳还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才回去。

      一切,都有点不一样了。

      芦苇睡不着,白天一直在睡,现在,她睡不着。

      她满脑子里都是那个叫做冉冉的女人。

      冉冉,

      冉冉,

      冉冉。

      芦苇睡不着,她坐起身给萧衍打了电话。

      萧衍有些吃惊,因为这是芦苇第一次主动打给他。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

      “哦?”萧衍很开心的笑了笑说道:“没有事情,总不会是芦苇想我了吧。”

      芦苇没有心情跟他调笑。她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问道:“萧衍,你能告诉我一些关于冉冉的事情吗?”

      芦苇静静等待萧衍的回答,可是电话那头却沉默了。

      “萧衍,你还在吗?”

      “在。”萧衍忽然笑了:“芦苇怎么忽然对冉冉的事情有兴趣了,我以为你不喜欢提到她。”

      “我只是好奇。”

      “好奇?”

      “对,我想知道,什么样的人能让你们这样念念不忘。”

      “你们?”萧衍的声音透露出一丝惊讶:“还有谁?”

      “认错我的人。”芦苇模棱两可的回答道。

      “芦苇,你还遇到过什么人吗?”

      “我们每天都在遇到‘什么’人。”芦苇答道。

      “芦苇!”

      “好了,我累了,晚安。”

      芦苇没有从萧衍那里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也许,她应该找卫淮人。

      不知道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芦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今天程一阳没有来叫她起来锻炼。不知道是因为想让她好好休息,还是因为昨天的尴尬。

      芦苇忽然觉得有些后悔,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当芦苇发现自己内心有那么多期待的时候。

      芦苇坐在床上乱想的时候,电话铃又响了。

      是房东。

      告诉她应该交这个季度的房租了。

      挂了电话之后,芦苇开始盘算自己还有多少钱,交了房租之后还能过多久。

      这个时候她又接到一个电话,有编辑找她约稿,不是特别有名气的杂志。芦苇很快应承下来。

      她觉得有些庆幸,生活还是给我们留了扇门不是吗?留了一条出路,才能让我们不放弃希望,才能继续折磨我们这些小蚂蚁。

      芦苇算计着有了这笔稿费自己又可以自在的生活几天。

      当她这样计算着生活的时候,芦苇一下子觉得自己刚刚多愁善感得可笑。

      没有什么比生计更重要。

      芦苇起床,洗漱完之后打开了电脑,给自己煮了一碗清水挂面。然后开始在码字。

      这才是她的生活。

      芦苇觉得自己好像好久没有过这样的生活了,原来她以为的习以为常,竟然被自己颠覆了。

      芦苇想,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的位置。也许真的在不知不觉间,她以为自己可以是冉冉。

      甚至在某些瞬间,她希望自己是冉冉。

      但是,她明白,自己不是。

      她想回到原来的生活了,她也不要去知道那些有关于冉冉的事了。

      芦苇坐在桌前码字,重复原来的生活方式。

      可是,有时候我们重复原来的生活方式,并不代表我们依旧回得去。

      回不去的,才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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